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又从另一个书柜的夹层里取出了一本书,本来想交到白紫苏的手中,却被玉尘夺了过来,随手翻了几下,确认没有任何不良内容之后,这才将书拿给了白紫苏。
白紫苏翻开书页,里面只有两三页,每一页都附着有雄厚的灵力。
“这里面的每一页都能挡下分神期的全力一击,所以你要好好利用,切不可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啊。”齐暮声情并茂地说道。
白紫苏收入了芥子环中,满意道:“多谢前辈。”
随即她等待着秦越的说明,但是秦越和赫连华一样都是能不说就不说的人,他直接招呼着齐暮继续下棋,齐暮兴致勃勃地继续着刚才的棋局。
玉尘示意让白紫苏在一旁观摩。
齐暮先落白子,秦越将黑子落在旁边,引得齐暮得意大笑,落下一记白子之后,将黑子团团围住,剔除了不少的黑子,秦越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微微挑起眉头,轻敲棋盘,适才刚刚落下的黑子不见了。
白紫苏蹙眉,而后瞧见那颗黑子又落入了秦越的手中,而棋盘上的局势又恢复到了此前的势均力敌,这样明显的事情让齐暮勃然大怒:“姓秦的,你又作弊!都说落子不悔,你这样不觉得丢脸吗?”
秦越老神在在地答道:“我凭自己本事悔的棋,为什么要觉得丢脸。”
齐暮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秦越懒得理会再次被气到的齐暮,转头对白紫苏说道:“你懂了吗?”
白紫苏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懂了,前辈高明。”
秦越刚才用得并非是御物的本事,而是颠倒时间的道法,他将棋盘上的时间重新颠倒,回到了他落下黑子的那一刻之前,而即使齐暮努力阻止,也难以阻止时间,只能够将刚才收缴的黑子趁着时间还未倒回之前,全部捏碎,而后丢出去。
所以他们二人并非在单纯的比拼棋艺,而是在比谁更不要脸。
白紫苏终于明白玉尘所言的臭味相投了。
秦越给她的那颗黑子就有着他时间颠倒的道法,让白紫苏慢慢地参悟,尽管这秦越看着沉默不语,却是出手大方的一个,也兴许是看出白紫苏适合这门道法吧。
然而这一会儿,玉尘倒是没让白紫苏停留太久,收下了东西就带着她离开了。
往后的五十年里,白紫苏始终与玉尘走在一起,算是走过了大半个南府,期间,白紫苏的所见所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丰富程度,玉尘带着她见过的人里,有厉害的修士,也有普通的凡人,遇到过好事,也遭遇了难缠的坏事。
白紫苏觉得玉尘是在带她阅遍人间,虽然不曾教过她任何有用的道法,但他带自己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今夜是元夕节。”经过了一座凡人的城镇,玉尘忽然说道。
白紫苏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虽然现在只是白日,但已经人头攒动,准备着夜晚的盛景。玉尘与她走得很近,美其名曰以免彼此走丢,但白紫苏觉得自己无论到了哪里都逃不过玉尘的掐指一算。
“我记得你进入玉皇山的第一个元夕节,是偷偷下了山,和慕薇岚她们在一块的。”玉尘回忆着说道。
白紫苏一愣,那确实是她进入玉皇山之后所经历过的第一个元夕节,也是她前世今生经历过的第一个元夕节,那时候的慕薇岚特意为她封了个厚厚的红包当压岁钱,说是希望能保她平安。
那应当是第一次有人说,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吧,只可惜,她现在平平安安,而慕薇岚却经历了苦难。
玉尘没有再赶路,而是找了一间客栈就住下了,客栈店家瞧见他们入住,还特意地打趣道:“两位客官可来对了地方,这元夕节的花灯哪里都有,但只有我们这里的花灯最美最漂亮!”
白紫苏没有搭理那店家,反正附和下去也不打折,倒是玉尘来了些许性质,非要大半夜的拉着白紫苏到屋顶上看花灯。
坐在夜风阵阵的屋顶上,白紫苏虽然无惧严寒,但也没有陪着玉尘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的兴致,所幸玉尘只是拉着白紫苏在一旁坐着,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瓶刚温好的酒,是店家拿来给她们驱寒用的。
“两千四百年前人间才开始有了元夕节,那时我在玉皇山里潜修,看着人间陆陆续续地点燃了光亮,虽然这些烛光与烈阳皓月相比宛如米粒,可我却觉得晃眼的很,因为当年我师父也会在每年与元夕节相同的日子里,给我和玉皇分别扎一盏花灯,我是狐狸模样的,玉皇的则是一头老虎。”
“后来等我们年岁渐长,便不再接受师父的花灯,但师父每年都会给我们扎一盏花灯,直到……直到差不多有一座小山那般大了,我才想着还是别浪费师父的一番苦心吧,可还不等我将那些花灯收回去,就被一场大火烧得连渣都不剩。”
“到最后,就连师父也……被火给烧得魂飞魄散。”玉尘转头,蓦地靠近了白紫苏,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一双狭长的狐眸紧紧地盯着白紫苏,挺翘的鼻尖差点与白紫苏的相撞,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你知道烧死我师父的那场大火是什么吗?”
白紫苏心头一颤,想到了一种可能:“是南明离火?”
玉尘仰头将清酒倒入口中,默认了她的话。
“当年师父带我走遍了三界,而我却只能带你走遍南府。”玉尘抬手指向了屋顶下的一切,鳞次栉比的屋舍,堆积在屋檐上的积雪,仿佛一块块的将整个城镇填补着,长街小巷,高楼矮房,甚至是长长的护城河里,都散发着花灯特有的温暖光晕,由点及面,将整座城都点亮了。
白紫苏不得不感慨,那店家说的没错,这里的花灯真得是最为盛大,最为繁华,将整座城都沐浴在花灯之中,恍若白昼。
“师父也曾问过我,何为善恶?何为正邪?何谓邪魔?”玉尘转身看向了白紫苏,那双猩红的狐眸映照着白紫苏的模样,也倒影着她身后的繁灯盛景,“若是换做你,你又该如何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