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怪一抖硕大的身躯,张起两只棕黑的巨翅,将自己的双眼护住,无痕的长刀虽然犀利,却无法斩破巨翅的防御。银色的长刀被巨翅弹开,虫怪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砰地”握住刀锋,毫不惧怕那吹毛可断的利刃。它用力向地上掷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上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小洞,那柄刀不知道被掷到多深的地下。
虫怪微微发力,东海钓叟脸上泛出一抹苦涩,他将身上所有的灵元都运到双腿,就是为了保住双足,但是虫怪的力量何其之大,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阵“咯嘣”声,一息之后,东海钓叟的双足被生生割裂,两只穿着云履的脚落在地上,再也不属于他的主人,双腿的伤口处露出了白色的骨头渣子,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不等东海钓叟落地,虫怪张开一只大手将他拦腰握住,在虫怪巨大的身体面前,东海钓叟如同一个玩偶,任人宰割,浑然没有元婴地仙的气势。苍月拔出一支箭,迅速搭在残月弓上,他的手飞快的拂过箭矢上那一层极其精致的阵纹。弓拉直如满月,弓身发出一声咯吱的轻响,苍月猛然松手,只听“咯嘣”一声,一股白气涌起,那支箭已经飞至虫怪的身前两丈处,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虫怪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握住那根箭矢,箭身在它手中旋转着向前刺去,阵纹摩擦着它的手掌,发出刺耳的异响。最终箭矢在即将刺中虫怪眼睛的地方停了下来,箭尖距离虫怪的复瞳不足一寸。
虫怪一声暴吼,将箭矢朝苍月掷了回去,速度居然不比残月弓慢上多少。眼看着苍月便要中箭,狂刀蓦然冲上,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连续出了三刀,将飞箭斩为三段,但箭尾去势太急,硬生生撞在他的胸口。狂刀闷哼一声,身体向大殿的一根明柱飞去。
此时天空中张开一张巨大的黑色元磁网,狂刀的身体跌入网中,才免于受伤。陈云生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冷峻,从刚才狂刀向后坠去的势头,他已经衡量出那一箭的威势,狂刀虽然没有什么损伤,但是身体前面的甲胄依然凹下去一大块,单凭箭尾便有这样的威力,若是加上箭头,那威力自然不可想象。
此时虫怪飞速地在大殿中游荡着,同时将东海钓叟抓到自己的面前,一边狞笑着,一边张开巨大的花瓣嘴,口中一层层的三棱锥形状的獠牙不断变换着方向,一条泫然欲滴的粘液挂在嘴角。
东海钓叟三魂七魄吓跑了一半,来自脚下的剧痛和腹部如同铁钳一般的紧握令他一时间有些窒息。但是每当他迷乱的眼神对上虫怪那张无比狰狞的面孔之时,便有一瞬间是清醒的。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于自己的左掌,右手不停在左掌画着什么。但是虫怪耐心已经耗完,张开巨口一下便咬掉了东海钓叟的半个脑袋。白腻的脑浆还保持着完好的形状,如同刚刚上架的豆腐,虽然软糯但丝毫无损。
东海钓叟仅存一只眼中布满了绝望,他咬着牙将那半道法诀施展完毕,用满是鲜血的左手,狠狠拍在虫怪的黑色大手上。黄色的符文飞快地跳跃着,舞动着,在虫怪臂膀上蔓延开去。
一丝白烟涌起,虫怪发出了一声极其惨烈的嘶嚎,剩下的两只手将那只布满黄色符文的手臂捉住,居然扯了下来,一蓬白色的液汁喷溅出来,洒了瘫软在地上的东海钓叟一身,他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同样溃烂的还有虫怪那只掉落的断臂。(首发:)
东海钓叟咬着牙,挥舞着残缺不全的手臂在身前捏出法诀。一个粉白的婴儿出现在空中,一脸惶恐,正准备掐诀逃窜,一只大手无比迅捷地将他握在手中。婴儿惊恐的眼眸中映出了虫怪愤怒的脑袋,它张开大嘴,将东海钓叟的元婴囫囵塞入口中,以元婴之弱小,尚它不足塞牙缝的。吃掉东海钓叟,虫怪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转而望向蜷缩在大殿一隅的红鸾。它对陈云生等人的仇恨要远远小于红鸾和东海钓叟,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个便杀掉东海钓叟的原因。
