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要睡觉(1/1)

蝶衣惨白张脸,静默一刻,点头。

她满腹的委屈无法发泄,本来隐忍了许久,可现在因为江姿婳一句简单的问候,那眼泪,哗啦啦的夺眶而出。

那眼泪掉落地上,最后化作光点消散不见。

蝶衣使劲用手背擦拭眼泪,却也擦越多,根本擦不完。

她眼睛雾蒙蒙的,视线很是模糊。

这蝶衣哭起来,哭声很小,只是眼泪拼命的掉,看起来就很让人垂怜。

江姿婳确实看的心有点软,便是拿过干净的手帕上前,“擦擦眼泪吧。”

“谢谢。”蝶衣接过手帕,轻声道谢。

江姿婳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从第一眼,她确实挺喜欢蝶衣的,会愿意跟她做朋友,因为她很纯净,她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令人身在穆如春风的世界里。

于是她转个身,唇微微翕动,“时渊,你先上去等我好不好?”

时渊瞥她一眼才缓缓收回,“噢,好吧。”他宝宝难得对一个人,哦,不,一个灵表示友好,从来占有欲很强的时渊表示,“不过宝宝你要快点。”

“嗯,知道了。”

于是,时渊转身上楼。

其实,对蝶衣这个灵,时渊已经可以说是相对宽容,换做别人,他可不一定会让江姿婳接触。

等时渊走后,只有门口的风铃因为风吹进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江姿婳并非是爱管闲事的人,只因这蝶衣她挺喜欢的,再说,世间的灵少之又少,作为人,应该爱护有加才对。

蝶衣哭了会,兴许是感受到了江姿婳传达过来的友善,她眼泪渐渐收住,只不过眼睛红通通的,心思仍然很沉重,“刚才那个男人就是阿城。”

我深刻的记得他的样子,味道,日日夜夜的想念,所以根本不会认错。

“可是他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他看着我的时候,他的眼神好陌生啊,而且她是陪着程伊回来,他们是情侣,而且很快就要成亲了。”蝶衣很难过,那一颗心,像是被一根绳子打上了死结,使劲的拧住,好疼。

程伊,是那个女妖吧。

蝶衣性子太纯,她根本不会发火,不会上前质问,她只因为一个约定,就憧憬的等待的三年之久。

性子也软的像水,是很容易被欺负的。

“你原先认识那个女妖?”

蝶衣:“认识,程伊跟我是同一片森林出生的,三年前,她去了城市打拼。”

江姿婳沉思,眯了眯眸,“她以前有见过你的阿城吗?”

蝶衣想了想,“没有。”

回想起初次见面,是蝶衣在森林里迷了路,还因为摘果子吃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脚,后来她就遇到了阿城。

阿城很好。

替她包扎伤口,还替她买好吃的,她带他去了很多漂亮的地方,阿城笑着说谢谢她,蝶衣从未有哪一天,像那天那般那么快乐。

其实,像蝶衣这种灵,最觊觎的就是跟人接触,但那时,阿城身上的气质太正直,他说他是军人,只会守护他们的国,不会做伤害践踏的事情。

没有……吗?

江姿婳是不信的,“你不觉得你的阿城走后她就离开了森林很奇怪吗。”

不是江姿婳想多,而是事情这么凑巧,她会这么想也理所当然把。

况且,那只女妖可不是什么好鸟,身上的杀戮之气那么重,就算能骗到其他人,也骗不了他们。

归根结底,江姿婳认为是自己重生之后变得太厉害的缘故。

蝶衣愣了愣,以前她确实不觉得奇怪,只是江姿婳现在提了下,她道:“你这么说似乎是有点奇怪。”

江姿婳微笑:“你要小心她,她很坏的。”

蝶衣有点无措起来,她舔了舔唇,“我……我好像打不过她。”

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她一定会去弄个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如江姿婳所说,程伊很坏,动起手来,她根本不是对手。

江姿婳挑眉,决定帮帮她,“你把手心伸出来。”

蝶衣伸手出去,摊开掌心。

“你不怕我是坏人?”

