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磁》和《筑神》只不过是修炼元磁力和魂力的两种功法,是万千修行法门之中的两脉而已,只不过震旦此界之人对无相力的修行研究的颇为精通,却忽略了这两种蕴藏在世间的本源之力,故而这两本书就显得弥足珍贵,竟然成了唯一通向这两种力量的大门。
韩枫自从拿到半部元磁以来,仿佛一只即将溺水的小白鼠突然发现前面有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开阔的陆地。自己无相力上修行受阻,只能寄希望于独辟蹊径,况且这元磁之道怎么看都比无相道法来的博大精深,仿佛真的是人间大道一般。
韩枫虽然不能尽数理解,但是照猫画虎,多半也能感悟一二。若他将自己上手不足三日的感悟告诉陈云生,必然博得师父的青睐。说实话,韩枫今日和当年陈云生在孤岛上苦心孤诣的修炼元磁有异曲同工之妙。
韩枫伸出一指,一个距离他半丈远的石头上,一片树叶轻轻震动了一下。就是这轻微的一下,韩枫居然高兴的跳了起来。这种进步如同一个平凡之人突然看到自己不用跳跃就能脱离地面,哪怕高度只有一寸,或是突然看到自己手中能够释放出炙热的火焰,哪怕只有蜡头般大小。这是一种从无到有的突破,却远比任何突破都令人欣喜。
由于过于高兴,韩枫站起来的时候脑袋重重碰在头顶的石壁之上,撞落一片石屑,让他眩晕了好久。由于此地风大,为了修炼元磁,他特地找了一处无人的山洞。
抚着生疼的脑袋,韩枫脸上仍然满是傻笑,这种喜悦不亚于他第一次看着自己手中的飞剑歪歪扭扭地飘动起来。高兴归高兴,可韩枫却看不出那道触动树叶的东西为何物。他可没有陈云生那强悍之极的元神,无法窥探元磁的本质。但凭着一股原始的感知力,他可以在脑海之中臆想出那到元磁的样子。
世间修炼元磁之人可谓凤毛麟角,并非每个人都有陈云生那般变态的元神,大多数人还是如韩枫一般,凭借着自己的臆想,操控元磁。这也是元磁最初形态,看不到,却能真实地发生作用。
看着头顶低矮的洞壁,韩枫从纳虚戒中取出了那根黑长的五龙戈,如同抡锄头一般,在头顶上开出了一个高约丈许的空膛。这样就算他蹦起来也不会碰到脑袋。在原主人手中何等犀利的神兵利器,在韩枫手中居然成了开山的粗陋工具,真让那死去的主人情何以堪。
摸了摸手中冰冷的五龙戈,韩枫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自己的元神不行,修为也不行,无法驱动这兵刃,若用元磁的力量驱动法器又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照这个思路推进下去,是不是存在一种元磁法阵能够让兵刃和元磁力之间的共鸣更好,兵刃的威力更大呢?
翻遍自己所拿到的半本元磁,通篇没有提一个元磁法阵的说法,韩枫稍显气馁。略微调整之后,又投入参详法门的无尽思索之中,此刻的他真觉得时间是一件极其宝贵的事物,有些后悔自己那么多年来和乐翔在暖阳之下插科打诨所浪费的时日。
而此刻乐翔正负着手走在行营之间的小道之上。
现在一股狂热的修行之风如同金沙每到夏天就盛行的季风一般吹遍了行营中每一个木屋。所有人都热衷于切磋和斗法,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参详印证,便自己蹲在屋中修炼,这等情景令素来不喜修炼的乐翔有些无语。
一边嘟囔着这些修士的疯狂,一边慢悠悠享受着午后的暖阳,说实话,夏天在金沙国的城邦之中感觉非常难熬,然后大屿山脉深处却并非如此。阳光虽强,却被树木吸去了大半热量,加上充满水分的风不是灌入树林,令人十分惬意。
正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仿佛刚刚死了亲人,“小心飞剑!”
乐翔感到身后有一阵极为不祥的风声袭来,当即想也不想,抽剑挡于身后,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震得他好悬丢了手中的宝剑。
乐翔气的张口便骂道:“不长眼啊!连剑都控制不好,小心割了自己的狗头!”
