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太恶毒了,周围围观的人都听不下去,觉得这女人太嚣张。
沈良夜的眸光落在木木身上,他的确是发育不良的样子。
都三岁了,看起来跟两岁的孩子差不多。脸色苍白透明,真像风大了能吹走一样。
沈良夜心头烦躁,沈薇是怎么养的孩子,这样瘦弱的孩子还让他一天练几个小时的钢琴,是要他的命吗?
胖女人见沈良夜一直不说话,以为自己把他说的无言以对,更加得意的伸出爪子指着俩个孩子,“一个残废的爹,你们妈呢?是不是有爹生没妈教养?”
她说这话,其实丸子听不太懂,不过感觉着不是好话,就回头去看迟迟。
迟迟苍白的脸上涌起一层薄红,皮肤下的青筋鼓起一跳一跳的,丸子听到他说“不准侮辱我爸爸。”
丸子顿时明白了,那胖女人在嘲笑坐轮椅的蜀黍。
轮椅蜀黍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他竟然还是这个瘦弟滴的爸比,她更要好好保护他们。
想到这里,美丽的小公主忽然化作霹雳火箭弹向着胖女人的肚子冲过去。
胖女人猝不及防,虽然纹丝没动却给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揪小丫头的头发。
沈良夜坐着不动,却有人动了,晏名扬一巴掌扇过去,打在了胖女人的脸上。
她嗷的一声捂住脸,这才看清自己面前站着个又高又帅的花美男。
这花美男一脸的戾气,二话不说揪住她的头发就给推倒在地上。
晏名扬踩住她的手,“打小孩,我让你打。”
女人嗷嗷直哭,酒店的保安都惊动了,可看到了楚江河,谁也不敢上前。
本来白景誉想劝晏名扬别打女人的,可看清了那个小丫头的样子,白景誉只觉得他打的轻了。
海城小霸王再显神通,把这个嘴欠手贱的女人打的嗷嗷叫。
女人的小胖墩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咧着个大嘴哈哈的哭。
一直挡着蓝心柔的女人一看情况不好就跑出去叫人,白景誉把她给拉到怀里,“有没有受伤?”
蓝心柔摇摇头,脸上却有了泪花,“傻瓜,有事就不知道喊我,你当你男人是摆设吗?”
她把脸靠在他胸膛上,“我让睿睿去叫你的,后面要继续打吗?”
白景誉用下巴点了点,“看看。”
这时候,那女人终于把人给叫回来了,秃头男人扒开人群进去,本来还咋咋呼呼一肚子的本事,可看到了人却傻了眼。
“沈总晏少,怎么是你们?”
呵呵,还真是巧,这胖女人竟然是陶晶的妈,老陶的老婆。
那女人一见老公和女儿就哇哇大哭,“老公,救我,我和儿子要给人打死了。”
晏名扬飞起一边的眉毛,狐狸眼斜斜睨着人,“是我打的,你打我呀,报警呀。”
老陶汗出如浆,“晏少,晏少您消消气,她一个家庭妇女不懂事儿,我给您老赔不是了。”
晏名扬看着他低下的秃脑袋直作呕,“要赔不是,那你该给沈良夜去。你问问你老婆怎么骂他和他儿子的。说沈总是个残废就该在家晒太阳,我倒是要问问,你把女儿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不就想给这个残废干吗?瞧瞧你们这一家子多下贱。”
晏名扬把刚才对陶晶的火儿都发出来了,明玥可是他妹妹,就算死了也不能让人随意玷污。
陶晶在人群爆发的恶意笑声中脸都红了,她看到了一直冷冷坐在轮椅上的沈良夜,不由得半跪在他身边哀求,“沈总,我们错了,求求放过我妈妈吧。”
沈良夜冷冷的,看都不看她,一手一个把迟迟和丸子给抱在怀里。
他问丸子,“有没有给吓到?”