“你是好人。”蝶衣坚定的道,她兴许看不出恶人,可是好人,是她最擅长辨别的,这么多年她能够平安无事的呆在这里,也因为这份能够辨别好的能力。

江姿婳又笑了笑,在她掌心画下一道符箓,那金色的符文在她掌心闪闪发光,最后隐在手心。

蝶衣的眼睛瞬时闪过崇拜,“你真厉害,我听说过气符只有最厉害的天师才能画的出来。”

噢,江姿婳倒是不介意当那个最厉害的天师。

“这道符能保护你不受到伤害,不过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出什么事,你可以联系我,我会帮你。”

蝶衣点头,扬起感恩的笑,“谢谢你。”

这个世界,有恶,即有光明,她很庆幸,光明一直善待她。

只是,有一个问题仍困惑在她的心头。

江姿婳又问她:“那你还等你的阿城吗?”

蝶衣第一次迟疑不定了,她很是迷茫,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可眼下,她的等待还有意义吗?

兴许是心受伤了,她一时半会无法做出决定,“我……我不知道。”

“我其实有点生气,他怎么可以忘了我。”

闻言,江姿婳笑了下,“如果他真的爱你,就算他不记得你,他的心,也会为你跳动欢喜。”

作为过来人,她应该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香格里拉县很是热闹,只是阿城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看到民宿老板蝶衣的时候,心跳的很快,热烈不已,那是对程伊从来没有过的。

听他父母说,程伊是他的救命恩人,若不然,他早就死在了那次越南的任务中,那次任务,他大脑严重受损,睡了三个月,起初很多事都记不得,后来在医生和家人的帮助下慢慢恢复才想起来。

程伊没有家人,他的父母因为感激,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后来,知道程伊喜欢他,就让他跟程伊在一起。

阿城纠结过,最后还是被父母说服,他们说既然你没有喜欢的女孩,你就尝试接受程伊把,先跟她相处相处。

程伊是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他不太喜欢她的凶起来的样子,好比今天她出手掐那个男人的脖子。

一旦遇上他的事,程伊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作为曾经顶天立地的军人,他跟很反感这样,程伊给人一种她随时会跟你玉石俱焚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无论程伊待他多好,他的心,从来不会为她剧烈的跳动。

他很清楚,他对程伊没有喜欢,只有感激,可为什么对初次见面的人产生那种……忽然间,思绪被打断。

“阿城,你在想什么?”程伊走到阿城的面前,开口问。

阿城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

“你骗我,刚才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理我。”

阿城张了张嘴,似乎无话可说,片刻,“对不起。”

程伊脸上本来是没有笑容的,似乎是真的很介意阿城不理他的事,可在阿城道歉之后,她就笑了,嘟了嘟嘴,“阿城,我又没有在生气,你干嘛这么严肃的跟我道歉,走啦,我们去尝尝当地的酸奶吧。”

于是,她就拉着阿城走,拽的很紧,深怕把人丢了似的。

跟蝶衣说完话,江姿婳就回房间了。

这房间不愧是这间民宿最好的一间,视野很好,对面就是雪白,云雾缭绕的山峰,在夜色笼罩下,显得神秘又庄严。

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阳台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还吊了一张摇床。

夜里微凉,江姿婳躺在吊床上,姿势慵懒,望了望夜景,不会儿竟是睡着了。

夜里需要满足时渊的索取,包括白天清晨,这会儿赶路来稻城又直接出去游山玩水,虽然一路时渊照顾许多,此时此刻,良辰美景,不免起困乏之意。

时渊不过是烧水给江姿婳冲一杯牛奶,又替她放好洗澡水,不过忙小会,回头寻她的时候,这人,就在吊床上窝着睡着了。

时渊上前,抬手就轻轻捏她脸颊,外面风大,他宝宝居然就这么睡了。

噢,是他的错。

这几天,他要她,要的太频繁了,可是宝宝的滋味太好,他忍不了。

江姿婳睡着的样子很乖巧,呼吸清浅,几缕发丝落到泛着粉嫩的脸颊,估计是心情很好,睡着时的样子唇角微翘,也很勾人,很惹时渊心动。

时渊撩开她脸颊上的发丝,看着她恬静的眉目,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她的朱唇,而后把她抱起来。

江姿婳察觉有动静,睁开眼,朦胧中感觉到是时渊,便是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脑袋埋进他胸口,声音软糯的:“时渊。”

