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那是梦境,但我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因为在梦里我还能看见向梅儿,但最后回到的都是那一团漆黑的尸体。
缓缓睁开眼睛,灰色的顶棚,并不怎么舒服的汽车后座,狭小的空间让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局促紧张感。
一把推开车门,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等我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大多数战士已经回到了各自的车上,有些车已经发动了。
车子轻微的晃动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辆车也已经启动了,我向前排望去,老齐坐在前排驾驶位上满是同情地看着我。
我冲着他咧了咧嘴,可由于长时间没能得到正常休息,故而我的嘴唇发生了干裂,疼痛夹带着血液流进了我的嘴里。
有些麻木地将车门带上,然后有气无力地拍了拍老齐的车后座,他没有多说话,放下手刹,车便缓缓朝前驶去了,在漫长的行进过程中,我几乎没有合眼,说是没有准确点说应该是没敢。
我们的车辆全都停在了领事馆的院内,这其实是我们新接到的任务,那就是保证这里的工作人员以及大使的安全,毕竟这个国家的内战还没有彻底爆发,故而暂时我国还无需撤掉领事馆。
由于侨民都以撤离,故而领事馆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加之外面事态复杂,故而大使直接下令关上了领事馆的大门。
虽然大门关上了,但对领事馆的警戒工作我们却丝毫不敢懈怠,所有人以班组为单位二十四小时对整个领事馆进行巡逻。
在巡逻的时候我特别希望那些反政府军能够冲进来,因为这样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对其开枪,而我则也能光明正大的报复他们了。
可反政府军就好像知道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似的,哪怕交战的地点就在距离大使馆不远的地方,他们也不会让自己的子弹和导弹朝这边飞过来一枚。
我是在晚上值夜,而且是凌晨两三点钟人最困最乏的那个时间段,这是老齐和一营长特意为之的,作为带队的主管对于如何用人他们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我负责的这个巡逻小队人员都是我熟悉的,辽菜小队的五名队员现在已经被列位了作战人员,当然他们的本职工作也不能丢,除了他们五个,老齐另外把那几名预备役特种兵中的几位调派给了我。
每个岗哨都有人站岗,而我们几个是诸多流动哨中的一个,而且我们还是总流动也就是说整个大使馆我们都得走遍,包括每一个角落都得检查到位。
经过上次的内部训练,辽菜小队五名队员那对我绝对是无条件的信任,但那两名预备役特种兵,虽然也很服气,但早已养成的傲气让他们很快便发起了牢骚。
“班长,咱们这么巡逻有意义吗,那些反政府军都不敢在咱们大使馆外逗留,你说咱们弄得跟铜墙铁壁似的这是防谁啊。”皮三手毫不客气地嘟囔道。
他的态度让我很不爽,于是语气有些严厉地对他说道:“怎么这才几天就忘了血的教训了,那一飞机的人都白死了吗,你能保证反政府军没有在谋划新的计划,还是你知道他们现在是真的害怕了。”
被我这么一质问,皮三手立马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他都不说话了,其他人更不好言语什么,至于辽菜小队那五人更是唯我马首是瞻。
大使馆楼正面和后面可以说是布控最多的区域,对于这两个地方我基本上就是一扫而过,真正让我留心的其实是那些监控的死角和一些比较隐蔽的角落。
我们几个人绕过大楼正前面,来到大楼的西面,这里距离围墙只有五米远的距离,而且由于办公楼的阻挡,灯光根本无法照射到这里,也就是说这儿只有太阳西下的时候才能见到一点阳光,即便能见到基本上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功夫,所以说这里完全可以称得上终年不见阳光,也因此在建这栋大楼的时候在这边并没有留过多的窗户,除了顶层留了一排,基本上下面几层都没有搁置。
而楼下这几层西面的位置的房间也被改造成了档案室等一些需要保密性较强的功能区域。
在其他地方由于有探照灯和其他照明设备的辅助,哪怕是夜晚也用不着手电,但西墙这里不行,于是在进到这个并不是怎么宽阔的胡同之前,我们所有人都拿出了强光手电。
这里虽然偏僻但工作人员并没有疏于打扫,故而这条胡同完全可以用整洁这个词来形容。
一边向前走着我们一边用强光手电四下照射,这会儿皮三手的老毛病又犯了:“班长,这干干净净地连个虫子都没有,咱们赶紧下一地儿吧。”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猛地将强光手电的光柱照向墙头的位置,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用手电在墙头上来回扫着。
“班长,你太紧张了,墙头上什么都没有,再者说了,咱这么高的院墙,估摸也只有鸟能飞的上去,另外墙垛上还有铁丝电网,就算有谁想从这儿进来也得掂量掂量吧。”皮三手很是直接地说道,显然这家伙应该是被我这一惊一乍的弄的有点神经衰弱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这里连太高的树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借助大树进来,可我却总感觉在墙上或者墙外有人在偷偷往院里面望,我们又驻足了一会儿,最后我已自己思念向梅儿过度神经衰弱为由才离开了这个胡同。
可当我们刚刚转到办公楼的后面时,在刚才强光手电照射到的一个地方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朝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与墙头几乎平行的那一排窗子上。
半米左右高的铁丝电网在这个人的面前简直形同虚设一般,只见他一个起落便以踩在了铁丝电网的内侧了,这份精准度完全让人咂舌,要知道墙头的宽度连一尺都不到,上面又放着电网,这样导致空出的地方连十厘米都不到,要说能够全脚掌站在上面的估摸也就只有刚蹒跚学步的娃娃了。
