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真原本以为去派出所做个被柳中原绑架的笔录,再编造一段自己被救的故事就可以脱身了,没想到临海县委书记郑建江会亲自赶到柳家洼,更没想到祁红早有安排,郑建江一看见韵真,马上就以谈工作和保护她的安全为理由把她变相软禁了。
很显然,秦笑愚让卢飞扬和老豆在临海县城的抢劫秀瞒过了警察,可最终没能瞒过母亲,虽然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柳中原绑架,可肯定把自己来柳家洼的目的和秦笑愚联系在了一起,然后向郑建江下达了第二次围捕的指示,这么看来,自己一时冲动来柳家洼的决定不仅差点还了自己,还暴露了秦笑愚的行踪。
好在郑建只是找借口不让韵真离开派出所,并没有限制她在派出所里的活动自由,让她有机会在厕所里偷偷给秦笑愚打电话,可没想到秦笑愚的手机竟然一直关机,不用猜,肯定是手机没电了。
情急之下,她只好给韵冰打电话,谁知道妹妹竟成了醉鬼,说话已经颠三倒四了,根本不能指望她干点什么,不过,就算韵冰烂醉如泥,起码也应该知道家里有没有外人啊,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根本就没有见过秦笑愚。
这下韵真就有点着急了,她知道秦笑愚在柳家洼根本就没有熟人,甚至对这里也不熟悉,既找不到车,又找不到船,在这样的雨夜里能跑到哪里去呢,警察马上就要开始大搜捕了,如果他在外面晃悠的话,那颗就危险了。
韵真急得出了一身香汗,一心只想离开这里,从卫生间出来,就对郑建江说道:“郑书记,我家里确实有点事,必须回去一趟,要不然你派个人送我回去?”
郑建江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呵呵一笑道:“韵真,稍微坚持一下。我已经下达了行动的命令,罪犯现在成了瓮中之鳖,肯定会垂死挣扎,这个时候你待在这里最安全,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母亲交代啊……再说,你的组织关系已经到了临海县委组织部,严格说来你已经在岗了,今晚就算你第一次履行自己的职责吧……”
韵真一听,明知道这是母亲的安排,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如果执意要走,反而会引起郑建江的怀疑。
再说,既然秦笑愚不在自己家里,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待在这里看看事态的发展,然后再做决定,如果秦笑愚真的被抓,那就跟郑建江摊牌,即便会损害母亲的威信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过,在最后时刻还没有来临之前,韵真想试探一下郑建江的底线,看看他对母亲的忠诚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郑书记,既然你说已经在岗了,那么我履行的就是县长的职责,请问你明白这次行动的性质吗?”韵真趁屋子里没人的时候问道。
郑建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江点上一支烟,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被市公安局通缉的要犯流窜到了我县境内,我们正在全力抓捕,为民除害……”
“那你知道秦笑愚这个人的背景吗?”韵真盯着郑建江问道。
郑建江愣了一下,笑道:“一个通缉犯,有什么背景?哦,对了,我知道他以前是你的手下,怎么?难道你有点不忍心?”
韵真不理会郑建江的调侃,严肃地说道:“他也是公安局的卧底警察,一直在暗中调查我省高层的犯罪行为。你不认为他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吗?”
郑建江笑道:“韵真,秦笑愚有没有罪不应该由我们来决定,我们只知道他是个通缉犯,抓他归案是我们的职责,至于他有没有罪,罪行多严重,只有法官说了算……”
韵真马上问道:“那么,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你能保证在抓获秦笑愚之后让他活着站在法庭受审吗?”
郑建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默默地吸了几口烟,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盯着韵真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能保证……不过,韵真啊,你不会是在怀疑你母亲吧?
