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勒觉得,此时再不吐露成辛的秘密,就太不把师傅当自己人了。
“辛辛她其实是……”
余勒向师傅讲述了成辛的身世之谜。
张滨扶着要被惊掉的下巴:“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师傅的亲骨肉?”
白薇惊诧地瞪圆眼睛:“为什么跳楼?为什么不活下去?难道我们警察连同事的妻小都保护不了?”
余勒转头朝向声源:“薇姐,那是一位母亲要亲手为襁褓中的新生儿解除后患的决心。”
张滨沉默了。他的眼眶蓄满泪水。如今,他将为人父,一想到站在窗台、留恋地再看一眼亲生女儿的女人诀别的身影,就忍不住心痛。倘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妻子白薇身上,只怕他死了都要挣扎着再活过来!
“不对呀!”张滨眉毛一挑,“小兔崽子,你喊我老婆什么?”
余勒:“呃……”
白薇:“我喜欢!你想怎样?”
张滨:“我……也喜欢。”
小插曲终了。张滨决定回单位,向上级领导汇报从余勒这里得来的最新情况,拟建议成立精锐小组,全力应对成辛为人质的突发事件。
绑架勒索是重罪。对罪犯将严惩,对被绑架人,则是安全第一。不用说,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保全成辛的生命安全。张滨说,这是对已故同事、现任同事的郑重承诺!
“薇姐,这种时候,就算以后从此戴矫正眼镜,我也要亲眼看着。”
“好吧,我去跟医生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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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各方人士来说,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
午夜12点50,成辛妈妈的火车抵达上海。她开始从喜悦的浪潮中退出,那颗为人母的心,开始忧虑女儿的男朋友是不是个感情骗子?虽然喜眉笑眼但会不会是个轻浮人?约会外出游玩他们晚上会住在一起吗?有安全措施吗?
越想越觉得两手痒得难以忍耐,恨不得马上打电话给她的小宝贝小肉肉……但是,理智阻止了她。
她面带忧愁地找了一家就近的如家,登记完住宿已经接近凌晨2点。躺在洁白、松软的床上,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仅如此,她还莫名陷入悲伤情绪。
明明不再思索女儿与她男朋友的事情,眼泪却自己爬进眼眶。没来由的,她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呜呜哭泣起来。
天生敏感细腻,使女性生而孤独。
啜泣与幽咽,在夜色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神伤。
同样是接近凌晨2点。
肖刚下定他最后的决心:爱,就应该自始至终!
就算不为鑫儿,单为他自己投入了5年的爱情,他也应该履行他的承诺!
他带着不自知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噙着狰狞的笑,一步一步走向地下室。
是的,车已经备好,烈酒已在后备箱。
每走一步,他心意更坚决一分。是的!他理当信任他的鑫儿,白天一天安稳度过,没有警方造访,就是鑫儿不曾背叛他的最大证据!
当他打开大灯,看到成辛脸上惊恐、绝望的表情时,心里舒服极了。嗯,这才是绑架者与被绑架者之间应有的情感体验!
余勒几乎一夜未眠。
理智告诉他,这应该是蓄势待发的一夜,该吃吃,该睡睡,积存力量,应对明天的挑战。可实际上,他躺在病床上,躺在无尽的黑暗中(医生答应,实在需要的时候,就为他拆下纱布,而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当下),怎么也睡不着。
他强迫自己不去追忆那些过往的美好瞬间,可美好的瞬间却缠上了他。
他想起余晖中的初遇,想起她傲慢的拒绝,想起第一次牵手心在胸膛中狂跳,想起第一次拥抱时陡然意识到自己是个要保护女人的男人,想起她第一次进男生寝室,对着一个有很多用过的手纸的纸篓,问人家是不是感冒了……
时光荏苒,5年里每一天都同样深爱。
因为被迫分手过,所以更知道不能失去她。
这一次,他一定要护她周全!
早晨6点30分。
即使是人口密集度很高的大学,此刻也是清冷的。
一辆卡宴跟门卫打过招呼后,倏忽开进校内。
豪华、舒适的真皮沙发上,金线微微打着鼾。车内充沛的空气循环使她轻微鼻塞,不自觉微微开启嘴巴。长长的睫毛密密覆盖在瓷白肌肤上,一缕细发,乱在脸上。
娇气的男子伸出手,小心翼翼,想帮她拂去。指尖还没有落在她脸上,先被同伙儿拍下去。
“干嘛?规矩不能坏!”
“好吧!无趣!”娇气男赌气侧过身。
才不过1秒,又愉快地转回:“100万?”
搭档点点头。
娇气男再问:“1分钟?”
搭档再次点点头。
娇气男喟叹一声:“他娘的,为什么我不是个女人?不然准颠倒众生,五陵少年争缠头!老少男人一掷千金,哇咔咔。”
他的搭档被他气笑了:“做受也一样啊。不信你试试!”
“一分钟你给我100万?”
“可以考虑改个单位。一次,100万。”
水灵灵的黑眼珠来回转动,像是在权衡。搭档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他忽然哈哈笑起来:“太可爱了你!我答应你——才怪!”
搭档也不恼,只笑笑不说话。
不一会儿,车行至校园侧边的西山脚下。
卡宴刹车,金线惊醒。
从窗外路过的全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可以轻易猜出,这可能就是两位妖孽口中的目的地了。
“看过就可以走,你们不会说话不算话,对不对?”金线不去问那位一本正经、义正辞严的家伙,转而去问时常笑嘻嘻的话痨。
“对!看过,我们就走。”娇气男笑眯眯,“你留下。”
五雷轰顶!
金线心中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小学妹啊,不要这么吃惊嘛。现在6点38分,给你1分钟见情郎。”
你妹的情郎!金线默默燃烧她的愤怒。也不知道刚哥那边进行得怎么样!妖孽背后的人到底又是谁?真是流年不利!
车门打开,娇气男敏捷地跳下车,无间隙般,一个高瘦的身影踏上车。
金线不看还好,一看,差点魂不附体!
这,这不是余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