大陆上门派纷纭,各家纷纷占据灵气宝地,各个有名山头几乎都被占据,唯独这指天峰,无门无派,无归无属,似乎它就独属于自己。
一大早,程阳就带着众人来到指天峰下,他们在背人处落地,免得惹人注意,雷也是化作普通大小,除了颜色怪异一点,倒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大家隐匿自己的气息,混迹在茫茫人海当中。
说是人海,丝毫不为过。放眼望去,今天正是指天峰上数年一度的天下武道大会开幕的日子,在今天之前,指天峰封闭,不许任何人靠近,时辰一到禁制便是开启,所以暂居在各处的武道中人也就纷纷前来了。
有黑头发黄皮肤的、黄头发白皮肤的、浑身上下都焦黑如木炭的、……程阳今天算是看到了这彼苍大陆的各色人等,大开眼界。
“天哪,就在山脚下居然也是有白云缭绕,好神奇啊。”饶是一向都很冷静的梓潼,此刻看到这弥漫山间,变化万千,如雨丝霏霏一般的云雾,禁不住也是出言赞叹道。
“呵呵,据说这指天峰可是汇集整个彼苍大陆灵力的地方呢,修炼之人最好的修炼所在,奈何却甚少有人能在此扎根定居。”旁边一个耄耋老者捋须道。
“老哥,今天是天下武道会开幕的日子,不知今天会有什么绝好的食物?”另外一个年纪稍轻的老者道。
“不知,我们无缘比武,来游玩一番总是能够的。”那耄耋老者笑道,两个人看起来垂垂老矣,但是行走间却健步如飞,身形如灵猿一般,数步便与程阳等人拉开距离。
“看来今天这里将是有不少的强者啊。”李壮看着那身板强健不亚于自己的老者,嘴里道,一丝丝失落也是绕上心头。
“彼苍大陆渺无边际,苍茫天下,强者如云,今日当然会有不少的强者,你倒也不必失落。”程阳笑道。
众人一路往前走去,程阳对此地并不熟悉,只有昨日来游玩时知道,就在前面不远处是一道通往峰顶的阶梯。阶梯为石质,一梯一尺高,弯曲盘旋,不知共有多少阶,却是一直延伸到云雾当中,看不清了。若不走这石梯,走旁边想要登顶也不是没可能,只是途中艰险不知有多少了。
他们今日是来报名、缴费并且观看开幕典礼,因此也没人想去攀野路上山。
登上石梯之后,程阳等人顿时就感觉如坠云雾间,那些白云就在自己身边盘绕着,如有实质,似乎伸手可触一般。
就在他们上山不久,又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穿黄色纱袍,面容俊秀的三十来岁男子登上石梯,他们正是开阳宗的弟子,那男子正是其少宗主亓艾阳。
亓艾阳身穿黄色纱袍,手里牵着一头浑身青铜色、长着狮头、鹿角、四蹄如马,尾巴如鞭的妖兽,这妖兽正是狂狮的远族宗亲,叫做四不像的妖兽。此种妖兽战斗力虽比不上狂狮,可是速度却是一流,传闻中能上天能分水,是坐骑最佳选择,只是四不像生来稀少,能拥有此物的,绝大多数都是豪门大宗的弟子,比如亓艾阳之流。
“少宗主,你看。”在亓艾阳身旁,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弟子眼尖,忽然就看到了前面高处正甩尾行走的雷以及程阳一行人,忙指给他看。这弟子正是那日从雷口中劫后余生的人,就算是雷化成飞灰,他也能一眼认出。
“哦?”亓艾阳眯缝着眼,身后有一个美少年正打着扇子帮他扇风,他深呼吸一口,很是陶醉的说道:“唔,还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
身旁众人皆是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
“阿嚏!”程阳打个喷嚏,梓潼立刻就送上手帕,同时关切的问道:“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昨夜着凉了?”