时渊蹭蹭她的脸颊,吻落在她鬓发间,“宝宝睡,我不闹你。”

“时渊,一起。”

时渊眸色微暗,缓缓应:“好。”

把江姿婳放在白色大床上,时渊便躺在她身边,拿过被子盖过两人的身体,手一挥,房间里的灯光就灭了,只留下一盏壁灯。

江姿婳抱住时渊的腰,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时渊根本没有睡意,但他说不闹江姿婳就真的没闹,大手只轻抚她的脊背,像是在哄她睡。

渐渐的,她很快沉入梦乡。

夜色越来越深,万籁俱寂,本来热闹非凡的旅游圣地渐渐安静下来,时渊本放好的洗澡水已经彻底的凉了,还有那杯牛奶。

不知何时,时渊陪着陪着,也在这宁静的夜里同江姿婳一起睡着。

此时,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睡下了。

回来前,江姿婳所经过的那个小村子,黄爷子早已经睡着,反倒是从城里回来的儿子跟儿媳,可能是平时很少那么早睡,此时,才关灯躺床不到半个小时。

睡前,黄先生问,“亲爱的,我爸给你平安符带身上了吗?”

他老婆梅道:“我放枕头底下了。”

黄先生:“你带身上。”

梅倒无所谓,把符揣在手上,侧身亲了亲自家男人的脸,“睡吧,我困了,晚安,老公。”

“晚安。”

灯一关,房子陷入漆黑。

快睡着前,梅忽然感觉到胎动了,不禁她抬手,搭在肚子上,都说母子连心,这次胎动似乎同平常不同,这次,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受到什么惊吓,在躁动不安。

梅突然觉得屋子里十分的压抑,仿佛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看自己,可当她环顾四周时,却没有找到那双盯着她的眼睛。

是心里作用吧?

都怪白天公公跟丈夫说那些邪门古怪的事,虽然不信,可心里始终有疙瘩。

她只好轻轻的抚着肚子,抚着抚着,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安静了,而她,也渐渐睡着了。

可睡着睡着,只觉得身体很冷,盖着棉被都觉得冷,于是,她不由自主的靠近丈夫,希望能得到些暖意。

感觉到丈夫的体温,梅安心不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睡着没多久,尿急,硬是把她憋醒了。

怀孕的女人尿多,在城里的时候她一天晚上会去好几次厕所。

不过这毕竟不是城里,是乡下,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她倒是有点害怕,想叫醒丈夫,可看他呼呼大睡,想想还是算了。

不就是上个厕所而已。

她掀开被子起床时,可能忘记手里还捏着一道黄符,结果用力过猛,那符就从手里掉出来,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房间里太黑,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可是尿意确实很急。

实在没办法,她只好不管那张黄符了,咬咬牙,下床穿鞋。

这种大宅院,厕所是建在了外面的,梅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出了客厅。

半夜静的可怕,连点声音没有,梅不禁抱了抱臂,只觉得屋里里真的好冷,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冷。

她的手脚冻的都快僵硬了。

梅只觉得那种诡异的感觉更甚,现在也不是什么无不无神论者的时候,她只想快速解决,好回房间里去。

这般想着,忽然之间,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身体失去平衡,她就摔倒在地。

作为即将成为孩子的母亲,她摔下来的瞬间只顾的肚子,所以,摔倒在地时,是用手臂撑在地上的。

之后她也顾不得疼痛,开始检查肚子,发现并无大碍后,正想松口气,可是脚裸,忽是被什么东西抓住。

一股极致冰凉的感觉传来,没有一点温度。

梅不禁低下头,霎时间,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是一双死白的小手,那手很小很小,再顺着看过去。

一个八九个月大的婴儿跪在地上,黑暗的笼罩下,一看就知不正常,而且,样子太可怕了脸上布满疤痕和血丝,没有眼珠,只有一圈的眼白,身上全是腐烂的疮痍。

梅吓的寒毛竖起,听说有的人在极致恐惧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尖叫声的,她一脚踢开那个拽自己腿的手,整个身子往后退。

那孩子发出‘嘻嘻嘻嘻’的诡谲笑声,然后朝梅爬过去,期间,还夹着什么“妈妈”,“妈妈”之类的叫声。

“别,别过来。”梅好不容易挤出点声音,唇发抖着,可是架不住那鬼婴靠近,她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而且,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已经退到了墙根处。

