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高竹清回到家。
顾明、林淑敏、顾轻寒坐在客厅里。
“什么?你要去美国?”
顾明意外地问道。
“嗯!”
“怎么这么突然?你还没毕业。”
“只要按时交论文,毕业证那些不是问题。我不想直接接管顾氏,我想去美国那边,开创自己的事业。”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过两年再说也不迟。”
林淑敏劝道。
“你也知道公司现在很忙,你走了,你爸……”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别再劝我了。”
林淑敏感到莫名其妙,一抬头,看到高竹清站在门口。
“竹清,你回来了。不是去徐沅那住两天吗?怎么住了一个星期?”
“他那好玩,我就多住了几天。”
高竹清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这么贪玩,不要学习了吗?”
林淑敏摇了摇头。
“瘦了很多啊。”
“我在减肥啊。”
高竹清神采奕奕,看着和从前一样,但越是如此,顾轻寒心里的罪恶和痛苦就越深重。他没有脸去看她,也害怕被她厌恶,然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着。
“你们在聊什么啊?”
高竹清抓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
“你哥突然要去美国,你赶紧劝劝他吧!”
“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何必阻拦。”
高竹清轻描淡写道。
林淑敏有些意外。高竹清一向很黏顾轻寒,她还以为她会很不舍得。
“我先上楼了,你们慢慢聊哈!”
高竹清嘻嘻哈哈地转身,褪去了笑容。
隔了一会儿,林淑敏也上来了。
“你和轻寒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啊?怎么了?”
“他要去美国,你怎么好像没有一点不舍得。”
“就算有,也没必要表现出来吧。他是个成年人了,自己懂得做决定,我们又何必去干涉人家。”
林淑敏还是觉得不对劲,虽然高竹清看着和从前一样,但她这个当妈的,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变化。
“竹清,怎么了?”
“没什么啊!”
“那你和徐沅这几天相处愉快吗?”
“就那样吧,不过他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了。”
“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只要他当我的男伴,你就不会再乱点鸳鸯谱了吗?我也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他就知难而退,去找别人了。”
林淑敏无语了几秒钟。
“你在他家住了一星期,我还以为你们……”
“那些都是你自己yy出来的,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他。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尤其是感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估计他也不想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去找别人了。”
林淑敏感到很惋惜。
“好好的一个男孩,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原本出于私心,她还想着顾轻寒走了,可以断了高竹清的念想,让她好好和徐沅培养感情,没想到徐沅那头也崩了,实在可惜。
“哎哟,妈,你女儿我才十六岁,需要这么着急吗?再说了,我长得这么漂亮,追我的男孩子都能从家里排到海口大桥去了,急什么啊,说不定以后遇到更好的,比如皇室贵族什么的……”
笑嘻嘻地揽住她的脖子。
“相比当豪门少奶奶,我更想当王妃!”
“你啊!嘴皮子功夫你就最厉害了!”
“是真的嘛!我现在这个年纪谈感情呢,确实是太早了一点。有那么多闲工夫,还不如努力冲刺一把,考个好学校,认识更多更优质的男人。”
女儿不愿意,林淑敏也没有办法,毕竟感情确实是强求不来的。只能够往好的方面想,也许高竹清更好的缘分是在大学里,现在定下来是有点过早了,外面还是有很多比徐沅更好的男人。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劝你你也不会听吧,还会嫌我啰嗦。那你就抓紧时间,好好努力学习。”
“嗯!知道啦!反正徐沅这茬咱们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林淑敏离开后,高竹清重重松了口气,原来强颜欢笑真的是很累的一件事情。但是,她更不想林淑敏担心。
当然,她也清楚失去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如果长期活在阴影里,迟早会得抑郁症的。她必须学会去遗忘,学会开始新的生活,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叩叩——”
高竹清转头,顾轻寒站在门口。
“我……”
“嗯?”
她冷漠地看着他,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然而,眼里还是藏着一丝丝的恨意。
“我明天去美国。”
“我知道。”
顾轻寒站在那里,感到无地自容。
“你现在你一定很不愿意见到我吧,可是,我还是想向你道歉。”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所以,不要浪费时间了。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在我听来都是一种讽刺,你别恶心我了,可以吗?”