小丸子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蜀黍,我回家问过我妈妈了,她说只要你听医生话好好吃药会好起来的。还有,我们不阔以对身体不好的人参公鸡。那个阿姨先说弟滴是病鬼我才说她胖的。”
沈良夜想起那天抱着她的漂亮女人,看来这孩子有个好妈妈,把她教的很好,侠骨柔肠。
迟迟却低着头,小声说:“爸爸,对不起。”
沈良夜无意在这里教育孩子,他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回去再说。”
陶晶完全被无视了,不过这女孩子有点意思。她也不生气,只是仰着头要哭不哭的,把自己的姿态做的卑微到泥土里,可脸上对沈良夜的仰慕却开出了花儿。
可沈良夜不光瘸,还瞎。
小丸子充当他的小眼睛,定定看着陶晶,然后伸手推了推她的脸,“姐姐,你的眼睛都要黏在蜀黍脸上了,没了眼睛你的脸也没了,你还要不要脸了?”
噗,一直当凶神的晏名扬都没绷住,乐了。
这小丫头长得像明玥,可性格却比明玥厉害多了。这么点就这么毒舌,长大了还不知道成个什么样呢。
睿睿这时走到他们身边,一手一个牵住了,“你们跟我来,别妨碍大人做事。”
沈良夜赞赏的看着睿睿,把两个小不点儿交给他。
楚江河快步走了过来,站在沈良夜身后。
几个保镖更是不遑多让,人高马大呼啦啦的站成一排,光气势就压死人了。
胖女人这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今天是给她男人惹祸了。
被小孩子骂不要脸的陶晶捂着脸站起来,却还从不死心,从手指缝里看沈良夜的表情。
沈良夜竟然对她温润一笑,“陶小姐。”
他的声音磁性醇厚,陶晶的魂儿都没了,她松开手,痴痴的望着沈良夜。
“沈总,您有什么吩咐。”
晏名扬看着她的样子直犯恶心,好像只要沈良夜给个眼神儿,她就能脱衣服上。
只听沈良夜说:“你的妆花了。”
“嗯?”陶晶下意识的去摸脸,却摸了一手的黑色睫毛膏。
她啊的怪叫一声,今天这个妆也是画的别有深意,这花了妆也不就什么都完了吗?
她捂着脸去了洗手间。
那边,老陶各种给晏名扬赔罪,才让晏名扬把他的脚给收回去。
出了气就行,再让他出手他们还不配。
白景誉过来招呼人,“走,回房间去吃饭。”
老陶擦着脸上的汗,“那个,沈总,今天这桌算我的,给您赔罪。”
沈良夜淡淡的说:“不用了,一顿饭我们吃的起。”
老陶都快哭了,他本来想要拿下创合室内装修这一块儿,现在看来是完蛋了。
“沈总,您给我个机会吧。”
楚江河眼睛斜斜一挑,立刻有保镖过来把人给拽走,老陶哭的撕心裂肺。
他那胖婆娘还不知死活的说:“你哭什么,他不吃我们的饭正好省下,一桌饭菜几万呢,给我买个包也好。”
“你跟我滚!”
“你敢吼老娘!姓陶的,你是不是有了外面那个小妖精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可是跟你生了儿子女儿的。”
他们夫妻正闹着,忽然又过来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指着胖女人对后面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说:“主人,就是她,她刚才揪小姐的头发。”
白西装正是丸子的爸爸,他茶色的眸子里散发着极其冷酷的光芒,“把她的头发全给我弄掉,马上。”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胖女人给抓住。
围观的人本来觉得好戏演完了,却没有想到又来了一路人马,而且还是野路子。
老陶终归跟胖女人是夫妻,他想要上前阻拦,给人一把推倒在沙坑里,啃了满嘴的沙子。
胖女人还嗷嗷叫,四周就有人指指点点。
丸子爸爸身边的漂亮女人眉头紧蹙,她低声说:“这样不好吧,怎么说这都是在Z国。”
男人不看她,只是吩咐手下,“把她的嘴给堵了。”
他说的不是中文,旁边的人听不懂。
保镖干事儿麻利,没有东西就脱下了胖女人的丝袜,堵在她嘴里。
有人拿匕首有人清理,几分钟就把胖女人的头发给割成了寸头。
老陶装死不敢报警,今天的事儿闹得太大了,他已经得罪了海城四少,看这人的谱儿更大,他已经不敢尝试了。
胖女人在地上打滚儿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消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现场弄得很干净,没有一丝头发,要不是胖女人的头几乎成了灯泡,没有人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男人带着自己人去了沈良夜他们的包厢。
当他粗暴的推开包厢门,他的女儿正塞着一嘴蛋糕谴责的看着他。
从宝宝椅上下来,她迈着小短腿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爸比,你太没礼貌了,怎么可以酱紫推开人家的门?我要告诉麻麻去。”
男人弯腰把她给抱起来,“小混蛋,你又偷跑了。你说,你这是第一次偷跑?”
