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欣走后的这一年多来,我学会了用粗鄙的谩骂来驱散内心的悲伤和焦躁,还学会了如何忘掉所有的不快,无所畏惧地往前走。
不论如何悲伤痛苦,日子也一样要过,肝肠寸断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很快就将黄仁东的讥讽撇之脑后,忘掉苏雯的高跟与红唇,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去小酒吧沉沦,而是回到家,打开电脑继续翻阅所有能找得到的智能家居资料。
打赌第三天,我依然早早起床,穿戴整齐来到道尔公司打卡上班。
向李明月了解了一些道尔公司的内部情况,又闲聊几句之后我离开公司,再次去找黄仁东。
他说得没错,我就是脸皮比树皮厚,只要他那栋别墅还没有跟别人签约,我就不会放弃。
在我之前,李明月已经试过了所有的方法,包括找黄仁东的老婆,但对方压根就不管,或者从旁人入手找人情之类的,也都没有任何效果,留给我的路就只有找黄仁东。
这一天没有意外,黄仁东还是没有见我,我坐在他公司门口等了一上午,受尽他公司员工的诸多白眼。
中午的时候,他走出公司,我叫了声“黄总”,他嘴角还是那抹让我想暴打他的不屑,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间,进入电梯后伸手指着我,示意我别跟着他。
电梯往下,我一边咒骂他全家,一边对着墙壁狠狠踹了几脚。
打赌第四天,被清晨的闹钟吵醒之后,我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屋角,躺在床上,定定望着灰茫茫的天花板。
说实话,我不是不想起床,而是不想去道尔上班,不想再去黄仁东的公司受尽白眼,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我一度想放弃和苏雯的打赌。
但,我想起了当年那个自已,那个意气风发阳光向上的青年,那个和蓝欣构建美好的未来而努力拼搏的傻逼。
于是,我再一次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
这一天,我没有等太久,黄仁东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皱着眉头冷冷对我说:“你在这样死皮赖脸的话,我马上跟另一家公司签合同。”
“黄总……”
“马上给我滚。”他面带怒容指着大门。
我面色平静地摊摊手,然后转身离开。
黄仁东不再对我冷嘲热讽,从他的话里听得出,他仍然留有余地,否则他早就把别墅给其他公司做了,他只是在等李明月而已。
我有些看不懂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睡一个并不惊艳的女人,可谓是耐心十足。
亦或是,他不光是想睡一晚那么简单?难道是想让李明月做他的情人?
我想不明白,也没心情去分析,因为我觉得这个单子已经没有希望了。
虽然黄仁东留有余地,但他的意思即明确又强硬,除非李明月陪他上床,否则一切免谈。而我又不能再用死皮赖脸的方式去等他,几乎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很失落很愤怒,连续三天受尽白眼,到头来一场空。
或许,我应该离开道尔,像苏雯说的有多远就滚多远。
离开黄仁东的公司之后,还没到正午时分,我没有回道尔,也没有回那间租住的破旧小屋,而是来到了曾经让我放浪不羁地欢笑的小酒吧。
我想喝酒,也终于想找个人倾诉。
我在上海只有两个真正的朋友,除了高阳之外,另一个就是这小酒吧的主人,他叫方唐。我和他还有高阳,三个从高中一直玩到现在。
那个濒临倒闭的小酒吧,在我所住的破烂小区后面,叫“夜火”,方唐说起这名字是希望酒吧红红火火,我却知道是因为他在夜里看烟火的缘故。
刚到正午,酒吧还没开始营业,方唐正手上拿着一杯柠檬水,坐在吧台边抽烟。
看到我,他叼着香烟淡淡地笑:“听说,你被炒鱿鱼了?”
“嗯。”
“恭喜,今晚庆贺一下?”
“贺你妹。”
我没好气地说着,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坐下,也拿出一根烟点燃。
他呵呵一笑,起身走进吧台给我弄一杯柠檬水。
“别弄了,来瓶啤酒吧。”
方唐一愣,打开一瓶啤酒放到我面前,说:“几天不见你,还以为你戒酒了,现在大白天就开喝了?”
我仰头灌了几口味道熟悉的啤酒,落寞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太他妈倒霉了。”
我把遇到苏雯,进派出所,打赌,再到受尽白眼和嘲讽的经历,跟方唐说了一遍。
他像往常一样,一边缭绕地抽着烟,一边静静聆听。
直到我说完,他才拿起一瓶啤酒打开,和我碰了一下瓶,淡淡地说:“是该庆贺一下。”
方唐话不多,对谁都这样,更多的表达方式就是抱着破吉他站在那个灰旧的小舞台上唱歌,或者拿起酒瓶,或微笑或大笑地说“干杯”,好像千言万语早已被唱尽,早已被啤酒冲散了。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话也不多,却会在这种颓废的沉默中,心境会渐渐平和,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值得我去悲伤,或者害怕。
我们喝了两瓶酒,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蛋,没多久看到酒吧里间走出一个打扮时尚,身材火辣的女人。
女人来到吧台瞥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搭在方唐的肩膀上,娇滴滴地说:“我饿了。”
“饿了就去找吃的啊。”
女人嘟嘴:“你不弄给我吃吗?”
方唐淡淡地笑:“不了,我怕自己会爱上你。”
女人看了他几眼,嫣然一笑:“拜拜。”
“有空常来。”
女人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对这种事我早已习以为常,方唐住在酒吧里,经常留一些来他店里玩的漂亮女人过夜,事后拔卵不认人,几年来从没见他出过事。
看着女人渐渐远去的火辣身材,我正想说点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凝神仔细想了想,或许是一条可以搞定黄仁东的好方法。
有一定风险,但也只有这个下三滥的方法可行。
想了几遍,仔细分析风险和回报之后,我拿定注意,对方唐问道:“阿唐,你有没有认识出来卖的女人?高端一点的,长得不用太漂亮,关键是要卸了妆模样清秀,还要笑容比较甜的。”
他一愣,有些匪夷所思:“你想打炮?”
“不是,有别的用处。”
他疑惑地看了我几眼,最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认识几个,经常来店里玩,但我不知道她们卸了妆是人还是鬼。”
“好,有没有电话?没有的话今晚我等等看。”
“等吧。”
方唐去炒两份面做午餐,我则一边独自喝酒一边仔细想好搞定黄仁东的每一个步骤。
吃面的时候,我们聊到了高阳,然后我无奈地说:“高阳对我很失望,不怎么搭理我了。”
方唐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他变了。”
我沉默,不由地想起当年我们无所猜忌的时光。
片刻,我又问他:“阿唐,蓝欣一直在上海,你知道吗?”
他有些意外,摇摇头:“不知道,高阳应该早就懂了吧。”
他又补充道:“改天我叫他过来喝酒,要不要把蓝欣也叫来?我那里间让给你打一炮,怀旧怀旧。”
“别,没意思,何况我现在觉得苏雯比蓝欣有味道多了。”
方唐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有理想是好事,至少比一条咸鱼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