突然间,她便是感觉双腿被一股力量给控制住了,那股力量硬是将她的双腿慢慢分开……

而婴儿开始爬的越来越快,直接钻进了梅的裙子里。

肚子里开始传来疼痛,很痛,痛的仿佛要痉挛,她再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脑子一晕,彻底失去意识。

一双碧蓝的眼睛泛着猩红,眼白全是红血丝,一股极致的怨气从她身体散发出来,“杀……杀……杀死你们这些坏人。”

这话说的其实是含糊不清,不知是不是出生没多久就死了不会说话,可话里流露出来的浓郁的怨气,以及缠身的孽火,说明它真的会对人下杀手,动真格。

村子,开始飘起一阵诡谲的白雾,头顶,是血红血红血红的气息在缠绕盘旋。

此时,民宿里,窝在时渊怀里睡的舒服的江姿婳感觉到什么,她睁开眼睛,是那个村子的邪灵出来闹了。

她身子动了动,指尖似乎触到一抹温热,紧随,头顶传来一阵细细的闷哼。

是时渊没有穿上衣,他是光着上身的抱她睡觉的。

似乎自从裸睡过那么一次,他似乎喜欢上了不穿衣服抱着她睡觉的感觉。

时渊把她拢在怀里,嗓音低磁,“宝宝,怎么醒了。”

“那个村子出事了。”

“噢……”时渊口吻不冷不淡的应,显然,之前对那个村子的事没上过心。

江姿婳:“我们过去看看。”

时渊翻身下床,拿过搁在背椅上的毛衣,慢条斯理的穿上,紧随,他拿过外套,替江姿婳穿,又把鞋给拿过来,似乎要亲自替她穿。

江姿婳眼睫微颤,“时渊,我自己来。”

她从前根本想不到时渊在衣食住行方面会把如此无微不至照顾,凡事都是亲自亲为。

明明先前还是她照顾他多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时渊眉眼含着宠溺:“噢,宝宝,你享受就好。”

“我又不是小孩。”

其实,心里挺喜欢的,不过这么大个人了,况且,以前从来都是她照顾朋友亲人多些。

再说,这养她的方式,就真的跟养宝宝似的。

时渊:“我喜欢这样照顾你。”

江姿婳还能说什么,既然如此,那就顺着啊,没什么好别扭的,不禁,眉眼笑如新月,“好吧。”

穿好衣服鞋子,江姿婳凑上去,唇就贴上时渊的,耳鬓厮磨一番,她道:“时渊最好了。”

受到夸奖的时渊脸上也起了笑意,他火热的唇探进她的小口内,勾住她的舌纠缠舔弄解解馋。

此时,梅在最后失去意识前的一声叫声,终于是惊动睡在卧室的丈夫跟公公。

徐先生掀开被子,鞋都没穿,跑了出去,他打开灯,只看到自己的妻子低着头坐在墙根处。

他连忙跑过去,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梅……”

梅没有应,而是又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

黄先生心咯噔的一下,想到什么不好的。

这时,梅抬起头,脸色白如腊,眼珠闪着妖冶的红,而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黄先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想再叫一声梅,自个老婆突然就扑过来掐住他的脖子。

霎时间,他就喘不过气来,“老,老婆……”

妻子平时柔柔弱弱的,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黄先生万分肯定自己妻子中邪了,此刻,他心里是无比的后悔,就不该带妻儿回来。

他明知道自己村子有不干净的东西,还侥幸那东西可能早不在了。

黄爷子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儿媳骑在自个儿子身上掐他脖子,情急之下,他回房间里找来平安符,赶紧跑回去,绑在儿媳脖子上。

只见,黄符光一闪,梅发出一声嘶吼,因为疼痛,她双手松开自己的丈夫,而后,抱着头在地上的打滚,尖叫。

只见,倒影在地上的,有一团黑影扭曲不已。

那黄符以非常迅速的速度发黑,如果整张黄符都黑掉的话,那梅体内的邪物就再控制不住。

这时,整个村子里的人突然被婴儿歇斯底里的哭声给惊醒了,他们不知道这哭声从哪里来,只是听的毛骨悚然,仿佛狂风怒号。

轰隆一声,开始下起了大雨,雨势很大。

奇怪的是,这雨居然只在村子上空落下。

伴随着雨势,村子里起的雾越来越浓,浓的几乎看不到路,江姿婳站在村口,却是发现村里的生气居然完全被断绝,那死气,遍布整个村落。

倘若不是她在村子里布下一道阵法,恐怖这一夜之间,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埋在这黄土里。

