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足了啊?会不会严重了些啊?”夜晚故意装作大度的问道,眼睛一眨一眨的真是无辜啊。
“想要笑就笑出来,朕真是没有这样破例过。”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也就是斥责两句也就算了,毕竟不是大事,女人家的口角算是什么事儿啊?说出去都能被人耻笑,但是他还是江杜鹃给禁足了。
“我才不笑呢,有什么可笑的。是杜贵人自己性子张扬,说话口无遮拦,是该静静心才是,皇上做的极好。”夜晚强忍着笑,一板一眼的说道。
慕元澈也笑,一顿饭算是吃的和和美美的,用过饭慕元澈依旧没有留宿,大步离开了。
夜晚送走了这对主仆,这才招呼陌研跟玉墨进来,收拾妥当后,玉墨给夜晚奉上茶,这才低声说道:“小主,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杜贵人被禁足的事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
“传就传吧,这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情,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夜晚摘下头上的珠花随口说道,一头乌黑的墨发落下来,随意地披在身后。
“那奴婢们该怎么做?”玉墨问道,一时间拿不准夜晚会有什么反应。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
“这要是外面的人问起来……”玉墨有些惴惴。
“人是皇上处罚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要怪只能怪杜贵人说话太快了些。”
玉墨便懂了,没想到主子会把这件事情完全推到皇上的呃身上去,心里一时间还真有些不舒服。正在腹诽,又听到夜晚说道:“皇上是天子,是后宫里所有女人的天,他做的事情别人便是不满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我不同,你明白的。”
玉墨便点点头,“小主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夜晚笑了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咱们能做主仆也是缘分。别的我不敢承诺与你,但是有几句话你记住了,有我一日便有你们姐妹一日。”
“奴婢多谢主子。”玉墨眼眶微润,能把奴才放在眼里的主子不多。
“你也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我这里不需要人了。”夜晚笑着让玉墨退下,自己则上了床,盯着床帐子默默发呆。心里也有些矛盾,原本想着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许慕元澈就不会走了,谁知道他依旧没有留宿。夜晚并不是希望自己跟慕元澈发生些什么,只是想要在这宫里站稳脚,她真的需要一个孩子。
明光殿中灯火辉煌,慕元澈披着折子,便有小太监端着盘子进来了。
严喜一看,心里一凛,琢磨着该怎么上前回话才是,今儿个瞧这个架势……弓着腰上前几步,在书桌旁低声说道:“皇上,敬事房的端牌子来了。”
严喜说完就往旁边站了站,那端着盘子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来,举过头顶奉了过来。
一水的绿头牌在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最前的几位都是最近比较受宠的。慕元澈伸手出去,到了半路又缩了回来,挥挥手说道:“退下吧,朕今日不翻牌子。”
“是,奴才告退。”小太监忙退了下去。
严喜一愣,杵在那里当木头桩子,请忽略我吧,尊贵的皇帝陛下。
上天并没有眷顾严大总管,就听到皇上问道:“朕记得新进宫的几乎都走了一圈了吧?”
“回皇上的话,位份高的基本上都侍寝过了,只有几个位份低的还并没有。”严喜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跟个太监说侍寝的事情其实真的挺糟心的。
“嗯,既然如此这几日便都不翻牌子了。”慕元澈淡淡的说道,眼睛又落在了折子上,专注起来。
严喜吞一声口水,应了一声,犹豫一番,还是开了口,“皇上,今儿个宜和宫来人传话了,说是玉娇公主想您了。”严喜说完瞅了瞅皇帝的脸色,这才又说道:“宜和宫您已经月余未去了,那边也递了几次话过来。”
慕元澈手里的笔顿了顿,轻叹一声,“是好长时间未去了,最近比较忙。”
严喜心里撇撇嘴,您都忙着陪二姑娘赏花看月亮,喝茶闲斗嘴呢。心里这般想,嘴上却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困苦劳顿,哪里能讲什么都顾虑的周周全全的。那您今晚?”
慕元澈瞪了严喜一眼,本想要顺嘴应下,忽然想起夜晚每次提及夏吟月都会有很大的哀怨,也不晓得什么心理作祟,居然说道:“明儿个中午朕去用膳。”
严喜心里一惊,这宜和宫可是从没有遇到过这般的冷落,皇上从未有月余未翻牌子的时候。看来二姑娘几番在宫中遇险,皇上心里对甘夫人还是很不满的。
“是,奴才这就去通传一声。”
严喜走后,慕元澈凝视着手中的笔尖,眉头轻轻的皱了下,现在他居然会下意识的先去想夜晚的心思……这不是一个好事情!心神一凛,他是一个帝王,怎么能为儿女私情所左右。
后宫位份最高者乃是夏吟月,她又统率六宫事宜,因此新晋妃嫔连带着宫中有资历的嫔妃,每日都要去宜和宫请安。夜晚自从进宫后,便是一直调养身体,从未去宜和宫。
但是总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自从上回杜鹃的事情发生过后,夜晚便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与其躲避倒不如迎战。
所以第二日醒来,便对着玉墨跟陌研说道:“甘夫人的宜和宫每日什么时辰问安?”
