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王氏想要的即是自个知难而退,这被她经营了多年的商铺又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接受了她这个半吊子的东家?
“来人。”
清淡中仿似携了点儿慵懒的意味,独孤容姿此话让外边的展旌精神一震。
这百宝厅可是景家当初给夫人的陪嫁铺子,眼下竟然敢给容姿小姐摆下马威?!
摁眼下容姿小姐的脾气,大约是姑息不了的!
他摩拳拭掌地跳下了车马,“容姿小姐有话便命令!”
独孤容姿浅笑盈盈,“也无甚大事,这百宝厅的大门我瞧着不怎样,展参将觉得如何?”
展旌斜斜地睹了眼那百宝厅。
卖金银首饰的位置当然极尽奢靡了,但还当真觉得刺眼。
“不如何,衬不上左相府。”
独孤容姿点点头,唇边浮着满意的笑纹,“既如此,那便砸了罢。”
虽然早有心理预备,展旌还是怔了一瞬,“什么?就如此砸了?”
里边的婉贞跟杏贞亦是大惊,“什么?小姐……这可是您掌中最大的铺子啊!砸门?自个砸自个铺子的门?!”
独孤容姿指骨放开了那车帘,眼帘微垂,“开不了的门,那便砸了罢。”
这几句话极简单,却完完整整地落到了边上隐在人群之中的景琦耳里。
他目光也移了过去,只见那车帘被风微微吹开,微露出里边佳人的倾城之貌。
独孤容姿……
是自个那个长相非常华艳却向来骄纵蛮横的二表妹。
莫非这二表妹又受人离间?
听她那语调,倒是令自个有些觉得陌生,当初在青州景家,这二表妹可是凭着祖母的宠爱十分任性妄为的……
眼下倒仍是那副样子,声响也未变化,可语调却黏了白霜,隐隐间还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大约是倏然间的陌生,竟然他懵住了。
毕竟是在商界沉浮了多年,他马上就镇定下。
这百宝厅出自景家,毕竟还同景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她就如此来砸门了?
景琦清逸的面上微微露出了一丝诧异。
“少爷,这……要不要去挡住表小姐?”
边上的随从抚额不忍再看。
景琦用掌中的羽扇挡住了那随从,声响没有何起伏,却携了点期待,“不急,再瞧瞧。”
毕竟,自己此行亦是要彻查在长安的几家商铺。
这几家铺子仿如同大有问题的,其中也牵扯到了这家百宝厅!
倒不妨令这表妹搅乱了其中的浑水,自己再浑水摸鱼……
马上江锦言带来的那些许展旌亲点的侍从们就砸开了百宝厅的大门,着实能用砸字而言,百宝厅的那古朴典雅的雕花大门马上就成了碎片,零零洒洒,一地皆是。
展旌出够了气,反身回到车帘前,“容姿小姐,门已然砸开了!”
独孤容姿应一声,随即便自顾自地掀开了车帘,在婉贞和杏贞的侍奉下走下了车马。
此时那百宝厅的洛老板也赶了来。
他乃至还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独孤二小姐命人砸了多宝阁的门?!
他的表姐,独孤家的贵妾洛姨娘早便跟自个通过气了,铁定要狠狠地给这目中无人又有胆无谋的容姿小姐一个教训,可……
可怎会这个模样?
当他瞧见那一地的乌木碎片时心中咯噔了一声。
此是动真格的了?!
他镇定下,心中黯忖道洛姨娘已然事先交代过了,这容姿小姐是娇蛮惯了的,这只怕是她禁不住这羞辱了。
他眸子一转,盯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高声道:“容姿小姐!您此是干嘛?!这百宝厅可是夫人的陪嫁铺子!您……您即便是不顾及左相府,也得顾及夫人的脸面啊!”
这一句话可就把住了独孤容姿,孝字大于天……
周围的人群果真开始议论纷纷。
毕竟砸了自己母亲的陪嫁铺子……这独孤二小姐着实是太不成体统了!
独孤容姿放开了婉贞的掌,向前一步后缓缓开口说:“噢?这位是洛大老板罢?看起来洛老板当真是值得我母亲器重之人,这字字句句都维护着我母亲的清誉。”
洛老板轻咳了一声,“小的对夫人是忠心耿耿!对左相府更为从无二心!”
独孤容姿望了望天色,“巳时了,百宝厅大门紧闭,在这泾河商坊当真是独树一帜呢。”
洛老板一窒,一大箩筐想要指责独孤容姿不孝的话都堵在咽部口。
“我……”
独孤容姿兀自点头,“想必我今日来的不巧,撞见了洛老板的日常行径,可我倒不懂,洛老板彼时紧闭大门的缘由……莫非……”
她又逼近了一步,“莫非洛老板觉得我母亲这百宝厅配不上洛老板如此的大才之人?”
此话说完,洛老板面色晕红,“你胡说!我没有!我仅是……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