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胧月醒来时,睁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早已守候多时的文歆。
“太医说你这是气结攻心,要好生静养才是。”
“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将秦恒救出来吗?”
闻言,凤胧月面色微沉,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
纵是眼前这清婉女子,尽心将她找回了曦儿,可秦恒呢?
若是她当真无能为力,昨日直言相告便是,何必要给她希望?
“姐姐误会了,秦先生,早已被送到了宫外。”
早先过来栖梧宫的路上,偶遇了匆匆前去太医院请太医的李公公时,文歆心中便知,定是凤胧月被容凌烨带去了水牢后,看到那水牢中的男子,有着跟秦恒一模一样的面孔,错以为是秦恒了。
“若是秦先生突然失踪,皇上必然会满天下的找他。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况且,皇上身边众多本领高强的侍卫,纵是秦先生逃的了初一,又如何躲得过十五?”
“因此,我暗中找了个死罪之人,废了他的声,又易容成了秦先生的模样,好让他代替秦先生在水牢受苦,五日前,秦先生便出了宫。我一直未同姐姐提及此事,也是担心姐姐若是提前知道了,怕是会露出破绽,引得皇上的疑心。”
一听这话,凤胧月才知晓,原来是自己错怪了她,不免心中有些愧疚,未曾想,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文歆,是我错怪你了。”
凤胧月惭愧地望着眼前这清婉女子,原本悬挂在嗓子眼的心,也瞬间放了下来。
可念及,她那苦命的曦儿,三岁便失去了双腿,不禁黯然神伤,双眸氤氲,“曦儿,他可还好?”
“人是醒来了……不过,精神却不见得好,已经一日未进食了。”
文歆微微垂了垂眸子,神情微微有些凝重。
“文歆,你可有办法带我出宫见见曦儿?若是,若是我在他身边的话,定不会这样的!”
凤胧月面色焦虑,撩人的桃花眼满是乞求地望着那清婉女子。
“可你如今连下床都极为不便,我也很难找个合适的理由,将你带去宫去啊。再者,若是被容凌烨发现了,你我都要遭罪。”
不是她不肯帮,实在是没有办法。
文歆摇了摇头,如今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眼看着暖怀之法就要到手了,若是凤胧月除了什么意外,她还如何施行自己的壮国大计?
若不是为了那暖怀之法,她又何须在此多留?
“姐姐,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另外,那暖怀之法,如今可该倾囊相授了?”
此话一出,文歆深深地望了眼失魂落魄的凤胧月,暗暗有些后悔,不该将曦儿一日未曾进食的事告知于她。
闻言,凤胧月眸光一凝,心中不禁自嘲。
确实,七日前她们二人立下协议,若是文歆能找到曦儿且救下秦恒,自己这暖怀之法,便倾囊相授,如今,也到了她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到底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她也无话可说。
随即,凤胧月从枕下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黑纸白字,清清楚楚地讲明了暖怀的制作过程。
“暖怀之法,上面已经讲述分明,你若还有不明了的地方,问我便可。”
得到了暖怀之法,今日这一趟,于文歆而言,自然不会是无功而返。
寒暄了两句,她便从这栖梧宫离开了,眸底的欢喜难以掩饰。
望着文歆离去的背影,凤胧月面色微沉,心中暗暗动了心思。
这世上,连自己深爱的人都无法依靠,她又如何能完全信任一个毫无瓜葛的女子?
深吸了一口气,凤胧月强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经过两日修养,身上的鞭刑所裂开的伤口,也一一结痂了,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并无大碍。
归根究底,她的病根并不是这些外伤,而是心结。
与其日夜躺在栖梧宫等消息,倒不如出去走走,指不定,还能听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秋葵。”
一声轻唤,门外的秋葵赶紧踏入了屋内,见着凤胧月竟从床榻上起了身,神色微微有些慌张。
“娘娘,您这身子还未痊愈,怎可下床?您要是要是有什么吩咐,交由奴婢去办便是。”
“无碍,不过是些皮外伤。本宫的医术可比太医院的那群老家伙高明的多,你且放心。只是这日日待在宫中,本宫心中烦闷的慌,你随本宫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也好提提精神。”
凤胧月浅笑一声,撩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早先听闻春雨说,昨夜里主子失声痛哭,也不知是为了何时,仔细想来,这几日栖梧宫确实是诸多变化,若主子能重新振作,于她们这些奴才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即,秋葵也不再阻挠,帮凤胧月更衣梳妆后,便搀扶着有些体虚的主子,踏出了栖梧宫的大门。
可冤家路窄,眼瞅着刚踏入御花园没几步,转个弯,正好同路过此地的娴妃碰了个正着。
“妖妃娘娘,您这身子骨,倒是挺好的。”
娴妃冷讽一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掩着的,自己在这深宫中仅有的两个姐妹,都因眼前这个女人而毁了前途,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面对凤胧月了。
“那也不如娴妃的心态好,本宫还以为,娴妃会日日留在景阳宫,陪着茹妃呢,没想到,是本宫把这宫中的姐妹情谊,想得过深了。不过也是,这宫中人人自危,一旦出了事,还不是躲得远远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暗喻娴妃薄情寡义。
闻言,娴妃心里哪受得了这股子气,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双目圆瞪,可正当她意欲开口反驳,却反倒被凤胧月抢先了一步,硬生生地堵住了她还未来得及说出来的话语。
“娴妃,这聪明人做聪明事,眼睛擦亮着点。纵是本宫如今失了宠,可皇后和茹妃的下场又是如何,想必,你再清楚不过的吧?”
阴冷的声音传入娴妃的耳膜之中,不禁令她背脊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