而且,这情况跟几个小时前来这里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时,村庄并没有像现在这般死皮笼罩,生息被掐断。

江姿婳陷入沉思,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她走之后有谁过来这里动了手脚。

一旁,时渊撑着伞,那雨居然是溅不进来半分,他稳稳的把江姿婳抱在怀里,默然着脸。

“宝宝,底下有东西。”时渊开口,他闻到了,有一股十分纯粹的力量。

“什么东西?”

时渊默了默:“灵泉。”

江姿婳眨了下眼睛,如果说这村子底下是一条灵脉,那么把整个村子的生气给杜绝甚至是想把村子里人全都给杀了,是想利用怨气死气把灵泉给整成死泉吗?

谁都知道,万年以前是有生命树的存在,天地间才会灵力充沛,如今,他们没有了生命树,可天地间依然有灵气,肯定是因为有其他东西在支撑。

灵泉便是其中之一,江姿婳没想到,稻城会有一条灵泉。

倘若这灵泉没了,可想而知,整个修行界会因为这灵气匮乏如此的举步艰难。这是在断修行者未来的后路。

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江姿婳想到的只有白莲教了。

那神使毕竟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他的体质不同,吸收的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力量。

但这里分明是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还真是不凑巧呢,先是搅和他们的婚礼,现在度蜜月又碰到他们在做坏事。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阻碍其好事了。

就在这时,空中有股血腥味飘来,江姿婳轻拽时渊的袖扣。

时渊明白她的意思,身影一掠,只见地上一滩水波纹微荡,人已经不见在原地。

黄家大宅,一股冷气弥漫,这滂沱的雨水已经淹没到小腿的位置。

挂在梅脖子上的符已经燃烧的漆黑,只见黄先生的肩膀被中邪的老婆砍了一刀,血气弥漫。

黄老爷子好不到哪里去,那气喘的不上不下,身体越来越虚弱。

鬼婴的笑声越来越尖锐,震的人耳膜生疼,那聚集在屋内的水越升越高,恐怕再过不久就会把他们淹没。

“原来这就是那邪灵。”头上,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他们抬起头,只看到屋顶上瓦片被掀开一片,上面,一男一女撑着伞站着。

江姿婳目光瞥过去:“还是个婴儿。”

他们的出现,让附身在梅体内的邪婴有所察觉,梅的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转抬起看上去。

“哇哇哇……”

梅张嘴发出奇怪的叫声,似乎在警告江姿婳跟时渊,不要多管闲事。

那哇哇哇的嚷叫声似乎藏着委屈不甘,江姿婳听了,不禁多看他一眼。

都变成了厉鬼居然还能保存一丝理智,真是难得。

于是她道:“害死你的人早已经不活在这个世上,把你遗弃的女人也不是她,你何必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害人,要知道,你杀死一个人,身上的孽火就重一分,如今,你还被人利用,倘若这村子的人全都死了,到时候,你别说是想再投胎转世,就连活下去都很困难。”

上百人的命全压在一个鬼婴身上,那孽障之火烧下来,它绝对会再死一次,灰飞烟灭的那种。

这话,黄老爷子,黄先生听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就是他们这个村子以前女子有个传统,在未出嫁之前是不能失身的,一旦发现这女子失身,是会被削发赶出去的。这也跟他们信奉的神有所关系。

而在十几年前,村子里有个姑娘叫阿烟,她还没出嫁就同别村的男子搞在了一起,怀了孕,结果对方家庭看不上她家落魄穷苦。

这阿烟当时应该是喜欢极了那个男子,自以为有孩子,对方无论如何都会娶她的,谁知,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就在孩子出生那天,那男人同同村的女子结婚成家了,起初,村民看她可怜,加上,当时对信奉的神已经没那么虔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后,阿烟开始性情大变,她成了一名荡妇,专门勾引男人行房,孩子也不管。