玉墨随口说道:“甘夫人很是宽和,每日辰时二刻见人。”
夜晚一愣,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许是有意试探玉墨跟陌研,便开口说道:“宽和?听说先皇后以前也是这个时辰接见诸位嫔妃的。”
陌研别看平日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心思转得极快,此时听到这话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的回道:“先皇后跟皇上十载夫妻,情深意重,甘夫人如何敢僭越?”
玉墨撇撇嘴,说道:“咱们姐妹进宫晚,无福见过先皇后。倒是听宫里的许多老人说先皇后的好处,甘夫人自许贤良,行事处处仿着先皇后,也是个聪慧之举呢。”
玉墨的话也有些意思,夜晚自然听得出来里面的深意,聪慧之举?倒真是聪慧至极,至少旁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先皇后体贴后宫诸人,将时辰定在了辰时二刻,先皇后死后,若是夏吟月将时辰提前了,便不免给人一种刻薄小家子气的感觉。若是将时辰延后……那岂不是必先皇后还要贤良,可真是僭越行止了,更会惹人非议,这样倒是刚刚好。
夏吟月素来是个聪慧的,这样的事情上从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众人,果然是如此。
夜晚心里冷哼一声,面上的笑容不改,看着陌研问道:“甘夫人在宫里的名声似是很好,跟我所见到时略有不同。”
陌研一愣,一时捉摸不清楚夜晚的意思,便思量一番,十分谨慎的说道:“回小主的话,甘夫人跟先皇后情同姐妹,虽然说……虽说先皇后被废黜跟甘夫人小产有关,但是先皇后自缢之后,甘夫人在其灵前跪了整整三日,悲泣之声举宫知晓,没有人不赞其贤德的。”
这点夜晚还真不知道,好个不要脸的,活着的时候那样利用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死后还要这般惺惺作态利用自己博得好名声。最重要的,慕元澈只怕是因此对夏吟月更会看重两分。
夜晚心里气急,面上却是隐隐稳住,缓缓的说道:“本宫在宫外就见过甘夫人,可是却没看到你们说的贤德,进宫后几番遇险,甘夫人统治六宫,连个秀女的安危都照顾不到,可见其这治理后宫还是欠些。”
陌研跟玉墨心里皆是一震,小主当着她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不外乎是让她们表达立场了。两人对视一眼,她们本来是御前的人,自然是听从皇上的吩咐,但是现在被皇上赐给了小主,便是小主的人了。这后宫的女人为了争宠自然是手段频出,小主是逼着她们在皇上跟她之间做一个抉择。
就比如方才这些话,若是经过她们的嘴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这后果可真是严重得多了。
玉墨这样粗神经,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手头的动作都缓了下来。
夜晚也不着急,自己拿起一柄象牙雕花嵌了宝石的梳子慢慢的梳着。这样攸关性命的大事,她们谨慎思考才是正当的,若是一下子便应了她,她反倒疑心了。
玉墨抬眼看向陌研,陌研抿着唇,两姐妹对视一眼,眼神交汇,虽然已是初夏,却愣是出了一身的汗。陌研慢慢地垂了头,上前一步接过夜晚手中的梳子为其梳发,口中缓缓的说道:“宫中之人皆到甘夫人盛宠,奴婢却是有不同的看法。”
“哦?此话怎么讲?”夜晚兴致勃勃的通过铜镜看着陌研,面上带着最是恰当的浅笑,就仿佛春天里的明媚阳光。
“甘夫人在原先的老人中自然是盛宠的,但是如今随着一批娇美如花的新人进宫,谁能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位恩宠无比的宠妃?圣心难测,小主虽并未侍寝,但是皇上对您可是比其他的小主都要上心,荣宠至极,他日侍寝之后,若是再能生下一位皇子,与甘夫人也不是没有一较之力。”陌研柔声说着,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又添了一句,“而且奴婢瞧着皇上对先皇后并不是传言中的那般薄情,虽然皇上是因为甘夫人小产才一怒之下废黜后位,但是先皇后自缢之后,听说……听说皇上很是自责,有段时间连甘夫人都受了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