徐白露满脸歉意地从后面冒出头来,作揖赔罪道:“白露不小心,惊到乐司您了,海涵,海涵。”
乐翔看到对方那张谨慎自责的脸,心中的气就没了,不过有稍许的惊讶,徐白露刚刚筑基初期的一个小修士,这一剑的力道可是不小。
“刚才一剑是你发出的吗?”乐翔怀疑地问道。
徐白露点了点头,心道你这是废话,不是我发的凭什么我道歉啊,口中却说道:“是我,是我,刚才一剑看到人来的时候已经收不住了。我练剑太专注了。”
乐翔心中一惊,倘若刚才一下还是他收敛了之后发出的,那不收敛的情况下自己岂不是很难抵挡。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徐白露看了很久,才喃喃说道:“好强的剑势啊,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等的本事。”
徐白露满脸羞赧道:“乐司见笑了。白露初学乍练,不周的地方还请您提点。”
徐白露的谦逊听着乐翔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个味,他初学乍练就让自己如此狼狈,那自己岂不是不入流咯。不过乐翔是何许人也,当年在司天阁内就是个人精,看人最准。他有种预感,徐白露终有一天,成就也许不在陈云生之下。
轻轻拍了拍徐白露的肩膀,乐翔笑道:“别整天乐司,乐司的,我长你一些,直接叫乐兄多好。别让天雷司这生硬的名号冷了兄弟们的情谊。”
徐白露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暗想,你和我师父称兄道弟,又和我来这套,那岂不是乱了辈分,就算你无所谓,我总不能无所谓吧。天穹派是他见过的辈分最乱的门派,天下门派传承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辈分和礼数,可这点在这个年轻的门派中一点都没看出来。
乐翔聪明绝顶,看到对方的迟疑,揉了揉徐白露的肩头,说道:“小子拘谨了。你也算是剑修,不可如此拘谨。修剑之道最讲究从容不迫,如高山流水,随剑意而行剑势,若连辈分礼法都看的比天还大,那还修什么剑?这点你比你师父差远了。”
徐白露暗暗撇嘴,这个乐翔虽然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俨然一副人生导师的态度,看样子,派头比自己的师父还足。
他拱了拱手说道:“小子愚钝,不敢请乐兄指点一二?”
乐翔嘿嘿了两声,摆了摆手说道:“我一会儿还要和你师父议事,改日,改日。你练剑换个地方,这里人来人往,太危险了。”
说罢,他便行色匆匆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腹诽,这徐白露看似温婉老实,可外柔内刚,除了他师父和师兄,对外人都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态度,实难亲近。
他一般想,一边走,不觉间便走出了行营的内圈,外边的树木逐渐多了起来,虽然有龙川的修士戍守,可森严程度差了很多。看了一眼远处那个瘦削的负责警戒的龙川修士,乐翔摇了摇头,发现前方有一块大石,平坦如床。
他走过去躺下,此刻的阳光已经不怎么强烈,一阵温暖从身体泛到心底,令他一时间昏昏欲睡。就在他闭目欲睡的当口,突然感到小腿有一丝凉气沁入肌肤。虽然他修为不怎么样,可这基本的寒暑不侵可一点不比其他的金丹修士差,能让他感到寒冷,那一定不是自然界应有的寒气。乐翔第一个感觉便是敌袭,飞快地跳起身来,盯着四周的树林高声喝道:“什么人?”
“别叫,是我。”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同样冷冰冰,寒彻彻,和刚才击中乐翔腿部的那缕寒气相同。
乐翔看到从树林之中走出一个妙龄女子,身材绰约,眉目如画,正是叶思寒。
乐翔平素和这个冰山美女交流甚少,略感奇怪地问道:“刚才那丝冰寒之气是你放出的吗?”
叶思寒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说道:“是的,一不小心,灵元的注入大了一些,所以范围没控制好。”
乐翔看了看地面,只见地上一条快方圆丈许的圆形区域,内部都是被冰封的长草,草茎上挂着一层白霜。而自己的退则耷拉到了那个区域的外沿。
乐翔郁闷无比今天真是自己倒霉的日子,刚刚被徐白露吓的惊魂未定,现在又被这个女人吓出一身冷汗,连刚刚上来的倦意都被吓回去了。
“叶思寒,你修炼的这么勤快,莫非想要下场上吗?”乐翔眨着眼睛,对于这个女人,他可不敢向对徐白露那般颐指气使。
叶思寒点了点头,说道:“正有此意,想先请教乐司首,下场小女子可否上得?”
乐翔乜了她一眼,轻松说道:“你也算太白峰上首屈一指的人物,现在不上,什么时候上。总不能都让外人帮我们把擂台解决了吧。”
叶思寒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和师叔商量了。思寒的风卫原本就在你的辖下,通报给你就相当于通报给掌门了。”
说罢,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去。乐翔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之中,才悠悠叹了口气,喃喃道:“天穹派阴盛阳衰的日子恐怕要持续一段时间了。”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