不管是村里的男人,还是隔壁村的男人,几乎都被他勾引过。

村里的妇女那个气啊,觉得阿烟和她孩子的存在简直是败坏风气,加上,那时候村里遭遇了旱灾,大家便以为是神发怒了,因为阿烟的肮脏,玷污了圣洁,于是村子人把阿烟跟她的孩子绑到一块沉塘,请求神明大人的原谅。

久而久之,无辜被害死的孩子怨气凝结化作厉鬼回来报仇。

这种事以前发生过好几次,还死过人,后来请了法师来做法,不过那法师能力不足,只能镇压,超度不了鬼婴,加上法师说过他们这地方是难得的风水宝地,不会出多大事,只要村子里女人怀孕就到别处待产会好些。

黄老爷子以为过去这么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没有坚持的让儿媳离开去县里酒店住,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会那么严重。

鬼婴似懂非懂,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比起之前尖锐的哭声,显然这才是一个半大婴儿的哭声。

只是会儿,鬼婴的哭声戛然而止。

梅脸上的神情突然又变得越发狰狞,弥漫出来的鬼气似乎还夹着缕缕渗人的魔气。

梅突然张开嘴巴,而后吸口气,鼓起嘴巴……

见状,时渊松开雨伞,双手捂住江姿婳的耳朵。

而江姿婳的手也捂在了时渊耳朵上面。

不禁,他们相视一笑。

只听,那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一阵声波狂扫而出,周围所有东西被震碎,整个大宅,开始坍塌。

黄家父子两耳朵嗡嗡嗡的争鸣,耳朵,鼻子,不断流血。

声波之后,江姿婳抬手,一团黑色火焰腾在掌间,她轻弹出去,落到梅的身上。

现在就算是鬼王出现在她面前,江姿婳怕是弹指间就能将他们焚烧的灰飞烟灭,鬼有鬼道,倘若不遵守规则,也只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此刻,区区一个鬼婴,是奈何不了她的。

只见那火焰在她身上燃烧,梅在水中打滚,那黑色火焰也不见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黑夜,千米之外,有个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树上,她望着村子这边,手不禁捏住,不消一会,突然感觉到一个微凉的视线是望着她这边的,是被发现了,霎时间,身体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顿了顿,便直接消失在夜幕中。

很快,梅的身上冒出了一股黑烟,还伴随着一股浓稠的腥臭弥散开来,那黑烟被烧的滋滋滋作响。

在她体内的邪婴很痛苦,以至于梅的整张脸扭曲变形,眼角甚至有鲜血流出。

穷途末路的小鬼在做最后一丝挣扎,随着这叫喊声越来越小,雨势越变越小,江姿婳从屋顶上跳下来,指尖在女人的眉宇间轻点一下,瞬时间,红梅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终于安静下来了。

只见有个白白嫩嫩的婴儿躺在水中,眼睛圆溜溜的,他“啊~”了一声。

江姿婳朝他笑了笑。

他跟着也笑了,还又啊啊的叫唤了两声。

因为长相可爱,现在看着很是讨喜。

江姿婳觉得可惜,这么可爱的小孩,居然命运如此多舛。

只不过多看两眼,她的眼睛就被时渊遮住。

江姿婳不解:“时渊?”

“他是男孩子,而且没有穿衣服,宝宝不能看。”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时渊的占有欲已经强到变态的程度了,跟一个半大的婴儿较劲吃醋,世间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幼稚。

“好,我不看。”

时渊会这般独裁专制,大概是江姿婳宠出来的吧。

此时,半大的婴儿身体开始逐渐透明,他身上的孽障太重,孽火已经将他的魂体快燃烧殆尽,不过江姿婳觉得今晚他的杀孽变重完全是其他因素包含在里面,所以,权衡下,用一片彼岸花瓣护住他最后一魂,送他去幽冥转世投胎。

身为幽冥的万魂之王,决定魂魄的去留,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当然,她稍微任性,也权衡过利弊才会这么做。

鬼婴的魂魄送走之后,时渊才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

黄家父子两看江姿婳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探究变成了崇敬,这大概是仙人吧。

那火也奇怪,烧在梅身上,她居然毫发无损,太不可思议。

只不过,那黑色火焰还在烧,一下子蔓延在村子各个角落,别人或许看不见,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接触邪灵,阴阳失衡的缘故,父子两看到天空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笼罩整个村子。

梅再度晕过去之后,黄先生因为担心她跟肚子里的孩子,脸色很着急,“仙人,我妻儿没事吧?”