你应该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毕竟年轻,有时候容易感情用事,这里面包含的利害关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明了,起码,我知道,不管是柳中原,还是秦笑愚,已经威胁到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韵真没想到郑建江竟然一点都没有隐瞒,而是直言不讳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且显然把自己也当成了他所谓的共同事业的一部分,看来秦笑愚如果真的落在他手里的话,就跟落在母亲的手里也没什么两样。
正说着,只见县公安局副局长马明走了进来,冲郑建江低声说道:“郑书记,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市公安局已经知道柳中原被我们抓了,市局丁局长打来电话,要求连夜把柳中原押送到临海市……”
郑建江冷着脸半天没说话,好一阵才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马明瞥了韵真一眼,低声道:“我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疑犯的身份也没有得到证实,目前我们正在赶往柳家洼的路上。”
郑建江点点头说道:“让他亲自给我打电话。”
马明出去之后,郑建江也不说话,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韵真虽然并不关心柳中原的生死,甚至巴不得他赶快死,不过还是有点疑惑地问道:“郑书记,柳中原可是临海市黑帮的头目,并且也是杀害李明熙的凶手,难道你不打算向市局移交?”
郑建江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韵真问道:“那么……你希望把柳中原交给丁朝辉?”
一句话就让韵真无语了,因为张建江的反问完全超出了一个县长和县委书记的工作关系,反倒像两个心照不宣的同盟。
桌子上郑建江的手机滴滴响起来,在接电话之前,郑建江低声道:“是丁朝晖,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说完接通了手机。
“对……我是郑建江啊……啊,丁局长,是的是的……他们刚刚向我汇报了,不过,很遗憾,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几分钟之前,那个疑犯试图逃脱,已经被击毙了……目前还没有最后确定他的身份,不过,他持有武器……”
韵真虽然已经有所预感,可听完郑建江的话之后,仍然震惊的差点发出娇呼,一只小手赶紧捂住了嘴,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但被郑建江看做同盟,而且在当面听完他给丁朝辉的回话之后,被迫成了谋杀柳中原的帮凶。
“郑书记……起码……要有审判……”韵真软弱无力地说道,不过,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只不过是一种矫情而已。
郑建江放下电话,走到韵真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审判?难道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柳中原是你父亲的私生子?
难道你想把自己绑在孟书记马上就要沉没的破船上?难道你想让你母亲威信扫地……韵真,你母亲说的好,这是一场较量,一场生死较量……”
韵真听得心惊肉跳,浑身颤抖,鼓起最后的勇气无力地说道:“可……这……还是要讲点正义吧……这也不公平……”
郑建江就像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女儿,在听了她天真的抗议之后,点上一支烟严肃地说道:“那么……你告诉我,谁代表正义?孟桐还是孙正刚?
当一个人无法对正义做出判断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正义感……不要跟我谈公平,公平这个词对有些外人来说只是个哲学概念。可以夸夸其谈,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而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只不过是奢侈品。如果你真的想在公平和正义这两个虚无缥缈的领域有所作为的话,那就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否则,你对自己都不公平……”
韵真听着这些熟悉的句子宛如出自母亲的口吻,心想,郑建江不愧是母亲的好学生,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入主市委市政府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卖力,竟不惜利用国家机器变相谋杀,难道这就是母亲经常说自己所缺乏的魄力?
郑建江似乎看透了韵真的心思,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缓缓说道:“最后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比你还要了解柳中原……
他是柳家洼人,记得那年他母亲领着他来县政府找父亲的时候,我给了他们四十块钱,那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但是,我知道他是谁的儿子,也知道他的父亲在哪里,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们,虽然我今生都可能为这件事感到内疚,不过,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你母亲或者其他任何人……
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我们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但是有些东西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至于现在的柳中原,他早就不是我见过的那个小男孩了,他杀了一个警察,光凭这一点,你就不必再内疚了……”
韵真震惊的说不出话,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郑建江短短的几句话说服了,同时也理解了为什么母亲会对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另眼相看了,因为他不仅和母亲一样有魄力,而且在许多方面都有着共同的特质,尤其是在一个“忍”字上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韵真正想说话,忽然马明没敲门就一头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郑书记,刚才一辆轿车为了躲避我们的检查向北部沿海一带逃窜,我们估计车里面就是秦笑愚,我们的一辆警车已经追上去了,不过,对方的车速太快,无法接近,我已经派了两部车支援他们……”
郑建江看了韵真一眼,急忙问道:“你确定是秦笑愚?”