“没有,我也不知道。”程阳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看漫无边际的云山雾海,“哈,看来今天下脚走,我们或许要走一天呢。”
“不会吧。”李壮在一旁有些懊丧的说道,“还指望着能上去吃个中午饭呢。”
“嗯?没想到李兄还是个馋嘴的人,刚好,老夫也馋嘴,还酷爱厨艺,没事大家一起切磋切磋。”宗半鬼道。
“好……”李壮一个好字说出口,回头看到宗半鬼那恐怖的样子,立刻就把下半个字咽了下去,心里道:“乖乖,你长成这样,谁知道做出来的饭菜会是什么样子?别弄具死尸给我吃吧……”
“咦?你咋了?”宗半鬼正兴冲冲的等李壮说出下面的话,却见对方脸色一变再变,就忙追问道,李壮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一行人兴冲冲的往上走,果然不出程阳所料,这一走就是一整天,中间连个歇脚的地方走没有。好在此处风景优美,倒也是秀色可餐,直指暮色四合时,众人眼前才出现了一座高耸如云的朱红牌楼。牌楼上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指天宫。
整座牌楼虽然看起来是木质的,不过通体反射着璀璨的霞光,眼力好的仔细去看,便是发现这里居然是朱红色的石头打造的。牌楼上雕龙画凤,柱子上刻着一些古怪的文字,所有人都是不认识,程阳一看却是大惊失色:“妖族文字?这牌楼上怎么会有妖族文字?”他哪里知道,上古文字和妖族文字本是同根而生,这柱子上刻着的不是妖族文字,而是上古文字。
“指天宫?我只知道指天峰,却不知道指天宫,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程阳好奇道。
“听说这指天宫也不知是什么人所造,一切都是浑然天成,所有的雕梁画栋都是石头凿出的,十分的诡异。”宗半鬼道。他眼睛眨巴眨巴,笆斗大的脑袋十分惹人注意,路人纷纷侧目看他,好这老东西从前比较避世,偶尔出来做一次恶,见过他的人也都往生去了,因此大家对他也就是感到新奇,并无人认出他是谁,也给程阳减去不少的麻烦。
指天宫外,几个身着青衣,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站在牌楼下,一个手里拿着纸笔,一个手里拿着牌子,另一个则是背着一个筐子,由于距离太远,程阳并看不清那筐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百赤灵币一个牌子,牌子还只是一次性使用的,真他娘的黑!”程阳耳聪目明,瞬间听到了前面诸人的窃窃私语,显然都是对这指天宫入内收费的举措表示不满,不过能到这里来的,谁也就都不差这几个钱了,因此嘟哝归嘟哝,他们还都是痛痛快快交了钱令了准入令牌进去了。
不光如此,要参加武道会的,还要缴纳一百赤灵币的报名费用,并且登记姓名来历。
轮到程阳他们几个时,程阳也是痛痛快快的摸出一袋赤灵币,换回了几块沉甸甸的木牌子,亦给自己、梓潼登记了名字。
进入指天宫,里面的景象便更让程阳震惊了,他原本以为这里不过是普通的山顶,最多就是风景秀丽一些罢了,没想到进入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座古朴的殿堂如夜色中的巨兽,趴伏在这牌楼之后两里外,牌楼与殿堂之间是一片广袤的山野,山野之间有一条一丈来宽的汉白玉铺成的路径,从石阶上一直延续到那殿堂处。四周松柏翠绿,山风吹来,波涛阵阵。松林之间,时时可闻一些妖兽野兽的清啸哀鸣之声。远远看去,那殿堂似乎是建筑在松涛之上,好一座空中楼台。
“好冷。”一阵凛冽的风吹来,竟是让梓潼打了个喷嚏,程阳忙帮她裹紧披风,柔声问道:“怎么了?千万不要着凉。”
“我怎么会着凉,只是这山上真的好冷。”梓潼笑着望向程阳,声音柔而温暖。
再往前走了一里路,程阳惊讶的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广场,足有方圆两里左右,通体汉白玉所造,与那道道路浑然一体,只是之前被松林掩盖,所以他没有看到罢了。
