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客厅的座机响了。
“喂。”
“她在哪?”
“顾轻寒?”
徐沅叫了一声,尔后压低嗓音。
“你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她怎么样了?”
“你说呢?她几天不吃不喝就那么坐在。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我喝醉了……”
“别用喝醉当借口,你早就想这么做,不是吗?恭喜你,达到目的了!顾轻寒,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真想骂你八辈祖宗,你这么做还是人吗?”
“我想见她。”
“你还嫌她不够惨?她现在见到你,会直接去跳楼你信不信?你真想逼死她?”
“那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以后她由我照顾,你别再打扰她了!”
又是一天过去,黄昏过后,天黑了下来,房间内一片死寂。徐沅站在门口默默看了高竹清很久,走了进去,坐到她床边。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竹清,我想让你明白,为那样一个人痛苦根本不值得。”
“我之前就警告过你,顾轻寒和你看到的不同,但是你不听我说,说我不了解他。可事实上,我们已经认识几年了,是很好的兄弟,至少以前是。”
高竹清的目光荡漾了一下,这才有了一丝焦距。
“顾轻寒他……在你们面前做的样子都是在演戏,从他母亲离开家后,他就变了一个人。我们从初中开始就一起去夜总会,一起玩女人,一起打架,反正我做过的事情,他都做过,也许他本质上和我就是同一类人。说出来应该没有人会相信,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我们是两个极端的人。”
“我接近你,不是偶然,而是他叫我这么做的。他恨你妈,所以要我报复你。”
说出这些话,徐沅都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如果那晚我心脏病没有发作,可能我已经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是你救了我。”
“那次以后,我就跟顾轻寒说我不会伤害你,我也让他放弃报仇,但是他不肯。我想保护你,可是你不相信我,我……”
“啪——”
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徐沅脸上,他闭了闭眼。
“是,我该打,你打我吧!”
“你、你们都不是人!”
高竹清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说得对,我不是人,如果我早点告诉你,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可我一直把他当兄弟,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也很痛苦,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一边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总是想着,如果能让你喜欢上我,可能就……不管怎么样,对不起!你想要我怎么补偿都行,真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顾轻寒他对你好都是阴谋,你不值得为那样的人伤心。如果你愿意,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我会娶你!竹清!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会再提起。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最纯洁的。”
高竹清冷笑。
“这算什么?你说的补偿?”
“不是,我喜欢你!”
“对你来说,只不过是赎罪罢了!但我不需要,我不想和你,还有他扯上任何关系。”
“竹清……”
“你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后半夜,徐沅坐在客厅里发呆,门铃突然响了。
他立刻意识是谁,这座公寓很隐蔽,但还是被顾轻寒找到了。
徐沅杀机腾腾地开了门。
“你还有脸来,你找死吗?”
顾轻寒瘦了一大圈,整张脸都凹下去了,眼里布满了血丝,十分恐怖。
“她在里面?我要见她!”
“她不想见你,你滚!”
“我有话跟她说!”
顾轻寒往里面闯,但徐沅挡在了他面前。
“你想见她,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就……”
“从你强她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不是兄弟。”
徐沅冷漠地说道。
顾轻寒愣了一下。
“我没有你这种兄弟。”
“你这算什么?假装崇高、伟大?”
顾轻寒讥讽道。
“你又是什么好人?你做的那些事情比我肮脏多了,我有说过你什么吗?现在装什么英雄?”
“我不是英雄,但是高竹清是我想要保护的女人,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她。”
“你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反目?”
“没错!”
“那你去死吧!”
顾轻寒一拳头挥过去,两个男人打了起来。
“住手!”
两人同时望向高竹清,她虚弱地站在那里。
……
徐沅在房间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时刻留意着里面的动静,随时准备冲进去。
房间内,高竹清背对着顾轻寒,脸色冷漠。
“你要说什么,说吧。”
短短的几米,可两人间如同隔着几万里的距离,顾轻寒无法靠近她一步。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竹清……对不起……那天我喝醉了……”
“你还骗我?难道这不是你预谋已久的吗?”
