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色香诱人的好菜让燕无争越发觉得肚子空得难受,想了想,管你什么企图,吃一口,走一步,主意打定,绝不低头。
本宫也是有风骨的。
大抵是看出了燕无争的不配合,上官玉辰语气微微一丝不耐:“你是打算就这么耗着?”
“姐夫你说,别看我吃得起劲,我听得更耐烦。”燕无争舀了一勺汤羹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吞进去,“姐夫的意思,我懂。”可我答不答应又是另外一回事,记住不能显露银戒,这可是清风楼。
“啪”的一声,上官玉辰利落地放下筷子,“头抬起来,别以为奈何不了你,两天……”你耗不耗得起?
燕无争抬起头,就他的感觉,面前的人地地道道一副威逼利诱的神色,本宫是吓大的。
“玉都东郊校场,成群成批的人亲眼目睹,漠王与其谋士于阵法中让人惊心动魄的破阵本事,能毁成渣,绝不留块石头,那谋士糟蹋的如果不是宸王的阵,换个人的阵法,会不会也是依葫芦画瓢?毕竟这种方式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的。”上官玉辰语气缓缓,容颜又不带一点热情,眉目含怒,抬了唇角,半嘲半笑,那威吓之意怎么看都不简单。
燕无争这才真的竖起耳朵,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姐夫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
燕无争瞪着面前的人,不语。
当时狂风骤雨如云雾横流,装束一样的影子,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本宫拼着命努力做的竟是丢盔认输,向我姐复命,是准备我姐气得抽筋还是笑落大牙?
良久,他开口:“姐夫是要我独揽山崩地裂的责任?不太好吧。”我要继续这么硬下去,姐夫大抵就要搞事了,离了此地先。
这般一想,他扫一眼四周,道:“这里不能愉快商量,酒足饭饱了,咱换个地。”
上官玉辰“嗯”了一声,“忘告诉你,姐夫我行事匆忙,忘了带银两。”
“……”燕无争怔了半天,本宫向来不拘小节,但不证明可以随便吃霸王餐,他嗫嚅道:“怎么办?”
他眼角不停地抽,几乎可以肯定最后这个坑了。
果不其然,就听姐夫淡定的声音:“有你指上那个东西,你就算要当了清风楼,谁还敢说个不字?一顿饭还用得着怎么办?何苦拿着令箭当鸡毛?”
“……”燕无争真气受阻,内伤在伤,脸色原本带了些苍白,此刻竟变得通红,忍了又忍,眼看着姐夫自顾自地站起身迈开脚步,一副完全让他收拾残局的姿态,想自己此刻比普通人还不如,便是开溜……
皇姐给了台阶,焉敢再节外生枝?
如此一来,本宫有了有生之年第一次吃霸王餐的经历,天宸的云安,清风楼。
姐夫啊姐夫,论起黑心黑肺,十个巫晋月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难怪那家伙对你服服帖帖的,本宫算是领教了。
他咬了咬牙,“我答应你,向我姐表达你想我说的话,只要……”
上官玉辰笑得极是好看,“君子一言……”
燕无争牙咬得蹦蹦响,“驷马难追。”
墨色的发垂至襟前,衬得那白色的衣襟灼人眼睛,上官玉辰微一用力,摘下里衣襟口处的一颗玉扣,“只说没带银两,没说连一顿饭钱也对付不了。”
“……”
燕无争看了看那花孔雀似的外套,无语至极,本宫的行头被人里外换了个干净。
清风楼的伙计走过来,步履微微急促,就停在他的身边,恭恭敬敬地道:“两位爷可还有什么需要?有人已经替两位爷买单了。”
燕无争僵立在桌子面前,郁火一点一点地往肚子里吞,不早不晚,本宫刚刚跳进坑里。
他的语气又僵又冷:“哪个有钱的?”
那小二指了指另外一张桌子,“看见没有?那位爷与夫人久别重逢,欣喜之至,便将今日清风楼在座所有的单全包了。”
上官玉辰顺着小二的手指看了看那张桌子,哪里见到一个夫人?全是一桌糙汉子。
久别重逢,欣喜之至,他一遍又一遍默念这句话,这清风楼是哪个主子的?影儿的表达还不够露骨么?她表面警告,内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担心,她不是盼着我赶快回去?
上官玉辰心里一阵一阵的柔软,一时间归心似箭,难以描述。
那桌糙汉子的形象与小二的话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翻腾,燕无争看着表情突然丰富的自家姐夫,心里暗诽,姐夫莫非是认为这是我姐有什么含义?
想一想这些年孤高冷傲、漠然严肃的战王形象,他突然一个激灵。
在清风楼里,这种肉麻别扭的手法,战王皇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何况我俩现在还是逃逸。
而这激灵灵的一颤让燕无争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念头。
这清风楼……从头至尾会不会都不是我姐,而是巫晋月?
姐姐才有信派巫晋月来云安,此人再有本事,却断然不敢对我姐夫有所冒犯,要让姐夫尽快去见我姐,能做的恐怕只有旁敲侧击。
谁能如此心计?在云安。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姐夫此刻的心态正好……
姐夫你这种心情,见到我姐横眉冷对的时候定然精彩。
某人自然是没有责任的,毕竟都是自个臆想的。燕无争暗暗哼笑,坑本宫?自古狠人自有狠人治,姐夫你尽管挖,深深地挖,狠狠地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