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长生劫,相思断(2)
果然斜路里出现一道不怀好意的气息,那个人习惯了制造舆论离间分化,“终是把百里笙和柳五津的后人都救了,弃如敝履的全是时青寨、你抗金联盟以外。”正是黄掴。
柳闻因心中忐忑,正待当中还有红袄寨,却知了也是徒劳,能有什么分别?却在那时听得『吟』儿回应:“是了,他们全都是时青寨,但非抗金联盟以外。弃如敝履行径,请勿推己及人。”
话间『吟』儿走向王爷而正眼都没瞧黄掴:“天尊,仆散大人,虽然弈棋最终仍是我输,但请在我能与王爷缠斗半日之久的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言辞神『色』,尽皆恳切。
岳离和仆散揆没想到她会提到自己,皆是意外。仆散揆登时肃然:“盟主请。”岳离心忖她可能是要恳求他们别杀俘虏,甚而至于别凌虐——越这样开口,越是没底气的表现,越正中金方下怀,反被口舌误了。
然而『吟』儿又哪是那么开口的。
“这些女俘,虽然和凌将军的一样,确实手里握了金军『性』命,但大多也只是自我防护、万不得已,她们的丈夫、儿子、亲人,是现今正在泰安以南与天尊、仆散大人兵马相持的时青寨人物。站在金军的立场讲,这些人与世代抗金的盟军不一样,罪不至死,可以招降……”『吟』儿时,完颜永琏面『色』微变,岳离当即制止:“不必你站在我军的立场……”还未罢,『吟』儿已然打断:“是以恳请王爷与诸位将军仁慈,将她们释放、与南部时青寨匪寇团聚,也好争得和南部时青寨等匪寇不动兵戈、和平演变!”
不是求别杀、别凌虐,而是直接求释放……粗略一听,抗金联盟,宁可失了羽翼,也要保他们『性』命,是多高尚。
柳闻因一怔,这才明白盟主为何只救自己,为何不反驳黄掴反而也这里全都是时青寨的,这是盟主借着黄掴的话顺水推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所有人,因为此时此刻只有红袄寨以外、盟军以外的人,才有保全『性』命的机会,为什么?因为她们的丈夫、儿子和亲人此刻就在泰安以南跟随杨致诚,与仆散揆、岳离大军相持的同时亟待与盟军互融,这些势力确确实实对金军而言是存在和平演变的机会的,这些是金军和盟军之间的争地取势。金军不会轻易杀这些军民,因为他们存在被招安的可能,不像包括红袄寨在内的抗金联盟有组织、有历史,也和泰安境内的军民不一样不至于已经全民皆兵不共戴天。
他们,是金方和宋方都可以联合的军民,被谁折服就会为其卖命。他们也是杨致诚一出现岳离就把他列为重急的根本原因,岳离出林阡正趁着山东大『乱』往这些中间势力深入渗透,诸如时青、夏全等沂蒙兵马和济南的孙邦佐一样,不经一番火炼根本还是若即若离。
先前,林阡敢借杨致诚之手这么做,是因为相信时青已经由『吟』儿驾驭、故而时青寨没有后顾之忧,而今,这些战俘的握紧和合理应用,使完颜永琏有机会去对时青寨不战屈兵。
所以『吟』儿谈判惨败之后,理应发生的情况是这样的:仆散揆把这些战俘带到南部释放,经过黄掴一番粉饰,同时盟军营救无能也经黄掴一番粉饰,外围时青寨等兵马势必尽数动摇,哪怕时青寨主仍然还在泰安……泰安局内盟军之士气也不出意外急降。但前提是:『吟』儿在谈判中的表现很差。
『吟』儿的表现确实很差,口舌没服凌大杰,星衍先挑衅不敬,三局棋全都输了。可『吟』儿最后一句话却旋乾转坤,『吟』儿她,此刻正是在悄然而然地“拦胡”——
无论『吟』儿开不开口,这些行为本就是金方要做的,现在,却被她抢先一步,恳求了出来,不是拦胡又是什么!?