“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肯原谅我?”
“恨一个人是很累的,我不愿意去恨你,但是,我也不能勉强自己去原谅,我没有那么伟大。”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痛苦,但是,从现在起,我会离开你的生活,希望你的生活能够回到从前。”
“会的,因为有些人,还不值得让我痛苦太久。”
“那就好。”
顾轻寒笑了,笑容有些苍白。他一直望着她,希望她能够再看她一眼,可是,并没有,在他最后的记忆里,高竹清只是一个背影,一个模糊的轮廓。
脚步声渐渐远去,高竹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窗外灿烂的阳光,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么美好。
……
十个月后,美国,顾轻寒接到了顾明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明问。
“还不确定。”
顾轻寒站在落地窗边,俯视着繁华的都市,神色冷淡。
“对了……她……考试结果出来了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泄露出一丝在意。
“嗯。竹清很争气,考到了重点一本,清大。”
“清大?那不是在流砂市吗?”
“嗯,反正就几个小时的车程。那是她的故乡,她选择回去也很正常。”
顾轻寒想着,也许她还是想逃避他吧。
“替我恭喜她。”
“她现在在我旁边,要她听电话吗?”
“不用了,我先忙了。”
顾轻寒仰头,脸沐浴在阳光里,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
春去秋来,流砂市的秋天到处都黄灿灿的。清大校园里,林荫道旁都是梧桐树,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两个年轻的女孩儿一人抱着两本书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那个教授很帅啊,你不觉得吗?”
高竹清大声说道。扎着一个马尾,露出一张干净清爽的脸,活力四射。
“嘘,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到。”
石书净有些害羞,微微红了脸。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轻,很腼腆。清秀低调,并不张扬。
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高竹清永远是更受瞩目的那一个。
“你真胆小,谈论教授帅怎么了?就我知道的,已经有七八个女生给他送情书了,你说我要不要送一封呢?”
“你喜欢他?”
“我只是想调戏他!不过我看他和你很配啊,都是书呆子,他比秦白渊那王八蛋好多了。”
“别这么说秦白渊。”
“我说他两句怎么了?你心疼了?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年,你也太专一了,要我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满大街都是吗?反正我就……”
高竹清突然定住了。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林肯轿车,车旁的男人一身黑色长款风衣,戴着金丝边眼镜,斯文俊逸。
来来往往的女学生都痴迷地望着他。
噩梦袭来,恐惧瞬间捕获了高竹清的心。
怎么会是他!
“你怎么了?”
“高竹清?”
石书净推了推她。
“我、我突然有点饿,我去买点吃的。”
“超市不是在那边吗?我陪你去。”
“我不去超市,你先回去吧。”
高竹清边说边走,走得很快。
“竹清、竹清。”
顾轻寒追了上去。
高竹清小跑起来。
“竹清。”
顾轻寒拦在了她面前。
“竹清……”
看着那张令他思念若狂的脸,所有的柔情、渴望,一时间齐齐朝顾轻寒胸膛里涌去,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空,在那里激荡发酵,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一刻,对他来说只是个梦!
但不过短暂的几秒,高竹清的冷漠就将他打回了现实。
“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
“竹清……”
“我叫你让开!”
高竹清不耐烦地吼道。
“你耳朵聋了吗?”
“你还是这么讨厌我?”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讨厌你。你再不走开我就叫保安了。”
“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请你给我个机会。”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回来了,为你回来的……”
顾轻寒一直望着她的眼睛,尽管那里面只有不耐烦和深深的厌恶。
“当年你答应过,离开我的生活,为什么还回来?”
“因为我想你,我没办法离你那么远。你不知道这一年我过得有多么痛苦,我每天做梦都梦见你。”
“是吗?”
高竹清冷笑。
“我也经常做恶噩梦梦到你。”
顾轻寒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对不起,我……”
“别说那三个字,让我恶心。所以你是特地来告诉我,你改变决定了?”
“难道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