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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霁:“我就是啊!”
秦亦沉皱起一双英挺的眉:“怎么是个女人?”
薛霁立马鼓起眼睛:“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秦亦沉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薛霁被他瞅得有点心虚:“那个……你可能对女司机有什么误会……其实, 我技术很好的,真的……”顿了顿,“ 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
薛霁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又故意装出粗嗓门:“不然你就假装我是个男人?”
秦亦沉:“……”
薛霁:“实在不行,我去变个性?”
秦亦沉:“……”
酒劲上头,秦亦沉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就趁这个空档,薛霁飞快发动车子, 驶了出去。
大抵是醉得太狠,秦亦沉终是没再说什么,合上眼沉沉睡去。
夜色迷离,薛霁开着车, 穿过五光十色的斑斓灯影,到达秦亦沉所住的别墅外。
一路十分顺利, 半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怎么样,技术不错吧?”薛霁解开安全带, 骄傲地回过头朝秦亦沉邀功, 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车内光线晦暗,薛霁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犹豫了一下, 小声唤道:“秦先生……”
过了半晌, 秦亦沉才有了些许动静, 可是却仍未清醒过来。
薛霁无奈,只得打开车门,伸手去扶他。
秦亦沉稍稍撑起眼皮,看了一眼薛霁,在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下车。
夜阑人静,树木婆娑作响,薛霁刚想松手,秦亦沉就整个倒在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薛霁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忍不住暗暗吐槽:醉成这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算了,送人送到西,为了自己的代驾费,还是忍忍吧。
薛霁将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往别墅里面走,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结果半天没人应,薛霁不由奇怪:“你家没别人吗?”保姆阿姨总该有一位吧?
秦亦沉没理她,眯着眼摸出钥匙开了门。
薛霁扶着他进去,屋内十分宽敞,装修是偏清冷的风格,倒是跟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薛霁尽责地将人扶进卧室,扔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
秦亦沉倒在床上,皱了皱眉,像是有些难受,抬手费力地扯着领带。
衬衣的领口因他的动作敞开些许,露出精瘦的肌骨,往上是性感的喉结和线条冷硬的下巴。
薛霁站在床边,打量着他,心道这男人长得倒是不错,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就算扔到娱乐圈里,也是一道出色的风景。
她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代驾费还没收,于是弯下腰,尝试着唤醒他:“秦先生……”
秦亦沉眉头紧蹙,脸向里头偏了偏,仍旧闭着眼。
薛霁又凑近了些,刚想开口再唤,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霁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盛妍的声音。
“人送到了吗?”
“放心吧,安全送到。”薛霁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不过他醉得昏昏沉沉的,怎么都叫不醒,我的代驾费还没付呢!”
“这点钱,你还怕他赖账不成?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让他还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他家。”
“外面下雨了,你准备怎么回去?”
“啊?”薛霁赶忙拉开窗帘,外面果然风雨大作。
她没带伞,这个时间点,叫车估计也不方便。
还没等她说什么,盛妍就道:“我可没工夫去接你,要不……你就先在那里呆一晚?”
薛霁:“……”
“我跟你说真的,这大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安全。”
薛霁:“万一他醒过来,把我当贼扔出去怎么办?”
盛妍:“……你想太多了,秦家二公子还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再说,他不是醉得昏昏沉沉吗,还能管得到你?”
薛霁转头看向秦亦沉,男人安静地躺着,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小心。”
盛妍挂断了电话,薛霁重新拉上窗帘,走到秦亦沉身边。
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她犹疑了一下,俯身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外面下雨了,借你这里避一避。”
男人闭着眼,毫无反应。
薛霁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转身出屋,关上了卧室门。
她在客厅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雨停,没一会儿,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夜风雨过去,换了晴朗的天,日光穿过窗帘缝隙,溜入房间内。
秦亦沉宿醉醒来,从床上起身,径直去了浴室。
水声哗啦,雾气模糊了挺拔的身影……
没过多久,秦亦沉围着一条浴巾出来,擦了擦头发,打开卧室门往外。
视线落在客厅沙发上时,他微微一怔——
沙发一角,蜷缩着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抱枕,睡得正沉。
她的打扮十分普通,长袖衫外加牛仔裤,像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简简单单,但却没能遮掩住她的美貌。
清晨柔和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张精致明艳的脸,肌肤白皙细腻,鼻悬如玉,红唇鲜艳,垂下的眼睫仿佛蝴蝶触角。
哪里来的女人?
秦亦沉微微蹙眉,昨夜的一些画面闪过脑际,模糊不清——
暗夜里,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
“代驾呢?”
“我就是啊!”
“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我技术很好的……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
秦亦沉正回忆着,薛霁突然醒了,睡眼惺忪的,伸直双臂打了个哈欠。
她一抬头,看见裸着上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秦亦沉,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神马情况?!