好一个狡猾而毒辣的女子,她这句恳求加她下棋的辛苦、斗剑的艰难、辩论的劳累,反而全部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把金方的仁慈都抢到她身去了,她把王爷本来就要做的事都揽到她身去了,王爷的心理被她运用、“对人质擒而又放”变成她恳求的了而不是王爷主动的了……谁教凌大杰等人为了吓唬她而口口声声会屠灭会凌虐,白脸还来不及给王爷唱她就先夺过来了合情合理。
如此,这场谈判开局和过程越是艰难,南部沂蒙等地军心就越难被完颜永琏征服。盟军非但没有失体,反倒意外成功。
『吟』儿暗自握紧了拳,她相信,完颜永琏一定会放人的,她出来也不会更改。
仆散揆等人尽是瞠目结舌,完颜永琏亦心中惊撼,他知道,她的反败为胜之策出现在何时——就出现在那个时青寨女俘支持不住的时候。不错,在那之前『吟』儿虽清楚女俘们不会被屠灭但恐怕她们很难不受屈辱,因为女俘们事实有来自四面方包括盟军和红袄寨,『吟』儿不可能想到完颜永琏是拿这些战俘有用处的;但就在到那是时青寨的女当家时忽然灵光一现时青寨女俘们可能的下场,从而忖度起完颜永琏会以此开启南部之战局非但不凌虐反而还会保全、所以『吟』儿打定主意把这些原本来源混杂的女俘全部都指认为时青寨女俘!除了柳闻因之外,这些女俘的出身,金军又有谁知道呢?
她真的太机灵,太聪颖,虽不能高瞻远瞩却胜在思维跳脱,竟瞬间就把完颜永琏将要作出的处置都穿并确定,谈判席,谁先把谁的下一步穿,谁就稳赢——
那时长生劫刚被她下砸而相思断已经快到了。她已经明白她输定了却在那时还慌而不『乱』地酝酿起这招谈判席的“倒脱靴”!连对完颜永琏她都占尽先机,岳离、仆散揆也全被她算计,凌大杰她早不放在眼里,剩下一个善用舆论的黄掴,离间之语恰恰帮她牵线搭桥适得其反,所以此刻黄掴脸青一阵白一阵……
牌再好,拦胡也没辙。尽管,南部宋军可能真的还是会有部分被完颜永琏折服,但被『吟』儿这么一挡,完颜永琏的彩头注定少得多了。『吟』儿志在必得,嘴角带着笑,这种事她老做,每次让人对林阡报信牛犊安好,明明是茵子朋友的功劳,她都是她的,虽然***行赏时还是会轮到茵子;天外村防御的时候,主要功劳明明是杜华和秀颖的,但她还是会适当地揽到一点监督之功……
“好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完颜永琏赞叹道,隐隐也觉出,她适才的输棋吐血有猫腻,那个恐怕也是做做样子、示出她竭尽全力,“好一个心机至深的女子。”
他心忖,倘若林阡在此,即便得出他要去征服南部无组织义军的动机,也恐怕不会作出以所有言行,何况林阡不在此间,并不知所擒俘虏身份。
『吟』儿原还带笑着父亲,却在那时听得父亲这样判断她,“好一个心机至深的女子”,她的心登时一折,与林阡曾经的评价每个字都一样,可是语气却完全不同,林阡是带着调侃语气的,父亲……诚然父亲是厌憎她竟用母亲的棋局。回味适才种种班门弄斧,对于并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父亲而言,自己的表现哪里不是心机至深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否认,做得出就要认。是以这一笑不曾褪去。却在这谈判终止之时,不经意间,脚步却还往父亲那里移,一丝一毫都不想离。虽然前一刻是敌人,后一刻也注定还是敌人……若时间冻结,真想告诉父亲一声,他原想宠爱一生远离战争的女儿,仍然避不开落入清浊的缺口。
你和林阡,都觉得黑白可以互相融合吧,那我,正好是黑白之间的那种颜『色』。如今,却是黑白最分明的时刻。曾经我们的以战止战,其实不正是建立在你的以战杜绝战之?起源在哪里,出口又到底在哪里,会否你和林阡的理想其实都很难实现,就算那些跟随着你和他的人们,仍然只是对你和他忠心不二、却仇视着他和你的一切!而我,终于是他和你的一切。
『吟』儿一时怅惘,今日,才是第一次交锋……
这当儿牛犊似是感应到了母亲的胜利,祝孟尝把它接过来时它原还静静的突然手舞足蹈,祝孟尝原还诧异:“怎么有一面像我了!”麾下打趣,“少主之所以和祝将军这么亲,是因为命就是祝将军救的。”祝孟尝一愣,大笑,拍了它屁股一掌:“不出牛犊还有点人情啊!”“呀,怎么打少主……”麾下还没完,金方气氛却全然凝固——
“牛犊……”岳离当时就怔住,这三个字再熟悉不过。廿四年前,完颜暮烟这个姓名还没有起的时候,绰号就已经被他起出来了,虽然只是不经意间一提,却被王爷和王妃叫惯……
仆散揆也愣在当场,依稀也是同个时节,陇陕战地,王爷和王妃兴起对弈,他负责抱着牛犊,却被那畜生『尿』了一身……那时他也拍了它屁股一掌,“好一个没人情的牛犊!”“呀,怎么打公主……”麾下。他完颜永琏,又公主,“王爷,不能怪我,是它先『尿』了!”