马明点点头道,基本上可以肯定,因为那辆车是从刘韵冰的别墅里冲出来的,是一辆原装进口的辉腾轿车,应该是刘韵冰的……”
郑建江看看韵真,似乎有意问道:“你认为刘韵真有帮助秦笑愚逃跑的嫌疑?”
马明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不太像……警察到那里的时候,屋子门敲不开,我们担心刘韵冰有什么危险,所以就强行进入了。
没想到刘韵冰醉的人事不省,正在沙发上睡觉呢……问她是不是见过秦笑愚,她却问我们是不是抓住了柳中原,问她的车在哪里,她说是让她姐偷走了,显然是醉话……”
郑建江犹豫了一下,走到桌边盯着摊在那里的一张临海县地图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北部沿海?那里是一条死路,难道他是慌不择路?”
马明走过来看地图说道:“现在也不能说是死路,目前那边是军事管理区,一个潜艇基地开工不久,从柳家洼到基地的道路基本上已经修通,只是还没有与北海连接,但他可以穿过军事管理区的热带丛林到达北海市,我估计他是想绕道北海,然后再潜会临海市,或者干脆就不回来了……”
韵真听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里面把妹妹骂了一百遍,秦笑愚明明躲在别墅,她竟然装不知道,难道她真醉的被人卖掉也不知道?不用说,秦笑愚在危机关头开着韵冰的车跑掉了。
“那你的意思北海那边的公安机关帮不上我们的忙?”郑建江恼火地问道。
马明说道:“除非秦笑愚进入北海的境内,不过,除非他们投入大批的警力,否则不会有什么效果,并且我们没有权力跟那边协调,除非市局出面……”
“那军事管理区呢?我们能不能……”郑建江似乎对自己的这个疑问也持怀疑态度,说了一半就打住了。
马明说道:“时间来不及,我们无法直接跟他们联系,也许祁主席可以……”
郑建江摆摆手打断了马明的话,沮丧地说道:“如果秦笑愚的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会被军事管理的人抓住,我们必须第一时间知道,你派人到那个基地等着,无论如何,不能让秦笑愚落在丁朝晖的手里……”
韵真听完郑建江的话,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秦笑愚起码暂时不会落网,担心的是如果他误闯了军事管理区,一旦被抓,军队仍然会把他移交到地方警察的手里,看来,自己也无能为力了,只有为他祈祷了。
“郑书记,你也尽力了,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既然秦笑愚已经不在柳家洼了,我也没什么危险了,我可以回家了吧,我妹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必须马上回去看看……”韵真站起身来,盯着郑建江,略带嘲讽地说道。
郑建江一脸疲倦地说道:“好吧,让他们送送你……对了,既然银行那边没什么问题了,你就尽快上任吧,我在这里也没几天了,争取等到你的工作上手之后再离开?”
韵真站在门口问道:“我能不能首先知道一下,你荣升到哪里高就啊……”
郑建江笑道:“可能要到市里面任职,今后我们还是同事……”
韵真笑道:“那我可要经常向你请示汇报了?不过,我特别想知道的是,谁将是我的搭档?”