男人身边的女人企图去抱丸子,“先生,您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没看护好小姐。”
丸子打开她的手,“不要你抱,坏女人,你想抢我麻麻的位置,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刚才还为这男人的不请自来生气,可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沈良夜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原来,这女人不是丸子的妈妈,怪不得她们一点都不像。
沈良夜忽然很想见见那个把丸子教的很好的女人,她会和孩子像吗?
楚江河见沈良夜一直盯着人家孩子,不由得眯起眼睛戳了戳他,“杰西.达帮。”
沈良夜一愣,太阳花造型,那是东南亚T国王室贵族达邦家族的家徽。
他再去看丸子爸爸的时候,刚好对方也看他,俩个人的眼神半空交汇。
不像第一次在机场的彬彬有礼,杰西的茶色眸子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寡淡的看着他。
桥隆湾二期工程,是创合跟东南亚的达邦家族合作,而达邦家族的现任家主就是杰西。
达邦家族是T国的王室贵族,早前是受皇命为宫廷经商积攒财富。后来国家实行了君主立宪制,王室失去了权利,可达邦家族却把生意变成了自己的,黑白通吃,遍布亚洲。
杰西今年33岁,毕业于米国的stf大学,也是军队里的精英。他接任家主后办了几件大事,扫除了家族里的几个害群之马,从而名声大噪。
T国人结婚早,就算读书服役也不耽误结婚。贵族男人更是,十几岁就可以拥有侍妾,二十岁就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但杰西身受西方文化影响,一直保持着单身,甚至连一个伺候的侍妾都没有。
外界传闻,杰西喜欢男人。
T国虽然不是个古板守旧的国家,但对于贵族王室来说,他有这样的取向就等于断送了继承家主之路。
直到四年前,他迎娶了MD苏冒将军的女儿为妻,生下一个女儿才断绝了外界的传闻。杰西的夫人萨卡是个病美人,平日里深居简出极为低调。
刚才丸子那么不客气的对杰西身边的女人,那她自然不是那位神秘的萨卡夫人。
沈良夜对杰西微微颔首,“达邦先生的女儿非常可爱。”
杰西看到人家已经认出自己的身份,便微微一笑,“看来沈先生和我的温妮也很有缘。”
原来丸子的大名叫温妮,温妮.达邦。
沈良夜觉得还是小丸子适合她,那么可爱。
杰西这么出名的人物来了海城,沈良夜自然都给兄弟们引荐了一番。
简单寒暄了几句,杰西就要带着丸子离开。
她却跑到沈良夜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我才不要回去看着你跟坏女人眉来眼去。”
她说的是中文,大家都能听懂,顿时杰西的脸色很不好看。
“温妮,过来。”
温妮坚定的摇头,小脸儿绷得紧紧的。
大家自然都去看杰西身边的女人,已经很明显了,这位爷大概跟女儿的保姆有一腿,给女儿发现了。
杰西对保镖示意,有人上前要抱温妮。
温妮尖叫,“爸比,你要杀了我吗?”
杰西哭笑不得,还是自己把孩子给抱了,“你这样不听话,你妈咪会生气的。”
“妈咪才不会,妈咪喜欢我。是你不乖,让这坏女人躺到你床上去。”
大家都垂下眼睛,本以为达邦家族的家主出场都要自带金光和BGM,却没有想到给女儿揭老底儿,原来是个渣男。
大家都同情那位萨卡夫人了,果然豪门嫁不得。
杰西身边的女人捂着脸哭起来,“先生,都是我不好,做了让小姐误会的事情。”
杰西脸色淡然,并没有觉的丢脸下不来台,他抱紧了女儿,然后略带歉意的说:“沈总,让您见笑了,改天再去府上给您赔罪。”
沈良夜发现杰西的中文非常好,用词恰当言辞达意,听说他会四种语言,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达邦先生客气了,您到了海城就是我的贵客,过几天我设宴给您和夫人接风洗尘。”
杰西忙致谢,“好的,叨扰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丸子还是跟着杰西走了,迟迟有些不安的问:“她会受到惩罚吗?”
