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开辰哥太不容易,公仪无影觉得母后是不是说得远了些,心下微微一丝不耐,可转念又一想,许是自个太心焦了,心态尚未平和,母后说的,哪一个字又与自个身体无关?
她淡淡一笑,顺着母后的话回答:“晋王如果知道我会尽失与他的记忆,他大抵不会选择这么做。那颗凝血情魂早已存留他母亲的鲜血,当年的意外许便是与此有关……”
她低头,抬手抚在腹上,“影儿自怀上这孩子,记忆已尽数恢复……却不曾想,这段时间劳心劳力,连日连夜的奔波,致使……影儿深感体内蛊虫已然活跃,只求让孩儿隔离侵蚀,像若姨能让无争平安健康地出生那样……”
公仪静儿截断她的话:“当年若儿自封经脉,而此方的后果你应是知道的。此方所用容不得半丝差错,情蛊在你体内与你自封经脉双重作用,保住你腹中孩子的代价,是你一身功力尽废,终生抱病,甚至很可能在你的孩儿出生之时便付出生命。”
“母后不会忘了,您曾为若姨去取血灵草,难道不是因为血灵草能化解此厄?”公仪无影听母后如此一说,心头顿时明朗,母后故意扯这么远原就是想阻止她用此药方保住孩儿,她不禁面带了一丝倔强,“我知道,当初剩下的血灵草被制成药丸存放在宁谷。如果此方与血灵草合用,应无大碍。”
“如果你真的有此信心,又何必要千方百计地支走辰儿?”公仪静儿望着她,乌黑深邃的瞳眸里闪过一丝担忧,“你敢说,你真的肯定……宁谷的血灵草早已不是纯粹的血灵草,其中混合了上百种药材,这确是救命的圣药,但此药由此时此刻的你服下,无异于扼杀你腹中孩儿最毒的毒药,尤甚情蛊百倍。”
“母后是想让影儿置自己的骨肉生死于不顾?”
“适才把脉,你腹内孩儿正常健康,不如趁此提前产下此子。”
“且不说孩儿尚未足月,孩儿出生之时正是凝血情魂发作之时,母后敢说,我的孩儿还能平安来到这世上?”公仪无影眼角微垂,声音微颤:“母后为影儿,若姨为无争,可曾顾惜过自己?这是我的孩子,是我与辰哥的孩子,母子连心,母后让我如何去舍弃?此劫不过,我和辰哥的每一个孩子都可能面对此局,您让影儿如何接受?”
看着心绪已然起波的女儿,公仪静儿眸光复杂难言,随后眼底的泪意隐隐升起,再想藏也藏不住,半晌唇角几颤,却抖不出个音符出来。
“母后也说,眼泪最是让人心痛,可它的落下表达的却最是无力。”公仪无影不敢示软,她偏开目光,让一眼坚决落向殿外,一片片树叶在殿外带着风的气息静静飘落,“我是宁谷的主上,药方来自宁谷……母后自是清楚,自个也无力阻止宁谷主上的决定。”
大殿里一时寂静无比,公仪静儿自袖中取出一方物什,有个真正的微型葫芦嵌在上面,“晋王果然……这一番他竟算得不差分毫。”
她苦笑一声,“此人说,在你发现凝血情魂作怪的第一时间,首先想到的是在辰儿面前保全他,他的每一步都不想让你失望,他绝不会失信于你,不论你让他做什么……可他还说,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绝地。”
那佩饰是无争的信物,公仪无影早知落在了巫晋月手里,凝血情魂原是他的手笔……
尽管心里一丝了然,她还是不免吃惊,他竟知道如此之多,而且听母后的意思,甚至还有下一步的准备。
又听母后的语气不再带情绪:“辰儿和争儿两个都不愿去见你正在早朝的父皇,这一路上必是争执磨蹭。我与他约好,一炷香内,只要这凤华宫内无人出门,他便会将你企图的事情全部向辰儿交代……影儿你支开辰儿,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阻止你的行为。”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也就是说晋王此刻已在辰哥面前,公仪无影大脑一轰,扬声唤:“易宇。”
来人进来,她几乎不做任何思考地摘下指上银戒交给易宇,沉声:“立刻调两营羽林军,火速包围凤华宫,不得让任何人踏进。”
公仪静儿一愣,“你想干什么?”
“阻止辰哥闯入凤华宫。”公仪无影唇角一咬,“只要开始施针运功,辰哥又怎敢干扰?”
易宇才消失在殿外,她已将早已备好的一套银针双手奉向公仪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