郑建江低声道:“反正绝对不会像我这样敢对你粗声大气的人,应该是从外县调来的,所以,你比他先来,你就是老同志……”
韵真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她不得不对母亲的周到安排感激涕零,不管怎么说,母亲所做的一切,哪一点不是替自己考虑的面面俱到呢?也许,自己应该转变观念,更加理性地来看待柳家洼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而不是仅仅从个人的感情出发来评价自己的母亲。
韵真回到别墅的时候,在客厅里不仅没有看见韵冰,也没有见到秦蓉,不过时间确实很晚了,保姆也应该睡着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推来韵冰卧室的门一看,只见妹妹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半靠在床头抽烟,一双盯着她的眼睛仍然醉意朦胧的样子。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又抽烟又喝酒的……什么时候了,还不这么放纵自己?”韵真走过去打开一扇窗户,一边责备道,其实她原本想问问秦笑愚的事情,不过不清楚妹妹现在是不是清醒,所以先试探一下。
“姐……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克星?”韵冰盯着韵真忽然问道。
韵真一愣,转过身来盯着妹妹惊讶道:“你什么意思?”
韵冰幽幽说道:“要不然,怎么跟我有关系的男人都活不长呢……你看,我在部队的那个初恋情人摔死了……明熙被人杀了,现在连中原也要死了……”
韵真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柳中原要死了?”
韵冰其然一笑道:“我又不是傻瓜,他不是被公安局抓了吗?那不是等于被妈抓住一样?在山上没有得逞,现在难道还会放过他?”
韵真呆呆地说不出话,虽然她对柳中原的生死漠不关心,可他毕竟和妹妹有血缘关系,他的死对妹妹来说,无异于失去了一个亲人,何况,她可能已经把柳中原当成自己的一个依靠了。
“冰冰,你别胡思乱想,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决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韵真慢慢走过去,伸手拿过韵冰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低声说道:
“就算柳中原死了,今后还有姐姐照顾你呢,以前没有他,你不是过的还快乐一点吗?我希望你振作点,我可不想看到你这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韵冰呆呆地愣了半天,死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她连我的亲哥哥都不放过,那……我……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韵真自然知道妹妹嘴里的她指的是母亲,忍不住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就当你说的是醉话,今后别再让我听见这种胡言乱语……
柳中原是什么东西?他是自作自受,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死在妈手里,那也是为明熙报仇……冰冰,我真不明白,你认识柳中原才几天?怎么为了他就可以不顾母亲对你几十年的养育之恩呢?”
韵冰哼了一声道:“你就别教育我了,现在死的是中原,如果换做是秦笑愚……你可能连杀她的心都有呢……”
韵真气的抬手就想揍韵冰,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把她的脑袋推了一把说道:“我看在你猫尿喝多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我问你,晚上见过笑愚没有?”
韵冰虽然不怕祁红,可在韵真面前总是硬不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了几句,一歪身子倒在床上,哼哼道:“见过又怎么样?他还想调戏人家呢……他不但偷走了我的车,还把我的保姆也拐走了……”
韵真一听,瞪圆了一双美目,一一把拉起韵冰大声道:“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韵冰也就是随口一说,说完就后悔了,尽管她喝醉了,可对自己的某些行为还是很清楚的,她还依稀记得自己借着酒壮胆,迷惑过秦笑愚,并且被他无情地拒绝了,心理上就有种失衡,忍不住想报复他一下,可马上就意识到,韵真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被她识破了自己的把戏呢。
“你说话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韵真见妹妹红着脸痴痴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摇着她的身子崔问道。
韵冰只好装糊涂,借着酒劲嘴里哎呀一声道:“你让我说什么,他就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人家面前,人家就被他吓昏过去了,我不管……他偷走了我的车,拐走了我的保姆,你赔我……你赔我……”说完就滚进韵真的怀里撒娇。
韵真见妹妹这副模样,只当她是酒后胡言,她不相信秦笑愚会干这种事情,何况在这么大的压力下也不可能有这种心思。
不过,她想不明白,秦笑愚开走韵冰的车也就罢了,为什么会带走保姆呢,他不可能是想替自己找个人质吧。
韵真正想安慰妹妹几句,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赶忙拿出来一看,顿时舒了一口气,秦笑愚的电话终于来了,想必韵冰的车上有充电设备。
“笑愚……天哪,你现在在哪里?人家都急死了……”韵真也顾不上韵冰在旁边,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我也不知道在什么位置……应该在柳家洼的北部山区……你现在说话方便吗?”秦笑愚的声音有点含混不清,好像手机的信号不太好。
韵真嗔道:“不方便怎么会叫你的名字,我已经回别墅了……笑愚,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被郑建江堵在派出所出不来,差点让你……”
秦笑愚马上打断了韵真的话道:“这怎么能怪你?我还担心你说不清楚呢……他们没怀疑你吧?”
