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戈对晏棋,其实是害怕多于畏惧。
在这漫长的几千年当中,晏棋用实力证明了他就是一个暴君。囚禁母后,欺压胞妹,残害长兄,压迫忠臣,他把暴政推向了极致,这在天界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是晏棋不以为意,他反而跟贤戈说,其实这天界的政权向来都是如此,只是他做得明显,那些人做得隐秘罢了。
贤戈才不信他的鬼话,他有眼睛,看得到事情的真相。他觉得晏棋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暴君,毋庸置疑。
他说这话的时候,晏棋什么也没有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甚为胆寒。
贤戈还在回忆,这边已经到了。
侍卫领了他进去便退下,他突然发觉宫殿里竟只有他一个人,连门都被宫人关上。
又是跟晏棋独处!
贤戈想到每次都会被晏棋捉弄,头皮都有些发麻,恨不得转头就跑出去。
那个人真是个魔鬼。
跟他呆在同一个房间,让人觉得窒息。
可是贤戈想到公主所求,又咬牙掀开珠帘跨进去。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进去。
晏棋独爱檀香,香炉烧得正旺。
贤戈走到檀香最浓之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以袖掩面,走到晏棋所在的内殿。
今天殿内有些不一样。
琉璃灯盏只点了三四盏,照在大殿上昏暗不明,当中最亮的一盏就在他手边。他似乎喝了些酒,面上几分醉意,凛冽的目光中也尽是柔和。
贤戈顿住脚步,昏暗的光芒同样照在他们二人身上,百般流转。
晏棋伸出纤细匀称的手,轻轻按动着烛火,动作慵懒而优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贤戈,每当他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心中就会莫名胆寒。
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化身野兽扑过来,将他拆骨入腹,可他又没有,始终保持着他的高贵和优雅。
贤戈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他的头,跪在地上行礼,“臣拜见殿下!”
烛火在他手间晃了晃,晏棋收回手指,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藏住目光中的锐利,朝他勾了勾手指头,“贤戈,到我这边来。”
贤戈略微为难,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跪在他身边。他低下头,瞧见地上两个酒坛子都空了,空气里都是一股酒香,“殿下您……喝酒了?”
“嗯。”晏棋轻轻点头,声音轻如猫儿,带着他特有的矜贵,再次朝他勾了勾手指头,“贤戈,再过来点。”
贤戈跪着朝他靠近了一些,这样的距离已经能闻到强烈的酒香,和他身上浓郁的檀香,让他脑中一阵晕眩。贤戈的心思斗转,略微不安了起来,“殿下找臣有何事?”
晏棋伸手,勾起他的一缕青丝摩挲,“有多久没入宫了?”
提起此事贤戈更加不安,他为了躲避晏棋,已经近三年没有入过宫,倘若不是晏梁有事相求,他仍旧不会来。“今天怎么来了,嗯?”晏棋的声音带着酒意,尾音拉得特别低,眼中是置人于死地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