江姿婳瞥一眼:“无事,母子平安。”一会,她解释:“我不是什么仙人。”

黄先生挠挠头,“那不知怎么称呼您?”

“江。”

黄先生:“江仙人,真是太谢谢您搭救了。”

江姿婳:“……不客气。”

黄先生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在一记凉飕飕的眼神落下时,满腔热情顿时熄火。

对方似乎是不愿意江仙人多搭理他一下,介于对方气势太强,他只好乖乖闭嘴,转身查看妻子的脸色。

少了之后的惨白狰狞,她此时面容平静,就像睡着了般。

不会儿,眼睛也微微睁开,只是眼里透露着迷茫,似乎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毫无记忆。

半响,她才惊道:“老公,有,有鬼。”

黄先生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梅很快镇定下来,她又是一声尖叫,“天呐,宅子怎么进水了。”

一家人说着话,灯光明亮,多了几分暖意。

而这时,时渊已经搂着江姿婳走远了,他们在村子的一角,找到了那处灵泉,泉眼就在地底下,有一处阵法守护着,只不过这阵法因为年代过久,守护的力量渐渐没落,最后,江姿婳把阵法巩固。

做完这些,她伸了伸懒腰。

“宝宝,过来。”

地洞下,时渊喊。

江姿婳走过去,“怎么了?”

时渊指了指地上一堆闪闪发光的石头,“灵石。”

江姿婳眼睛一亮,这灵泉居然产了这么多的灵石出来。

她笑问:“你全挖上来了?”

时渊点头,“嗯。”他又启唇,语气是浓深的爱意,而那些灵石,全然成了他讨江姿婳欢喜的存在:“都给宝宝。”

江姿婳眼里闪动笑意,用亲吻表达谢意,“我很喜欢。”

用一个布袋把灵石全给装起来,沉甸甸的,这趟蜜月,手信已经不用再考虑带了什么了,就这灵石,每人一颗,估计他们就能高兴的上天遁地,“我们回去吧。”

“好。”

时渊一手提着那袋灵石,一手搂着人离开村子。

只是那火焰,还在燃烧,算算时间,整整烧了半个小时有余。

再回到民宿,时渊又放了一缸热水,此时,烟雾缭绕,暧昧的身体轮廓若隐若现的缠在了一块,几声婉转软糯的声音柔媚相似,还伴随着闷闷的低喘。

不知过去多久,水温凉了,浴室里的烟雾散去,房间里的床两团被子鼓鼓的。

时渊亲她的唇,一下又一下的,发梢微微湿润,脸上晕染淡淡红潮。

江姿婳脚趾蜷缩,声音娇娇哼哼的,眼睛湿漉漉的,她不禁喊:“时渊~”

“嗯。”时渊眼里盛满宠爱和对她的欢喜,越是这样,他要她,就会要的更狠。真的很想就这样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困了。”

时渊嗓音暗哑,低声哄:“宝宝,一会再睡好不好。”

“唔……”江姿婳故作想了想,见时渊似乎还没过瘾,心软了,脸上笑意暖暖,“好。”

不禁,时渊的眸色又暗了些,紧扣她的手,压的力道又重了些。

这一会儿,江姿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她眼角滴落一滴生理泪水,声音也哑了,更软了,还有点委屈:“阿渊。”

时渊又亲亲她的眼角,轻柔的,珍惜的,可怀里的人脚趾蜷缩的更紧。

她轻哼:“要睡觉。”

这回,轮到时渊妥协,不再折腾她,退出来,声音温柔如水:“睡吧。”

江姿婳的脸颊淡淡的粉晕,调整了下睡姿,便轻阖眼睛。

她是真的累了。

很需要补觉。

时渊看她沉沉睡去,扶了抚她的秀发,眸色又深又亮,没半点睡意,体内的野兽仍然没有平息。

可是宝宝累了。

良久,他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转身去浴室。

浴室的衣服洒落一地,他捡起来,知道江姿婳的内衣物需要手洗,便拿过沐浴露到盥洗台认认真真的洗,拿衣架晾起来。

做完这些,他才又冲个温水澡,回到江姿婳身边躺下。

今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蝶衣根本睡不着觉,她坐在飘窗,盯着外面的夜色就是看了整整大半夜。

阿城睡到半夜就被梦给惊醒了,只是他记不清梦里面是什么内容,可是,他却喊了一声阿衣。

这个阿衣是谁?