高竹清转头,眼神平静,却如寒芒一般锐利。
顾轻寒蹙眉。
“徐沅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的阴谋!”
顾轻寒羞耻得无地自容,握紧拳头。就像突然曝光在阳光里的老鼠一样,浑身都是罪恶和耻辱。
“你真的很会演,在家里你是个孝顺的儿子,在学校你是优秀的学生,在我面前,你是最好的哥哥。我想问你,戴着这么多假面具,你不累吗?”
“那是我从前的样子,但自从我父母离婚后,我……我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所以我只能通过自己的阴暗面来发泄。我爸是在认识你妈之后才离婚的,没错,我一直认为你妈是破坏我家庭的第三者,我恨她!”
“那么我呢?你恨我吗?”
顾轻寒低下头。
“你是她的女儿。”
“所以我也是有罪的,所以你要报复我,是这样吗?”
“竹清……”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再怎么想控制情绪,高竹清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吗?初来这个家庭的时候,我很害怕,我害怕你们会讨厌我,可是你立刻接纳了我,对我那么好,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我为自己感到很幸运,我总认为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才会让我遇到你。可是,这一切只是你的阴谋。”
“我是这么地相信你,全心全意地喜欢你,可是你……”
高竹清的喉咙酸得说不下去。
“连徐沅都不忍心,你却……”
“那晚我真的喝多了。”
“你说了,你很清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早就想报复我了,是吗?那你现在很开心很得意吧?你终于成功地毁了我!”
“我没有!”
顾轻寒喊道。
“我不是为了报复,我是因为嫉妒,我爱上你了!我嫉妒你和徐沅在一起,我嫉妒他是你的男伴,所以我才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高竹清摇摇头。
“难道强占我还不能让你满意?你还要想怎么样?要我爱上你,然后撕碎我的心?是这样吗?”
“我没有骗你,竹清,我真的爱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抗拒承认这一点。我、我不允许自己爱上仇人的女儿,可是另一方面,我又被你深深地吸引着。”
“一直以来,我都牢牢掌控着自己的人生,每一步都在按计划走。可是你是例外,认识你以后,我就像陷入了一片藻泽,不断地往下沉。越是努力想挣脱,就陷得越深……积累了太多,那晚我终于爆发了!对不起!”
他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对高竹清而言都是莫大的讽刺。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我找你,只是想说清楚几件事。那晚的事,我不想让我妈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你一直在演戏,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你爸对你失望。但是,我没办法再面对你。要么你走,要么我走,你自己选。”
“竹清……一定要这样吗?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的心。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对你,我真的很爱你。”
“我不想再听这些谎话,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认为我会和一个强.暴我的人在一起?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有阴影,我现在看到你就害怕。如果每天面对你,我会疯掉的。如果你想让我死,那就继续。”
她的态度已经很坚决,顾轻寒哀莫大于心死。沉默良久,颤抖的喉咙发出无比绝望的声音。
“好,我离开!”
顾轻寒一走,徐沅就冲了进来,焦急地问道。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
“你们说什么了?”
“我让他离开我的生活。”
“他同意了?”
“是!徐沅,我恨你,虽然不及对顾轻寒那么恨,但我也很恨你。我没有办法面对他,同样没办法面对你,所以我也请你离开我的生活。”
徐沅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对他的伤害还是很大。
可他还有什么脸继续留在她身边?
“好,我答应你,在你原谅我之前,不会再去打扰你。但你能不能看在我诚心忏悔这一点上,努力原谅我?或许、或许在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后的某一天……我们还能当朋友。”
“也许吧,徐沅,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你,至少你对我用过真心。”
徐沅苦笑,有这一句,他就已经值得了吧!虽然他真的不愿意放手,可是,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再纠缠她,只怕让她更加讨厌。
“竹清,每个人的一生都或多或少经历过一些灾难,但是时间总会磨灭一切,希望你能涅槃重生,做回从前那个活泼热情的高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