这家伙前脚掌有一大半都露在外面,全身的重量完全压在了两只脚的脚跟上,可就是这样他愣是站的一个纹丝不动。
确认好四下无人,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一样东西,朝着对面的楼顶抛去,待那东西接触到楼顶后,他猛地向怀里一带,那物件儿便和楼顶某处咬合在了一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个家伙又用力地拽了拽。
确认万无一失后他双腿微曲,然后身子整个弹起,借着绳子传来的力道直接朝大使馆的办公楼弹射了过去。
瞬息的时间,这个人已经平稳地落在了楼顶,更为诡异的是落地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站在楼的边缘向下看了看,确定好位置,他直接从楼上跃了下去,绳子的拉扯力很快将其拽回到墙壁之上,只见一个人垂直于墙壁快速地向前跑去。
在最中间的一扇窗前,这个人停下了脚步,双脚踩着并不是很宽的外窗台,手腕轻轻一抖,那用来攀墙飞檐走壁用的工具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五金打造的钩子,上面除了倒刺之外还有几处橡胶地存在,想来应该是防止打滑而设计的。
将绳索和钩子收好,但见他从怀里又掏出一长条形的工具,工具很薄,薄到完全可以伸到窗户与窗框之间的缝隙中去。
在他上下几次拨弄之后,紧闭的窗户直接被其打开了,他没有过多犹豫,一猫腰直接钻进了房间,而就在他进到房间随手将窗户关严的瞬间,一队流动哨走到了窗子正下方。
黑影进到的房间是间会议室,最近整个领事馆都在忙活撤侨的事儿,故而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被使用了。
虽然房间里很黑,但那黑影貌似能在黑夜视物,在摆放着巨大会议桌、十数把椅子和柜子的房间里他竟什么都没碰到便摸到了房门。
他没有急于打开房门,而是侧耳伏在门上听了听,走廊里很是安静,毫不夸张地说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会议室的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双眼睛从缝隙中向外张望,过了一会儿门被彻底拽开,他一个闪身从会议室中钻了出来。
轻轻将门带上,在监视器没有扭转过来之前,他先于一步来到了监视器下,在监视器转向会议室方向的时候,他直接窜到了楼梯口,这一路他左右开弓把两边的房间看了个遍,确定了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房间。
这个家伙没走楼梯,而是直接从楼梯中间地天井跳下去的,落地依旧无声,待其站在走廊监视器下将四周扫视一圈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西墙那边的几个房间。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着呢,便听到大使馆方向有人大喊:“丢东西了,丢东西了!”
大使馆丢东西这可不是小事儿,那里面可能存着一些机密的文件,有些甚至涉及到我国对于这个国家的一些方针和政策性的问题,这要是丢了可是很麻烦的。
于是我也无心再去想向梅儿的事儿,披了件衣服便冲了出去,此刻一营长和老齐已经出现在了大使馆办公楼外面了,他们俩可是带队的主官,对于走失物品负有绝对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还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人都还挺不错,并没有一上来就指责我们部队,而是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
就在他们双方交流的时候我到了近前,老齐闻声连头都没回便对我说道:“老解,去楼内楼外看看,到底是从哪出的毛病,咱们这么多明哨暗哨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发生这事儿我也挺光火的,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东西,我这脸都没地儿搁了,我喊着辽菜小队、皮三手和欧艺快步朝办公楼里面跑去。
进到办公楼内,我对他们说道:“对方肯定不是从一楼进来的,辽菜小队你们去二楼给我挨个房间的检查,老皮、老欧你们俩负责一楼,我去楼顶和外面看看。”
我最想上的是屋顶,因为这里可能是对方最最先着陆的地方。在楼顶平台上逛了一圈儿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于是我开始在楼顶靠近边缘的地方查看。
等我转到西面的时候,依旧没有发现,就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眼角余光落在了墙角的一处管子上,在那上面有细微的一处划痕,要是不仔细看根本都看不到。
我连忙跑过去然后用手比对了一下,然后起身四下看了一会儿,最终我把目光落在了西墙上。
从楼顶下来,我来到了西墙下,地面依旧整洁如初,就在这时二楼的窗户被推开了,锅包肉探出头来对我喊道:“班长,这窗户有被撬动的痕迹。”
我抬头看了看西墙,六七米高的围墙,干拔是不可能了,要是借助那飞抓百链锁倒是能够爬上来,可那铁丝电网是怎么过的,难道他是绝缘体不成。
就在这会儿皮三手和欧艺也都过来了,他们冲我摇了摇头:“一楼很干净,连脚印都没有留下,想来对方早有准备,而且是个老手。”
我瞪了皮三手一眼,然后指了指二楼的窗子:“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呗?”
这会儿他也没了脾气,耷拉着脑袋跟着我来到了西墙外,刚到外面,老皮便指着地上的一串脚印对我说道:“班长你看,那有脚印。”
我摇了摇头说道:“在墙面上,在地面上都没能发现脚印,你觉得那贼会傻到还给咱们留下线索吗?”
老皮仍旧不想放弃,他坚持道:“万一是敌人故意给咱们留的呢,目的就是引咱们上钩呢。”
他说的也并非不可能,但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盗走了重要的文件资料,然后再诱我们上钩,这样貌似有些冒风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