韵真哼了一声道:“现在那顾得上这么多?让他们怀疑去好了,只要你不被他们抓住就行……笑愚,你是不是想去北海市?
我告诉你,公安局又派了两辆警车追你去了,所以千万不能回头……现在的问题是,你前面有个军事管理区,是个保密单位,你要是硬闯的话可能会被部队的人抓住,他们肯定会把你交给当地政府……”
没想到秦笑愚听了韵真的话,不但不担心,反而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既然是军队设定的禁区,警察也要办手续才能进入,这就是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进入北海地接……”
“可……军事管理区肯定有人把守……”韵真焦急地说道。
秦笑愚笑道:“看你急的……难道你忘了我也是当兵出身?没有一个连的人,凉他们也抓不住我……你放心好了。”
韵真娇嗔道:“你就别吹牛了,人家一颗心都碎了……”刚说到这里,忽然一瞥眼看见韵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瞪着自己,忍不住脸上一红,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把韵冰的保姆带走了?”
秦笑愚好像生怕韵真误会,赶忙解释道:“她熟悉这条路……她愿意给我带路,你不知道,她原来是黑帮成员,还是以前古丛林安插在你妹妹身边的……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跟你慢慢说……
对了,韵真,我打电话一方面是报个平安,另一方面还有意见一件重要的事情……刚才我躲在别墅的时候,韵冰和孟桐的女儿见面了,她们好像说到了调查组进驻临海的事情,你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们取得联系……”
韵真听了秦笑愚的话,扭头看看韵冰,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其实,昨天在家里的时候,祁红已经把调查孟桐的事情告诉韵真了,她之所以没有告诉秦笑愚,一方面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另一方面,她心里面也有顾虑,她担心秦笑愚把调查组的人当成了自己的救星,没有搞清楚情况就急于跟他们联系。
最重要的是,她预感到秦笑愚很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可能会承认他拿了那笔钱,并且毫不犹豫地会把钱交给调查组,这样一来,就有可能把自己扯进去,让母亲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何况,根据母亲的说法,那笔钱也是调查组这次调查的一个内容之一。
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从韵冰这里传到了秦笑愚的耳朵里,怪不得他会这么兴奋呢,也许应该先给她泼泼冷水,毕竟目前连母亲都吃不准调查组的真实意图。
“笑愚,我也听说这件事了,不过,调查组这次来临海行踪隐秘,除了我妈之外好像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跟他们取得联系,你也知道,我妈知道我们的关系,她是绝对不会让我和他们接触的……
此外,你也不能保证调查组能够替你平反,目前情况比较复杂,孟桐好孙正刚都在北京,并没有被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我不希望你现在就卷入高层的政治纷争,还是等局势明朗一点再做决定吧……
笑愚,你应该清楚,人家现在巴不得能跟你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呢,但需要耐心,你目前最大的事情就要保护自己,千万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里……”
秦笑愚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还是先打听一下……其他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韵真说道:“好吧,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对了,不过,笑愚,我听到一个你更感兴趣的消息,你原来的顶头上司又回临海了……”
秦笑愚一愣,疑惑道:“顶头上司?”
韵真低声道:“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让你当卧底的?”
“龚汉文?”秦笑愚的声音听上去都有点颤抖。
韵真说道:“就是他,他这次回来升官了,出任省公安厅副厅长,也许,你应该先从他那里入手,只要搞清楚他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你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秦笑愚半天没有出声,显然,龚汉文再次来临海就只让他心情荡漾,好一会儿才听他说道:“韵真,先不说了……好像到军事管理区了,等我回临海市再说……对了,别忘了徐萍的事情,如果公安局真的盯上她,你就想办法把她藏一阵,等我回来再想办法……”
韵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秦笑愚还惦记着徐萍,心里不免有点酸溜溜的,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赶快逃命吧……对了,你把外套给了我,钱包也在这里呢,你身上有没有钱?”