然而不同于岳离和仆散揆的失神『迷』惘,旧景再一次重现太多巧合堆砌在一起、致使完颜永琏闪电出手擒住了『吟』儿的腕——他终于想起了她是谁!
难怪眉眼如此熟悉,一年前他在会宁县的地宫里与她见过,牛犊这个名,他也透『露』给了她,正是那个陈铸口口声声的花奴,林匪夫妻进入地宫之前,她绝对一个人去过还遇见了他。潜意识里完颜永琏把她和林阡的行踪绑定在一起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林匪夫妻私下去地宫可以与陈铸没关系,可是,那个花奴却与陈铸忠心拴在一起……『吟』儿该悔吗!何以竟把牛犊这个绰号盗来还给自己的儿子用!但用生肖做绰号也不是王爷一个人才可以啊,『吟』儿之前也是把第一个孩子叫猴子的……
她震惊惶恐之余仍然下狠心死不认账!怎么能认账,那关系到陈将军的生死!这一刻她也察觉到完颜永琏该质问出来的话没有问——她真感谢邵鸿渊啊,把她体内的那道真气吞噬走,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得以好转,也不像一年之前见到王爷时那么消瘦,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现在的身体不再是火『性』,她现在是个正常人的体温。天可怜见,她最初的寒『性』也一直没被察觉。
也许,体温的可控制在日后还可能会被王爷想通,但今时今日他一时真没绕过弯来,或是他也明白这还是巧合……因此,只淡淡了一句:“你走吧。”
“王爷。”凌大杰一惊,不知王爷怎会瞬间失去理智,他平静了些才安下心来。
“大杰,送客。”仆散揆对他示意。那时王爷已重新坐下,对着那棋局隐隐入魔。
今天着实有太多往昔之事的提醒了,难怪王爷伤身,仆散揆心想。目送着『吟』儿的背影,岳离蹙起眉来。
“末将是想对王爷禀报,今晨徐辕从月观峰动身,现下理应到了箭杆峪。”黄掴原是要对完颜永琏禀报此事。
“徐辕如今战力并不一流。”仆散揆。岳离点头,“林阡派他前来,应是为了这场谈判,让他作凤箫『吟』的帮手。”
“其实,末将觉得,徐辕来此,除却谈判,还另有目的。”黄掴道,“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掩人耳目,轻易将杨妙真带回、助杨鞍和林阡和解。因此,末将想尽可能将杨妙真阻杀。”
事实,红袄寨因为远离南宋的关系,也并不像抗金联盟那般坚铁,在这场山东之战初期,除却杨鞍、刘二祖那些死硬派之外,未必不和现在的时青寨一样,还存在着可和平演变的机会——一如此刻时青虽然还在凤箫『吟』身边但他在沂蒙的势力未必坚定,红袄寨亦然,比如彭义斌、石硅、李思温、王琳、刘全、展徽那些二三线。
加之越野山寨的前车之鉴,黄掴早先完全可以通过把林阡立为双方最大劲敌的方式,与红袄寨实打实地合作一次,在这个过程里慢慢往杨鞍军中渗透、从而让杨鞍散发林阡野心的言论来影响刘二祖,如此,金军征服红袄寨里的二三线兵马顺风顺水,在绊倒林阡的最后,杨鞍刘二祖也就只能无可奈何、被迫接受。此乃之策。
但腊月廿九,双方对月观峰那场不叫合作的合作之后,轩辕九烨却对杨鞍食言,趁其不备攻占了冯张庄,那一战迫得杨妙真、杨宋贤等人均是生死未卜,那一战,也令金方失去了这个难得的一次让杨鞍相信他们的好时机——经此一役,杨鞍等人既不信林阡也不信他们。
好在,黄掴希冀的驱狼吞虎,还是开始了、进行了、恶化了。