她没有醉酒,所以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你……醒了?”她小心问道。
秦亦沉看着她,没说话。
薛霁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又瞥见他光裸的上身,不免生出几分尴尬,讪讪解释道:“昨晚我送你回来之后,突然下雨了,我没带伞,所以在你这里坐了会儿,后来不小心就睡着了……”
听完她的解释,秦亦沉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悦的情绪,神色依旧冷淡。
他就那样沉默地立在不远处,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肌肉强健有力,散发着冷冽迫人的气息。
薛霁不由有些脸热,稍稍别开了目光。
“还有事?”秦亦沉忽然开口,语气淡漠。
薛霁听出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忙道:“你还没付我钱呢。”
秦亦沉再次皱眉,似乎误会了什么。
薛霁:“就是昨晚的代驾费用。”
秦亦沉松开眉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多少?”
薛霁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开多少,只得说:“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你看着给吧。”
秦亦沉:“……”
薛霁说完,也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们在进行“那方面”的交易一样。
“稍等。”
秦亦沉抛下一句,转身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气质也温和了许多。
他拿出一个钱夹子,修长素净的手指慢慢翻动着。
薛霁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
一,二,三。
秦亦沉抽出三张一百的票子,递给薛霁。
薛霁:“……”
薛霁的笑容渐渐凝固。
见她半晌没反应,秦亦沉抬眼,微微蹙眉。
薛霁只好僵硬地接过,发挥自己高超的演技,弯出一个感激不尽的笑:“谢谢。”
这一笑明媚粲然,看得秦亦沉晃了下眼,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总觉得眼前的笑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终于成功挣到一笔钱的薛霁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别墅,没走几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戴口罩,急忙从包里摸出口罩戴好。
幸好秦亦沉没有认出自己,否则就尴尬了。
不过,那样冷漠严肃的男人,想必也不会关注娱乐圈的狗血八卦……
正暗自庆幸着,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相貌与秦亦沉有些相似,年龄稍微要大一点,眉眼间满是风流轻浮,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态。
薛霁当即便认了出来,是秦家的老大,秦亦沉的大哥,秦亦景。
相较于秦亦沉来说,这位秦家大公子就要高调得多了,风月场中的老手,身边的美人常换常新,从嫩模到当红女星到大学生,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薛霁之前拍戏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他去探圈内某个新晋小花的班。
秦亦景看见薛霁,似乎十分惊讶,停下脚步盯着她,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薛霁怕他认出自己,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飞快同他擦肩而过。
秦亦景盯着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半天,方才转身往里面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薛霁才酒醒,头痛得都快裂开了。
她从床上坐起,缓和了好一会儿,尝试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十分模糊,脑子仿佛当了机。
闪现的画面断断续续的,破碎不堪。
好像是——
她跟着秦亦沉回到大堂,不断被劝酒……后来,她毫无疑问地被灌醉了,秦亦沉带她离开宴会,送她回家,然后——
她黏着秦亦沉,趴在他怀里开始胡搅蛮缠耍酒疯,还戳他的脸吐槽他抠门……
“!!!”
薛霁脑袋一懵,呆滞地瞪大眼:不是吧?她的酒品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吗?
薛霁简直不敢再回想下去,欲哭无泪地颓丧了一会儿,又小声安慰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
对!说不定是做梦,她之前不是还梦到自己拿剑指着秦亦沉吗?只有在梦里,她才会那么奇葩……
这个想法极大地满足了薛霁自欺欺人的心理,于是乎,她强行给自己洗脑,把脑内浮现出的模糊影像全部归作梦境,不肯再去细想。
戏已经演完,接下来就轮到秦亦沉兑现承诺了,薛霁随便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拿着手机开始等他的消息。
然而,等到下午三点多,秦亦沉也没有联系她。
薛霁开始有点急了,难道那些不是做梦?她真的对着他发酒疯,惹恼了他,所以他决定收回先前的承诺?
一想到这个可能,薛霁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这么能作呢?
许久,薛霁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秦亦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秦先生。”薛霁忐忑地开口。
电话那头,秦亦沉听着她礼貌而疏离的称呼,莫名想起昨夜她醉酒时唤的那一声“亦沉”。
看来,酒已经醒了。
他低低应了声:“嗯。”
薛霁小心翼翼道:“我想问问,你之前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薛霁心里有些发虚:要完……
过了片刻,秦亦沉的声音才传过来:“我今天在家。”
薛霁:“?”
薛霁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好,我马上过去。”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飞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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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叮咚,很快有人过来开门。
这一回,开门的是保姆秋姨,四十来岁模样,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
“薛小姐吗?”秋姨看见门口的薛霁,温和笑道,想必是秦亦沉提前打过招呼。
薛霁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秋姨请她进屋,边领着她往客厅走边暗暗打量着她,眼中的好奇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秋姨是去年秦亦沉回国的时候秦亦景请来这边当保姆的,照顾这位性情冷淡的二公子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约一个女孩子在家里见面,而且事先还特地叮嘱了一番,足见分量轻重。
“薛小姐稍等,二公子在书房。”秋姨请薛霁在客厅坐下,终于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身去了书房。
秦亦沉随后出来,穿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精瘦的肌骨,衬着他线条硬朗的下颌,添了几分性感。
视线触及他下颌那处时,薛霁脑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她色胆包天,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
薛霁一颤,内心几近崩溃:她莫不是疯了?