秦笑愚故意沮丧道:“那只好沿途乞讨了……跟你开玩笑呢,我会让卢飞扬他们想办法的……”
正说着,韵冰忽然扑过来,一把抢过韵真的手机,大声喊道:“秦笑愚,你这个混蛋……在警察抓住你之前,先把我的车和保姆还回来……”
说完,好像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把手机扔在床上躺下来,拉过被子蒙在头上,不敢看韵真。
韵真拿起手机听听,发现秦笑愚已经把电话挂了,于是一伸手掀开韵冰脸上的被子,伸手把她拖起来,哼了一声道:“你给我起来……我好好审审你,你说,孟欣怎么会来柳家洼,今天晚上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吴家镇坐落在距离北海市桃山县最南端,距离桃山县城三十公多里,距北海市五十多公里,是一座依山傍海的宁静小镇。
镇上居民不到一千人,原本大多数是渔民,后来随着北海市商业的发展,这里也开始搞起了旅游业,但由于交通等基础设配套设置跟不上,所以,来这里旅游的人并不多。
只是镇上的居民们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打鱼的传统生存方式,改为在北海市等周边地区打工做生意了,不过,吴家镇仍然是一座宁静而美丽的小镇。
天刚蒙蒙亮,秦笑愚和秦蓉经过近六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看见了细雨迷蒙中的吴家镇,站在丘陵的顶上,吴家镇的全貌一览无遗,整个小镇呈狭长排列,就像是山脚下的一条围裙。小镇还在沉睡,镇中心的主要街道上都看不见一个人影,不过,有几栋两三层的小洋房里已经亮起了灯,在雨雾中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这就是吴世兵成长的地方。
秦笑愚手里踢着秦蓉的小皮箱,看着脚下的小镇,忍不住就想起了吴世兵,实际上,从在柳家洼听见秦蓉提到吴家镇那一刻起,吴世兵的影子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脑海,这也是他选择这条路逃亡的一个主要原因。
“主人,现在可以放心了,从这里向东可以去北海市,向北可以去县城,向西可以坐船去任何地方,警察再也追不上了……”
秦笑愚回头看看秦蓉,只见她已经浑身湿透,衣服都贴在了身上,一个大屁股勾勒的格外醒目。他简直有点难以置信,一个女人竟然跟着自己在山里徒步了五六个小时,连自己都感到有点乏力,可她居然还精神十足的样子,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体力和耐力。
“既然这里四通八达,我们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警察不会想到我们在这个小地方落脚……另外,你今后不要再叫我主人了,我听着别扭……我看这样吧,你姓秦,我也性情,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你我干脆兄妹相称……”
秦蓉惊讶地盯着秦笑愚说道:“那怎么行?帮里面有规定……”
秦笑愚一摆手,似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就叫我的名字,我呢……干脆叫你一声姐吧,反正我也没有兄弟姐妹……”
秦蓉犹犹豫豫地跟在身后,却不时转身往后面看,秦笑愚好像知道她的心思。笑道:“行了,你就别可惜那辆车了……”
秦蓉嘟囔道:“可惜这么好一辆车,就这么扔掉了,也不知道谁会捡去?”