在那广场上,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八个方位,各有一个石头砌成的擂台,每一个擂台都有十丈见方,看样子是比赛的场地了。
再往里走,便来到那座殿堂外,程阳定睛一看,原来这是一座恢弘的寺院,只是这里估计没有什么僧侣吧,因为门口站着迎宾的并非沙弥,而是青衣青帽的小厮。收了来宾的牌子之后,便允许众人入内,程阳等随波逐流,进入其中,这才发现这寺院比外面看起来的还要大的多。
“各位,请跟我来。”程阳正打算带着大家到处逛逛,一道青色身影一晃,便是挡在他们面前,程阳定睛一瞧,原来又是一个青衣小厮。
这青衣身上气息若隐若现,灵力波动极强,略略探查,程阳便是惊讶的发现,即便是个小厮都有武灵境中阶的实力,心里便是好奇,这青衣究竟属于什么门派,居然是如此的大手笔。
“请小哥带路。”程阳随手递给那青衣一个袋子,里面是一百赤灵币,瞬间那青衣的脸色便是和蔼了许多。
“每一位进来指天宫的人,都在此有住处,虽然这里是荒废的寺院,但是每一年都有人来养护打扫,所以设施都算完好。”小厮一路介绍着,带着程阳等人来到一处小小院落。
“诸位今后一个月便在此居住,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我叫晓茂。另外,外面五谷院内,就有各色饭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会熄火,诸位可随时去食用酒菜。”青衣带他们来到这院子里,便是躬身要离开。
“等一等。”程阳道,“请问,这里的主事人是谁?”
“主事人?呵呵,这里没有什么主事人,只有裁判。”晓茂笑道,“我们师傅老鬼仙便是其中之一,我们这些青衣也都是各裁判自带的徒弟暂时顶上的。”
“哦。”晓茂说话极其有技巧,三言两语便是把话说明了了,程阳谢过,让他离去,而后便是分配房间。
院子里有三间房屋,依例是程阳、小黄和雷一间,李壮、宗半鬼一间,梓潼和冉凤一间。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是有厨房和茅厕,还有一口井,井旁是一株粗壮的枣树,树下有一块奇怪的八角石墩,看样子足有个五六百斤重。
“好了,今晚大家就都各自休息,我们今后一个月就要在这山上住了。”程阳笑道,“晚间想去玩耍游赏的就自去吧,只是千万不要惹祸,毕竟这里不是我们自家地头。”
“放心吧门主。”李壮当先响应。
安顿好大家之后,程阳便是走出院子,展臂深深呼吸一口。这山上虽冷,空气到也清新,难得的是其间还有浓郁的灵力游荡,比之别处不知好上多少。一时间程阳心情的大好,信步游走在这庭院之间。
虽然是一座古刹,但是其恢弘气势磅礴无比,而且庭院深深不知几许,容纳了那么多人,此刻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一片,似乎各人都被消融在各个别院当中了。这院子别院如繁星一般多,路径交织如网,廊桥一座座,连接着各进院子。
信步走在廊下,程阳不知不觉就顺着走廊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山门前。这门如柴扉,看起来破破旧旧,与这院子极不相称。他信手推门,那柴扉居然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往外一看,那居然是一片野地,走出来才发现,原来这柴扉竟是通向野外。
一片碧草悠悠,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碧草间偶尔会有一两块直径在一臂左右的石头,石头雪白,月光下如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啪!
细微的一声响动从正前方传来,程阳猛地抬起头,前面的草丛深达腰际,并且这里是在山顶,地面并非是完全平整,因此有些地方他是看不到的。再往前看,有一丛茂密高耸的竹子,将前面的视线完全遮挡住了。
程阳纵身几个起落,便是站在了竹子的最高处,往下一看,原来竹林里的一个石墩子上,有一个老者正抱着拐杖对着一盘棋局苦思冥想,那啪啪声正是手起子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