当时,金方有谋士指出轩辕九烨此招下下,怪责他埋怨他的大有人在,黄掴闻言却不然,“毒蛇的食言并无不妥”,“全因杨鞍对林阡存在着转圜余地”,“杨鞍连叛都叛得不够彻底”。
因为杨鞍叛变却宁可莫名其妙地叛变而不损害林阡的名誉、更加没有明确表示要与金方合作……黄掴彻了杨鞍军纵然失去林阡还是不能被金军兼并,所以才放纵并支持了轩辕九烨的食言,也才有了后来黄掴和岳离在分割包围之余,利用徐辕等人事来对林阡杨鞍各自分化、加深裂痕——不这样做,杨鞍林阡根本就决裂不了。
杨鞍真叛后,完全视林阡为最大劲敌,立场亦从那时起变。真正和林阡撕破脸,应是林阡带一干二线兵将欲去与杨鞍冰释那日,实则那日是黄掴预期的驱狼吞虎收效之日,杨鞍终于还是放弃了转圜、杨鞍完全相信了林阡野心也终于彻底地叛、杨鞍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了林阡的“真面目”诋损了林阡之名,只是一瞬之间,整个红袄寨都会对林阡倒戈相向……这之后,黄掴再一边收服二三线兵将,一边歼灭杨鞍刘二祖,恢复到林阡来之前的样子,甚至经过了这些天的消耗比那时候更好打得多。如此,也是中策。
然而可怕的是,黄掴抓住定数却没算到变数,变数就是这群二线兵将,他们早就不是杨鞍或林阡随意支配的傀儡,他们也不是墙边草随便两边倒,腊月廿九在红袄寨还没有话语权的他们,二月中旬的这场会面全然了话、主导了局面!彭义斌,石硅,李思温,史泼立,就在那天全数开口驳斥杨鞍,竟将杨鞍的威严瞬间镇压、清扫……那时林阡并不代表生机,他们选择他并非依赖而是真心实意,黄掴感觉自己的策略竟好像在帮着宋方一样,后悔之际备感压力……
“此刻‘驱狼吞虎’还有意义吗?杨鞍在泰安之战如今的地位,尚不如彭义斌、石硅、国安用。”仆散揆也着这个观点,“而且,即便拦着杨妙真,能制止他和林阡和解,却不能制止他麾下刘全等人已然和林阡靠拢——事实,靠拢了也还是被咱们压着。”
“然而,和衷共济与表面合作不一样。”黄掴摇头,道,“那杨妙真是杨鞍和林阡之间心结,若她回归,必然回旋,难免既助宋军士气,又帮林阡澄清谣言。她鼓舞士气的本领也是不,自身还有个‘天命危金’的称号。”向岳离,希冀他能帮腔。
“那‘天命危金’纯属东方雨胡扯。”仆散揆笑而向岳离,“驱狼吞虎已经没有意义了,太盯着杨妙真行踪不是件好事,冯张庄那次天尊就吃了亏。如今再阻杀亦是刻意,反倒帮杨鞍明白一切是误会。”
“实则,驱狼吞虎不是没有意义,而是目的已经达到。”岳离一笑,摇头,。
“已经达到?”黄掴面『露』一丝愁郁,“杨鞍确把林阡的野心传扬了,但那时彭义斌等人却不信杨鞍、更还能制得住他……”
“那也是‘那时’。在那之后,杨妙真迟迟不归,杨鞍仍旧铁了心和林阡决裂,宋匪难道就不疑杨鞍为何如此坚决吗,一旦问起,必然就会到杨鞍提起过的林阡的野心。彭义斌等人当时当地不信,反复咀嚼难道不会生疑?其余人等道听途,难免不会以讹传讹。舆论将再度水到渠成,当彭义斌、石硅这些二三线兵将都开始不信任林阡,哪怕这时候杨鞍回归林阡了,杨鞍不是没有那么重的话语权了么?”岳离,这是变数后的变数。这世一切都是循环往复的,征服背叛背叛征服,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天尊见解深刻。”仆散揆点头,心服口服,“也是杨鞍给二三线兵将树立的一个不好的典范。有了第一个人,第一次,终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阿鲁答,你的驱狼吞虎,虎永远是那一个,狼却多得是。”岳离。