秦笑愚瞥了秦蓉一眼,问道:“你就这么喜欢车?没想到你的车技这么好,起码有十年的驾龄了吧……”
秦蓉笑道:“我从小就喜欢开拖拉机,后来我男人买了一辆二手桑塔那车,在我们县上是最早的一辆私家车,算起来,我的驾龄都快二十年了,不过,我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好的车……真可惜了……”
秦笑愚看看女人一脸遗憾的样子,忍不住许诺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车,将来我给你买一辆更好的……不过,我的外套在韵真那里,银行卡没带,你身上带钱没有?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
秦蓉惊讶地看了秦笑愚一眼,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没来由的脸红了,伸手接过男人手里的小皮箱,边走边说道:“我这里有一千多呢……”
秦笑愚见秦蓉脚步有点虚浮,知道她体力透支过多,只是一直在硬撑着不让自己看出来,心里不禁佩服她坚韧的毅力,忍不住走上前去,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说道:“再坚持一下,等找到地方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秦蓉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躲避,任由他搂着自己朝山下走去。
秦笑愚和秦蓉到达小镇上的时候,街上已经开始有行人了,路边几家买早点的小店也已经开门,两个人折腾了一晚上,又累又饿,趁着店里面人不多,赶紧简单吃了一顿早点,好在秦蓉会说当地方言,店家自然把他们当成本地人。
“这里只有一家宾馆,三家旅社,我们去哪里?”走出小店,秦蓉问道。
秦笑愚一路上东张西望,眼睛尽朝周围建筑的墙上看,最后他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没有发现自己的通缉令,尽管桃山县距离临海市并不远,但却属于外省的地盘,看来丁朝晖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
“你都四五年没有来过了,不可能还是一家宾馆吧,咱们到镇中心的商业街看看……”秦笑愚没有发现自己通缉令,胆子就大起来。
秦蓉笑道:“你以为是大城市,一年一个样?这种地方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什么商业街?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就是镇中心了,你看,前面就是我说的那家宾馆……”
秦笑愚朝前面一看,在路边果然有一家宾馆,只是屋子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他看看秦蓉一身湿衣服以及略显疲倦的脸,说道:“就住在这里吧,你去登记,我在外面等着……”
秦蓉犹豫了一下,红着脸问道:“开几个房间?”
秦笑愚一愣,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只有一千多块钱,路上随时都要用钱,还是节省点,开一个标间吧……”
宾馆虽然陈旧,不过挺干净,秦笑愚第一件事情就是拉上窗帘,然后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秦蓉说道:“你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睡一觉,可别感冒了……”
秦蓉瞥了秦笑愚一眼,晕着脸走进了卫生间。
秦笑愚这时也累得够呛,一歪身子就倒在一张床上,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就听见吴媛媛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哼,亏你还想得起人家,死哪去了。害人家晚上睡不着……”
秦笑愚压低声音说道:“媛媛,把你吵醒了吧……我在你爸的老家呢。”
“啊,你怎么跑那儿去了?见到吴奶奶了吗?”吴媛媛吃境地问道,她本能地以为秦笑愚肯定是去找吴奶奶的。
秦笑愚听见卫生间传来秦蓉洗澡发出的哗哗的水声,于是拉开被子蒙在头上低声道:“我昨天晚上到的……不知道吴奶奶住在什么地方?”
吴媛媛说道:“就在小镇的西边,有一条石板路走到头,那里有一栋两层的小楼,门口还有一个大院子……隔着半条巷子就是我们家的老宅子,以前是交给一个远房亲戚看管的,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人?”
秦笑愚皱皱眉头说道:“难道就没有门牌号?”
吴媛媛娇嗔道:“你以为是大城市呢,哪来的门牌号,反正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哥,你说我爸会不会藏在那里?”
秦笑愚心中一动,嘴上说道:“你爸又没疯,怎么会跑到自己的老家藏身呢?”心里面却马上意识到自己也正在犯一个常识性的错去。
如果被丁朝晖知道自己跑到了吴家镇,他肯定会联想到吴世兵,并且马上就能猜到自己跑到这里干什么。
虽然临海县公安局是奉祁红的指示对自己和柳中原采取秘密行动,可也难保被临海市公安局得到消息。
县局的人可是知道自己正往北海的方向跑,只要翻开地图就知道吴家镇是必经之地,这个地名县局的警察也许不敏感,可丁朝晖却很清楚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看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