从虫怪击退沧澜卫到吃掉东海钓叟的元婴,仅仅花了十息的时间,陈云生刚刚救下狂刀,不料东海钓叟已经被杀。心中一惊,战局又向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了一步。东海钓叟就算再不济,也是元婴修为,一对一来说,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一个强悍的角色居然被对方瞬间灭掉。可见虫怪难对付到了什么程度。
此时野火已经移到虫怪的身后,长矛挂定风声,射向虫怪的后心。这怪物身体一花,居然从原地消失,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来到野火的身后,它抡起大手,如同打苍蝇一般将野火重重地击了出去。
嘣地一声,苍月地第二箭出手,箭矢拉出一道白雾射向虫怪,与此同时陈云生将天玄霸气激发到了极处,他身上开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速度也快到了极致,他在自在宫满是残垣的碎石中飞快游走,像一只捕捉战机的鲨鱼一般。
虫怪抡起大手,将那根箭羽打飞,箭矢带着巨大的威势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沟壑,沟壑越来越深,最终将自在宫的一面山墙推到,一直向宫外的苑囿延伸而去。
光线和风从断墙出透了进来,但是大殿内压抑的气氛却没有随之变淡,反而越来越浓重。无痕安静地站在东北角,手中提着刚刚费劲力气才找回来的银刃。
苍月隐身于穹顶的大梁之后,已然将第三根箭羽搭在残月弓上,准备一击灭敌。狂刀将野火扶起,虽然刚才的打击威力不小,却只将野火身后的黑甲击碎,露出灰色的体表上密如蛛网的阵纹。虽然这次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不代表下次仍能安然无恙。红鸾和四个女子站在大殿的西北角,对于这场惨烈之极的战斗她们似乎束手无策。
当陈云生转到第十圈的时候,他终于出手了,一道惨白飞剑呼啸着刺向虫怪。对方从发白的肚皮中发出金铁磨砺的声响,仿佛在讥笑着陈云生不自量力。面对那柄法宝级的飞剑,虫怪懒洋洋地挥动着双翅,镗开那柄无力的飞剑。
就在这时,陈云生换到另外一个角度,再次射出一柄飞剑,同样惨白的光芒,同样无力地刺出,令虫怪再次讥笑了一声。它开始向自在宫角落中的红鸾慢慢前进。它知道女子无处可逃,红鸾在它眼中如同被逼在墙角的麻雀,瑟瑟颤抖。她们面临的结局只有一种,成为它的裹腹之物。自从变身成为这幅摸样之后,一种强烈的饥饿感令它慌不择食。
随意挥手之间,第二支飞剑也被挡开,接踵而来的是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和第六支。如同一群恼人的蚊子,虫怪挥舞着它硕大的翅膀,将那四柄飞剑挡在身外,它甚至开始怀疑,即使不用防御,那些无力的飞剑也无法刺破它坚固的甲壳。
姜玉衡仅有的神智令它没有扑过去撕掉红鸾,它很享受仇人恐惧的样子,这种感觉远比痛快杀死对方要爽的多。巨大的虫足踩得地面山响,每次落下都能踩碎几块碎石。
陈云生依然进行着无谓的攻击,那六柄飞剑上下翻飞,速度既不快,威力也不大,虫怪甚至不屑于用它粗大的黑色甲翅挥挡。沧澜卫和陈云生神念连为一体,深谙主人的攻击意图,一个个按兵不动,等待着一击杀敌的那刻。
红鸾安静地看着虫怪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时间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快要流淌不动了。她双眼宁静且安详,远非姜玉衡自我世界中所臆想的那样不堪。就连他身后的紫竹、白梅、黄*菊和青柳四个侍女也淡定的很,仿佛她们早就准备好迎接自己惨淡的命运。
虫怪的距离红鸾只有三丈远了,在这个距离上,女子可以清楚的看清楚虫怪巨脸上的细密的黑毛,那是虫子特有的刚髯。虫怪巨大的腹部开始下沉,逐渐贴着地面,竹节状的腹部不停地颤抖着,仅存的两只手上露出了长长的手刀,黑色的刀锋闪烁着油亮的光芒。
这时六柄飞剑交叉飞至,两柄撩向虫怪的眼睛,两柄射向虫怪的后背,另外两柄攻击虫怪腹部的软*肉。姜玉衡化身的虫怪根本没有管那些飞剑,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来说如同隔靴搔痒。果不其然,飞剑射中他的身体,伴随着一阵叮当作响,被弹到一边。与此同时,红鸾手上掐了一个奇怪的法诀,陈云生突然从原来的轨迹上消失,苍月手中的长弓拉成了满月,狂刀的手紧紧握住双刀,无痕和野火都各就各位。
只有虫怪一人高举着黑色的手刀,满脸残酷地看着红鸾,仿佛准备收割那原本就属于他的胜利果实。(首发:)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