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捉鬼笔记 !再说那吴瞎子,因为他是走小路,抄近道,所以他先一步到了那个窝棚跟前。透过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他看见屋内如豆的灯光和坐在油灯旁长吁短叹的傻子娘,浑浊的泪水盈满了傻子娘苍老的双眸。
如今的她,独自守着智商只有三岁的傻儿子,默默地走向死亡。她现在担心的是,如果自己死了,傻子怎么生活?傻子已经是三十多的人的了,可是除了捏泥巴,啥都不会。村里给的救济金只是发给她的,只要她一死,傻子不得喝西北风了吗?
傻子娘越琢磨越伤心,最后干脆捂着脸,低声啜泣。为啥是低声啜泣呢?因为她不希望被傻子听见,傻子虽然弱智,可是看见娘哭,他会伤心的,他毕竟还是心疼她这个娘。
吴瞎子原本打算直接踹门进去兴师问罪的,可是一看见傻子娘抹眼泪,不禁有些兔死狐悲,想想自己也是孤苦无依,跟那傻子娘一样,一时心软,不忍心打搅她了。
可是依着吴瞎子的个性,岂会白来一趟?
既然对着傻子娘下不去手,那就只好去找傻子了。反正不能白来。
抱定这种想法,吴瞎子决定不走前门,走后门。
因为傻子住在后门边的小房间里,他娘为了防止他出去乱跑,特意让他住在后面,为的是看住他,因为前门就挨着村里的大马路,只要傻子溜出去,他娘就看得见。其实这样也没用,傻子会等他娘睡着之后再跑出去玩,因为傻子是不睡觉的,他即使24小时不睡,依旧精神头十足,村民们什么时候看见他,都是待在后门的小院里捏泥人玩。
吴瞎子蹑手蹑脚地跑到后门,借着昏黄的路灯,发现院里没人。
“哟,怪了,这傻子上哪去了?他不是见天都在后院待着吗?怎么不见了?”
吴瞎子看着黑黢黢的屋子,不禁有些胆怯,不敢轻易进去。
可是不进去,不就意味着白来一趟吗?
白来的事,吴瞎子可不干。
屋子里黑黢黢的,显然是没点灯。
“这傻子不会是睡着了吧?”
尽管没人看见傻子睡觉,可是这傻子既然是人,他就会困,也需要睡觉,所以此刻,吴瞎子认为傻子肯定是在屋里,没点灯是因为他在睡觉。
管他睡不睡的,只要他在,就必须把他揪起来,好好问问。有关于去年鬼节那个肇事逃逸案必须搞清楚。
傻子娘嘴严,傻子可没这么多的心眼,吓唬吓唬他,保管他什么都说了。
吴瞎子抓紧了铁锨的把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可是没走几步,就感觉脚下踩着什么玩意,嘎吃一声,碎了。心里觉得各应,蹲下身子一看,地上全都是小泥人,他刚才摸黑进院子,不留神,踩着了一个。
路灯不亮,月光也不甚分明,吴瞎子只能看个大概齐,他看见那些小泥人也就手掌大小,看上去神态动作各异。这些小泥人,大半夜的看上去,居然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别扭。
吴瞎子看得汗毛倒竖,不禁压低嗓门骂了一句,“呸!还以为是啥东西呢?都摆在脚底下,吓唬人玩呢?”
吴瞎子瞅着地上的小泥人,越瞅心里越有气,禁不住上前,一通乱踩,直到把那些小泥人全都碾碎,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个怂孩子,没事鼓捣这些玩意干啥?齁吓人的。”
吴瞎子当然不会因为几个小泥人而忘记自己是来干啥的,他拎着铁锨,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朝着与后门相通的小屋走去。
走到屋门口,站在台阶上,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屋里一丝动静都没有。
“这傻子睡觉连呼噜都不打吗?”
吴瞎子好生奇怪,可是眼下,没工夫研究傻子打不打呼噜,他得赶紧进屋把这傻小子拎起来逼供,既然这傻子那晚一直站在村口,他一定知道肇事司机是黑牛还是傻德子,这个黑牛,跟他积怨已久,他一直憋着要把黑牛扳倒,眼下,傻子就是现成的证人。必须让傻子说出真话来。只要傻子愿意做证,就不怕这黑牛两口子不坐牢。
“我呸!我看黑牛这小子成了阶下囚之后,还敢看不起我?我叫他们两口子吃香喝辣,我要叫他俩吃牢饭。这下,该我吴瞎子看他的笑话了。老子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黑牛,这次,老子非让你跪下叫爷不可。”
想到这里,吴瞎子伸手推门,吱咯一声,门开了。
这后门比那前门稍微结实点有限,可是这巨大的开门声仍旧把吴瞎子吓了一大跳。
吴瞎子前脚进屋,后脚那破门就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上了,屋里黑黢黢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吴瞎子想要扯开喉咙喊,又要傻子娘听见,搅了好事,只得硬着头皮进去瞎摸乱撞。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一把椅子给绊倒了,吴瞎子疼得直咧嘴,心里直骂娘,心说了,既然摔倒在地,屋里又黑,干脆爬过去好了。爬的话,位置低,不容易撞东西,手比脚要灵活的多。
吴瞎子在屋里三爬两不爬的,居然爬到了床边,摸着凉冰冰的床架和软乎乎的床单,吴瞎子乐了,“这傻子不就在睡觉吗?现在老子已经摸到他的床了,再往上摸,指定就能摸到他了。
吴瞎子忽然不想这么鲁莽,压低嗓门喊道,“傻子,贤侄,你醒醒啊。”
结果,没人应。
“这臭小子,指定是睡死了。干脆我直接把他揪起来吧。”
吴瞎子着急心切,顺着床单,摸到被褥,再摸到枕头。
这一路摸过来,心里陡然一惊,妈呀,怎么这床上没人?非但床上没人,被窝虽然是铺好的,被窝里是凉的。
凉被窝就说明傻子根本没在屋里睡觉,那他没在屋里睡觉,会在哪里呢?
“傻子,你个小兔崽子,说话啊,你别吓唬你叔我呀。”
屋里还是静的可怕,可是吴瞎子总觉得这屋子应该不只是他在,似乎还有别人或者别的什么令他头皮发麻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