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北方,南方城市入夏极早。
气候自然不像北方那般恶劣,但总体来说,南方城市的天空,万般矫情。
它可以让你在一天之内经历春夏秋冬,也可以在一天之内由夏转冬,还可以很长很长时间都持续在高温火烤的阶段,又可以阴雨连着下足两月。
仿似一切都凭它的心情,想怎么玩转尘世人群,从来不容商量。
从四月中旬到下旬,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米初妍在阴雨冷风,回潮闷热,炎热如夏的天气更替里,略显烦躁的习惯着。
正值春夏交替,每天在露台上看着南都奥园里栽种的高大木棉,从花开满树,鲜血般的铺洒天空,到绿叶葱葱,光影斑驳,偶叹生命的顽强偿。
进入五月,宁呈森有两天假期。
假期第一天,窗外炎热,偶有知了的叫声。
不过清晨六点,米初妍蹑手蹑脚的起了床,一个人在厨房,包起了云吞。
早餐时分,穗城人很喜欢吃汤云吞,宁呈森也喜欢吃。赋闲在家以后,每每周末休闲时刻,她要么自己早起包云吞,要么是莲姨在包。
只怪云吞工序略麻烦,单是和料,就得花费不少时间,如果不是宁呈森喜欢,她自己一般懒得弄。
但是这天,她的干劲却很大,从六点忙活到八点,整整包好三个食盒,两个藏冰箱冷冻,另外的,则成为他们当天的早餐。
等忙好,她转回卧室,本是想喊昨夜晚归的大医生起床,哪知,床上空荡。
她唤他,没应。
踱步去衣帽室,想看他是不是在里头换衣服,结果,人没找到,她给自己整理的行李箱,倒是歪歪斜斜的趴在衣帽室的中央,堵着过道。
米初妍略略狐疑,她后天飞伦敦,行李箱是她提前给自己收拾的,为的就是空出这两天好好陪陪他,结果倒好,明明摆放挺好的箱子,这会儿竟然倒地歪斜,难不成箱子长脚?实在可疑……
从衣帽室转到浴室,再转到相隔的书房,没有找到那人的影子。
她连唤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米初妍只得挨个挨个地的找,到最后却是在健身器材室里头,瞧见跑步机上挥洒着热汗的他。
米初妍靠在门口,不出声。
跑步机的正前方就是大面积的镜子,光滑透亮,她就不信,跑步机上的他,会看不到她在后面。看得到,但他视若无睹,米初妍啧啧声,抱臂继续观望……
从昨夜开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也不怎么跟她说话,睡觉也破天荒的背向着她。
米初妍知他心思,别扭的很,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主动粘上去,甚至厚着脸皮说:“你不抱我我睡不着。”
两个人的睡姿,习惯绞缠,大多是他的四肢霸道又强势的禁锢着她,当然,也有偶尔她不安分的半趴进他的胸膛。
这样规规矩矩,是真的头一回。
米初妍固然有讨好,但不习惯倒也是真。
哪知,男人竟然傲娇:“几十年都这么独自睡过来了。”
这话说的,她倒不知该怎么接了,努嘴:“有本事半夜别粘过来。”
“嗯。”他如此轻轻淡淡,无所谓的哼了个声。
忘了他原就是个傲娇之人,从前到现在,始终没变,变得只是因为他在她面前,习惯放低姿态。米初妍咬了咬牙,半撑着身子调侃:“现在就开始习惯没有我的夜晚了吗?在练习?我不在你可以抱枕头睡……”
心事被说中,米初妍的头上,骤然飞来不明物体,霎时间遮住了全部灯光,双目所见,黑暗一片。
她好不容易将罩在头顶的不明物扒下来,发现是床上的薄毯,再看身侧男人傲气的背影,无奈扯唇,笑了笑,将薄毯展开,盖在两人身上,关灯,静卧。
当真再不理他,却发现身后偶尔他辗转的动作。
米初妍倒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气性这么长,竟然可以从昨夜里郁闷到早上,还是对她不理。说来,男人计较起来还真没品,她离开他去伦敦,是去办正事的,再说了,前前后后分开也不过半个月而已。
以前再长的时间都过来了,何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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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不知道的是,宁呈森早晨起来,早已抛却夜里的别扭。
他原本是要去厨房倒水喝,结果却看到她捧着成堆的云吞往冰箱里放,这是为他囤粮食的意思?
心里隐隐不欢喜,又是隐隐不舍得。
转身回房,打算换身衣服,又让他瞥见那只恼人的行李箱,也不知哪里来的脾气,伸腿,踢了脚。
哪料到,力道有些重,箱子被他这一踢,摇摇晃晃,最后倒下。
他没那心情去扶,换下睡衣,穿上家居服,径自去了器材室。
本就有锻炼的习惯,只是时间不定,或早或晚。原以为,清晨在跑步机上洒一身汗,气会畅通些,哪知道,镜子里那个不识相的女人,杵在门口像是看他笑话。
顿时觉得,了无趣……
习惯了家的温馨,习惯了身边有她,便再难适应偌大的屋子只剩空落落的自己。宁呈森其实没有生气她抛开他独自安排自己的行程,他也没有立场生气,说到底,也不过是跟自己置闷气而已。
然,不管他如何郁闷上火,她还是如期回了伦敦。
两天假期,她给他囤了不少亲手做的食物,跟他去郊外村庄看了舒染,晚上回了趟米家,在离开前的那个夜晚,不要脸的趴在他身上睡了个舒服觉,翌日清晨,精神饱满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