秦亦沉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淡淡,与往常并无不同。
薛霁默默安慰自己“做梦而已”,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
秋姨冲了两杯咖啡,搁在两人面前。
“谢谢。”薛霁微微笑道。
秋姨回她一笑,随后跟秦亦沉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买菜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秦亦沉抬眼,看向对面规规矩矩坐着的薛霁,纤腰细腿,明眸朱唇,浅笑盈盈,一眼望去,确实是个端庄矜持的美人——如果没有昨夜的本性暴露的话。
秦亦沉将眼前的她同昨夜醉酒后的形象做了个对比,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酒醒了?”
这轻飘飘的一问,在薛霁听来却犹如雷霆重击,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瞬间又崩了——
那些模糊的画面,比如黏在他怀里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用手挠他的下巴……都不是做梦,是真的……
刹那间,薛霁有种扒开地砖、钻到地底把自己给埋了的冲动。
不过,作为一名“演技过关”的专业演员,她面上仍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后面发生的事不太记得了,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秦先生见谅。”
“不记得了……”秦亦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唇角弧度深了深,“我劝你,往后还是少喝点酒,尤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
否则,哪天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薛霁抽了抽嘴角,笑得越发心虚:“我平时很少醉酒,昨天那是意外、意外……”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觑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薛霁立马把早已想好的话说出:“我想请你帮我同凯星解约。”
秦亦沉闻言,目光一动,似是有些意外:“就这样?”
“嗯。”薛霁点了点头。
不然还要怎样?
秦亦沉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薛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稍稍避开了他的视线,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半晌,秦亦沉徐徐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凯星,我会让他们给你最好的资源,把你作为重点艺人培养;二是,同凯星解约。”
薛霁一愣:还有这么好的事?
这场戏演得也太值了吧?她忽然有点后悔吐槽他抠门了。
薛霁思忖了一会儿,最终道:“还是直接解约吧。”
“当真考虑清楚了?”秦亦沉强调说,“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替你办到,你不必有其他顾虑……”
“考虑清楚了。”薛霁没有犹豫,笑了笑,“多谢秦先生的好意,只是……我真的不太想呆在凯星了。”
“因为赵凯?”秦亦沉问。
薛霁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我已经跟他结了怨,即便留下来,能得一时的风光,也得防着他私下报复,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你添麻烦……与其成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干干净净断掉,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离了这里就活不成了。大不了从头开始,就当磨炼演技。”
秦亦沉眼底添了一丝兴味,这女人倒是不傻,没有一叶障目,只看得见眼前风光。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盛妍的声音,透着一丝焦急:“薛霁,今天网上的热门你看到了没?”
薛霁木然道:“看到了。”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没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全是假的。”
“可是那张合照,还有那些分析……”
薛霁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网上还说我劈腿插足潜规则呢,你信吗?”
盛妍:“……”
“照片是瞎拍的,就是昨晚出车祸那会儿,有人认出了我,害我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刚好秦亦沉站在旁边,我见他人高马大的,就往他那边躲了躲,谁知道……刚好被人拍下……”
“我还以为你们……”听完解释,盛妍有些失望,“其实,我倒希望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跟我经纪人的反应一模一样?”薛霁有气无力道,“别做梦了,我觉得,秦亦沉现在估计只想掐死我……”
“他不会报复我,把我彻底封杀吧?”薛霁突然有点后怕。
四年的雪藏期虽然很可怕,但彻底封杀更让人绝望啊!
“应该……不至于吧?”被她这么一提醒,盛妍也有点不安。
“啊啊啊——”薛霁简直濒临崩溃了,“到底是哪个蛇精病偷拍的照片,老娘连戏都没得拍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你先别急,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薛霁发泄完,冷静了下来,想起一事,说:“对了,刚刚经纪人来找我,她说,让我干脆趁着这波热度,炒作翻身。”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盛妍微微蹙眉,“有几分胜算?”
薛霁:“她说会尽量帮我把风险降到最低。”
盛妍略一沉吟,问:“那你怎么想?”
“我不打算这么做。”薛霁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其实,我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挺好的,我不该利用他……”
“我想去找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盛妍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劝她:“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由于没有秦亦沉的联系方式,薛霁只能登门拜访。
她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为了不被人认出,还特地戴上了一顶非常具有杀马特风格的彩虹色假发。
约莫五十分钟后,薛霁成功到达秦亦沉的别墅小区外。
跟保安斗智斗勇了半天,她才混入小区内。
看着紧锁的大门,她突然有点忐忑和不确定:今天是周六,秦亦沉应该在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