沈良夜摇摇头,“不会的,她爸爸很爱她。”
晏名扬摸着下巴眼色有些沉寂,“你说这个杰西把他身边的女人是那种关系吗?”
“应该不会。杰西是什么人,就算有什么也不会让女儿发现的,估计是那个女人心大了。”
晏名扬扬扬下巴一脸的坏笑,“很懂呀,你是被这些女人逼出经验来了。”
沈良夜皱起眉头,“当着孩子你收敛点。还有,你被以为整天风流快活,别到时候为自己做的蠢事哭。”
沈良夜抓着汤圆儿就抱起来,“又说我,我就喜欢小汤圆儿。”
白景誉赶紧把女儿抱回来,很嫌弃的说:“别污染了我家孩子,谁知道你有没有病。”
简直是奇耻大辱,晏名扬都要给气死了,为什么每次挨说的人都是他?
楚江河拍拍他的肩膀,“吃蛋糕。”
迟迟好奇的看着爸爸和他的几位朋友,这是他根本不曾了解的世界,可是要比妈妈给与他的有意思的多。
特别是爸爸和这几位叔叔,他们是那么高大,浑身充满了力量,要是他能和他们那样就好了,也不会有人在欺负他。
大家并没有因为老陶全家的那点事儿而影响给汤圆儿过生日的心情,吃完蛋糕又玩了一会儿才回家。
在车上,迟迟问沈良夜,“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沈良夜点头,“嗯。”
“可是……”迟迟抬起头,鼓足了勇气,“我不想。”
“嗯?”
“我不想回去。”
沈良夜眉间打了道褶子,“为什么?”
“我不喜欢弹钢琴。”迟迟低声说出来,他本来是没有选择的,可是今天的事给了他希望,他觉得爸爸是个明理的人,不会跟妈妈和奶奶那样强迫他。
沈良夜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好,我会去跟你妈妈谈。”
“那你还是要送我回家吗?”
“当然,小孩子要跟妈妈睡在一起。”
迟迟低下头,他想要说其实妈妈从来没有陪过自己睡,可是偏偏说不出来。
把孩子送到沈家大宅门口,沈良夜看到他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头便是一软。
示意司机帮自己下车,他要亲自送迟迟进去。
沈薇看到他和孩子一起进门,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李欣说的对,让孩子多跟沈良夜接触是好的,孩子会把他一步步拉到她身边来。
沈薇忙进忙出的给沈良夜端茶倒水,可猛然接触到他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才想起他说不吃自己拿的任何东西。
讪讪的端了一些水果过来,都是没切的,她怯怯的说:“你吃这个吧。”
沈良夜看都没看,“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沈薇心头澎湃翻涌,却又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坐在他对面。
沈良夜拉了迟迟的手,“迟迟不喜欢学钢琴,以后这门课取消了。”
“那怎么行?老师都说他有天赋,他的手很适合弹钢琴,他是天才。人家都在学,他怎么可以因为偷懒不学?”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沈良夜早就烦透了,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商量你。”
沈薇抬起头,脸色苍白的说:“良夜,你不能不讲理,你根本就没管过孩子,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对他好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沈良夜冷笑,“是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都把孩子怀了还生下来。”
沈薇就像给从头顶重重的敲了一闷棍,眼前金星直冒。
他为什么要咬着这点不放,都四年了,那个女人死了四年了。
可是她不敢说出来,怕他给她更大的难堪,只好咬着唇小声的抽泣。
本来沈文坤和李欣都睡下了,听到动静这才穿好衣服起来,可看到的是沈薇在抹眼泪,沈良夜盛气凌人。
沈文坤气的浑身哆嗦,“你这个逆子!要不就不回来,回来就闹得天翻地覆,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沈良夜还是一副气死人的淡漠样子,“我是来告诉沈薇不要逼迟迟学钢琴的,现在已经说完,我走了。”
“慢着,你凭什么管这些?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你管过吗?”
沈良夜看着一边瞪着黝黑大眼的男孩儿,有些话当着他的面是说不出来的。
“你先回房间去睡,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