“如此,杨妙真她……”黄掴听着岳离对这些天来的分析,暗暗有些服气,驱狼吞虎不是没意义,而是正在通过另一种方式,主角变成了二线兵将而已。杨妙真确实不再那么重要了。
“黄掴,只需与我做好决战准备即可。”岳离道,“杨妙真之行踪不必再管,多做一分反而令杨鞍生疑,令彭义斌等人生疑,过犹不及。”
黄掴点头,却在这时,听得王爷开口:“中天。”
“王爷?”岳离一愣。
“决战,按红袄寨统一的可能来打。莫作他想。”王爷郑重地。
黄掴岳离仆散揆都是一愣。
王爷道:“无论谁为狼,林阡都为虎,狼较之虎而言,毕竟实力欠缺,故驱狼吞虎之策,只能用得一时,不可希冀久用。即便如黄掴所愿,杨鞍不归,即便如中天所愿,彭义斌等人决裂,即便红袄寨分崩离析,于林阡最坏的局面,群狼扑虎,都未必能吞得了他啊。”
岳离最先会过意来,点头;仆散揆因这些比喻忍不住笑,黄掴一脸严肃:“王爷的是。”
“何况,林阡未必达到最坏的境地,他和杨鞍之间虽有嫌隙,但是是被你人为制造,并没有达到不可解的地步,若无杨妙真还有其余人劝解,只要林阡愿等,终会冰释前嫌。总而言之,你等需按红袄寨统一的可能来打这场决战。”到这里,完颜永琏魄力一笑,“先前你等处于劣势亟待逆转,如今优势早被我们占尽,还怕对付不了狼虎联合?‘和衷共济’,有何可怕?”
“如王爷所言,即便林阡到最好的境地,也万不是我军的对手。”岳离。
“是,至于彭义斌等人会否信任林阡,还待战后才见分晓。只有在他们千疮百孔之时,舆论才最容易根深蒂固,是以,还是要先把他们打得千疮百孔为止了。”黄掴还念着驱狼吞虎。他自然懂,战胜时人们习惯***行赏被诓受骗也甘,惨败时只会到处问责真心都要归罪。
“黄掴,驱狼吞虎我不反对,但只需为辅,不必太重。”完颜永琏,“红袄寨因义气而聚
斗志亦从来不减,此番统一的可能『性』最大。”
“王爷为何这般肯定?”仆散揆疑问。
“岂不见那女子今日种种表现,你都承认了她确实有盟主之威。由此可见,林阡是怎样的人物了。”王爷,“红袄寨如今信仰,都在他一人身。”黄掴面『色』因这话一滞,原来王爷着眼于大势,并不纠结于分裂对手。
“话是的不错。”仆散揆点头,恍然,“原来王爷与她对弈,是为了试探出她的实力?”
“亏得不是你与她对弈,否则必输无疑。”完颜永琏『露』出一丝笑意,回案长生劫的图样,不经意间?不知不觉?他竟摆出了地宫里的全谱,就是刚刚黄掴他们话的片刻功夫。
“其实,王爷当年,让了王妃吧……”仆散揆。一阵沉默。
平局之前,有一招他完全可以败她,却让了她,只为博她一笑罢了。想不到竟意外下出来一个长生劫。见她得意,他刚想他是让着她的,回朝务政的事情便来了,他匆忙离开地宫,竟忘了跟她。没完的话,岂止这一句。
然而,让她带着这点的得意走,也没有遗憾吧,否则,到这世来走过一趟,都没打平过一次她想要超越的人……
宋军的盟主当然不知,不仅她用局部所以输了,就算用全谱也还是会输。除了柳月,他还会博谁一笑。
“廿四年过去了。”他站起身来,望着这山河苍茫,苍茫中模糊着颠沛离『乱』。“年少时曾经憧憬的战场,如今已能够听任着自己来延伸。”年少时主动向往的情爱,而今却被迫相忘。
“廿四年过去了。也经历了太多的生老病死。”仆散揆亦叹了口气,想要劝王爷莫再停留回去吧,环顾四周却送客的凌大杰还没回来:“送客要送这么久?”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