为什么想起她心会难过。

阿城想了很久,却还是没有答案。

可即便没有答案,他很清楚知道不会是程伊。

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叫阿衣。

第二天清晨。民宿是负责早餐的,睡不着的蝶衣起的很早,她起来替客人做早餐。

天蒙蒙亮,蝶衣端着烤面包出来,便是看到坐在餐桌边的阿城。

她心漏了一拍,一时间,脚步顿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昨晚她纠结的问题根本并不在于阿城是否记得她,而是阿城身边有了程伊,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阿城看着她,“早。”

蝶衣笑了笑,“早。”

阿城又问:“怎么称呼你?”

“蝶衣,蝴蝶的蝶,衣食无忧的衣。”

不知为何,阿城觉得这段话似曾相识,而且还有个衣字,他喉咙有点发干:“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是啊。

蝶衣在心里回。

她眼眶突然有点热,启了启唇,想说什么,可很快她看到楼梯间出现的一抹身影,是程伊,她眼神冰冷刺骨的盯着自己,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蝶衣手紧捏着,她是怕程伊,可是,她并没有躲,想起江姿婳所说,她对程伊当年突然离开森林有所怀疑。

“阿城。”

程伊眸光一转,褪去眼里的冰冷,脸上笑容灿烂,她走上前,在阿城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唇轻轻的贴在他脸上,“早啊。”

阿城没反应过来,愣住。

蝶衣的脸色霎时间苍白无色。

阿城抬头,无意间看到蝶衣蓄了泪水的眼睛,心便一抽一抽的疼。

蝶衣放下面包,转身回到厨房,背对门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

她的心很小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程伊还若无其事的问,“老板怎么了?”

阿城什么都没说,满眼阴郁。

从朦朦胧胧的光线到太阳初升,民宿有起的很早的客人出门去看日出了,但也有客人因为很喜欢蝶衣做的早餐,为了享用她的早餐,八点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一楼大厅充满欢声笑语,蝶衣的脚像是绑了千斤重的石头走不动,也不想出去。

“蝶衣。”

身后传来程伊的声音。

蝶衣转过身,无言的看着她。

没有外人在,程伊和善的面孔眨眼变了一个样,眼神很冷,带着杀气,“那是我的阿城,你最好不要靠近他,一步都不要靠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蝶衣也有点生气,“他真的是你的阿城吗?”

程伊笑了,是那种胜利的笑容,“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

一会,蝶衣轻喃:“是我的啊。”紧随,她的语气变得坚定,“是我的阿城没错,是我的。”

闻言,程伊脸色倏的一变,眼里闪过惊怒,“收回去。”

蝶衣淡问:“为什么要收回?你在怕什么?”

程伊冷笑,“我只是肚量小,容不得任何人觊觎阿城,包括你。”

“是吗?”

程伊眼底里的冰冷更深几分,“你知不知道整座森林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森林里,大家都疼爱你,对你照顾有加,可是,你凭什么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们的好,就因为你弱吗?”

“那些好,你根本不配拥有。”

程伊越说,整个厨房里的气压就更低,蝶衣清楚的看见她眼底的杀意,不禁后退一步。

“你……”她能感受到程伊身上的邪恶气息。

程伊踏前一步,她要杀了蝶衣轻而易举,本来,她要是识趣点的话,她也许不会动她,可是她的存在,让阿城心乱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好好的呆在森林里,非要出来,这般想着,她心里的杀念更重。

就在这时,一声冷漠傲慢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时渊面无表情的:“让开。”

程伊身体一僵,转过身就看到那风华绝代的大妖,他身上,有着让所有妖族惧怕不已的气息。

如果说,她昨晚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今时今日,不可能还猜不到他们的身份。

时渊:“耳聋吗?”

------题外话------

唔……这更算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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