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甫一在会面室坐下，程昱便不留情面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说实话，他在接到监狱这边的电话，说是程母要见他时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他恨不得这恶毒的女人一辈子都在监狱里为她所犯的过错赎罪，也压根不想听她任何试图开脱或是求饶的说辞。
最后还是陈思思劝他，总归还得最后见上一面，让这一切的事情有个了断。
这段时间里，程母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
依靠着昂贵化妆品和医美维持的容颜尽数崩塌，让她如今看起来才像个年逾四十的妇人，脸上皱纹毕显，额边青丝隐隐斑白。
程母没想到程昱会如此干脆，可想到他既然能来到这里，就代表着自己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想了想，直接亮出了底牌，“我可以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你，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要答应我放过苏苏。”
程昱嗤笑着摇摇头，“你应该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吧？我并非一定需要你那些股份，这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如果不是为了程父的心血不被糟蹋，他连程氏都并不是很想接手。
况且程母要在里面待上多少年还是未知数，程苏苏更是个对公司管理一窍不通的菜鸟，就算手里握着股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程昱作势就要起身，程母却又出声将他叫住。
她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如果这些股份都握在了你手里，我们就连参加股东大会的资格都没有了，你也不用再烦心会见到我们。”
“我认为，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交易。”
闻言，程昱将动作收了回去，抱着胳膊姿态闲适地往后靠着椅背，挑眉道：“听起来似乎不错。”
这么做的话无疑是断了程苏苏母女俩的后路，他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在这方面下工夫，只是没想到她为了程苏苏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可换个角度想，把程苏苏害到如今这般田地的又何尝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呢？
程昱既然已经松口，便也等同于答应了交易。
程母重重松了一口气，尽量冷静地开口：“我知道你很意外，但也请相信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为了尽快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你随时可以准备转让手续，送来让我签字。”
程昱坐直了身体，不置可否地点头，“当然，明天我会让人送过来。”
交易既然已经完成，他也没有再继续留下的必要，刚一转身，程母的声音再度在身后响起。
“等一下，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程昱转过身去，隔着一层玻璃居高临下望着她，语气尤为冰冷，“我并不认为，你有足够的筹码跟我谈这么多条件。”
程母哽住一瞬，“这是最后一个，我希望你能处理掉秦易，这样苏苏也就不至于再对他有念想了。”
这个秦易在关键时刻不仅不靠谱甚至还在背后捅刀子，偏偏她知道自己那个女儿又是个心软的，到时候再被温言软语哄上两句，指不定又要重蹈覆辙。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
思虑片刻，程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可以答应你。”
他抬手理了理衣领，眸色沉沉地望过去，“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要搞清楚，我之所以会同意只是不希望放过杀害我爸的人，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丢下这句话，程昱便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程昱从来是速战速决的性格，从监狱回去当天便让人准备了股权转让协议，确认无误后送了过去。
第二天，出现在他桌上的便是已经签好了名的协议。
这份在程苏苏母女看来如同免死金牌一般的文件，他却只看了一眼便随手丢进了抽屉。正准备继续没完成的工作，一旁的手机却忽然振动了一下。
发来短信的是一个查不到具体信息的虚拟号码，内容也十分简单，只有一条网络链接。
程昱眉梢微动，抬手点进链接，画面便自动跳转到了一个新闻网站今日的晨间新闻。
新闻的内容十分简单，约莫凌晨四点，一辆黑色奔驰来不及躲避因刹车失控迎面而来的货车，车辆侧翻后油箱在撞击中被划破最终导致了爆炸。
三十岁出头的男性奔驰车主当场死亡，货车司机重伤，经抢救后脱离危险。
一场被处理得天衣无缝的意外。
意料之外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并未到来。程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却又很快恢复了清明。
他退出网页，删掉了短信，重新将心思落在了亟待处理的公务上面。
积压的事情太多，等程昱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时分。现在休息显然不现实，他只好伏在桌上让自己暂时休息片刻。
睡意刚涌上来，喧闹声便隔着厚重木门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你别拦着我，我要见程昱！他有种做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情来，怎么就不敢见我了？”
听出这是程苏苏的声音，程昱的困意一下去了大半。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秘书一脸尴尬地解释：“总裁，实在抱歉。程小姐一直吵着要见您，保安又刚好不在，我没能拦住。”
程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摆摆手道：“没你事了，下去吧，别让人进来。”
秘书暗自窃喜躲过一劫，应声后赶忙溜了。
程苏苏气势汹汹地冲到程昱面前，语气不善地质问道：“秦易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为了报仇，所以刻意制造出来的！”
车祸的消息一出来，不少吃瓜群众便“齐心协力”扒出，车祸身亡的奔驰车主就是前段时间小三事件里，那位跟程家大小姐闹得沸沸扬扬的秦易。
出事之后，程苏苏跟以前的朋友都没了来往。可她一贯性子急躁易怒，得罪过的人不在少数。
事情一被扒出，便有人故意把新闻发给她，配字还写着“这大概是报应吧”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