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那里,一对对的人影皆在移动,只一处静得像雕塑,因而格外显眼。Zoe毫不费力,就看到了Lynn想指给她的。
Zoe的一颗心,顿时突突跳起来。
小白低了又低的头,看上去马上就要吻上成辛的唇!
不!Zoe的内心是拒绝的!
不自觉,她就抓紧了身旁Lynn的胳膊,有心闭上眼,又满腔不甘。
就在Zoe认定难以接受的吻要发生时,奇迹先发生了。小白怀里的成辛,像是猛然醒来,推开小白,扭头跑掉了。
看上去推的力气还挺大,因为小白后退了至少三步。
成辛跑得慌不择路,接连撞了两对儿跳舞的人。眨眼的功夫,跑进了小楼。
Zoe内心难免雀跃。
为了不漏掉接下来至为关键的剧情——成辛到底是发自内心的拒绝,还是因为害羞而反应过激——Zoe提前奔向餐厅小楼。
小白果然追了过来,擦着Zoe的肩膀大步跑去。
楼内也多的是人,小白慌张地四处扭头寻找,哪里都不见成辛的身影。
想起来苗贝贝和金线(贾思诚)在二楼露台——他拉她进舞池的时候,一抬头看见过,小白挤过人群,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一路急急忙忙,来到二楼大露台。
苗贝贝果然心不在焉着一张脸,依在露台廊柱上,木然地看底楼草坪上翩翩起舞的人儿。金线不在,成辛也不在。
着急之下,小白难免失了分寸,他一把抓住苗贝贝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成辛呢?”
苗贝贝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仿佛没听懂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还是取酒归来的贾思诚反应快:“问谁呢?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取酒的他,恰巧错过了底楼的那一幕。
小白不由多看一眼“金线”,这女生看上去挺好,怎么生了副这嗓子!
可是顾不上多想了。既然成辛没有来二楼,那么就应该赶紧去一楼的门口去看看!
小白话也不多说,扭头就走。
贾思诚不放心,将酒杯往苗贝贝手中一杵,跟着追了出去。
Zoe楼梯才上一半,一抬头,看见小白风风火火一跳几层地往下跑,心想:到底告诉还是不告诉他呢?
小白因为知道苗贝贝在二楼,所以目的性很强地往二楼跑,Zoe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西餐厅一楼的进出口。
Zoe挤过人群,来到餐厅门口,隔着玻璃旋转门,确凿看到,成辛上了一辆幽蓝发黑的轿车。
不是强迫,是自愿走进去的。
餐厅门口一排射灯聚拢的光柱之下,她拉开车门,一脚先迈进去,接着屁股坐下去,再收回车外的脚,“砰”地关上车门。没有慌乱,没有迟疑。
Zoe扶着楼梯扶手犹豫间,小白已经从餐厅门口看过一圈,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他看上去,特别沮丧。
Zoe的心有些发紧。
“小白……”Zoe奔过去。
可惜,小白像没有听见,更像压根没有看见她一样,拧着眉头,自顾自心事重重地从她身旁再次擦身而过。
Lynn举着一圈须爪颤抖的烤鱿鱼,终于挤到Zoe身旁:“哎,别这样啊,刚才进门看到满地的帅哥哥,不是已经表示移情别恋了吗?”
Zoe露出一个苦笑:“别担心我,我只是习惯性入戏。其实我连路人甲都不算,最多也就是个路人戊、戌什么的吧。”
小白步子迈得十分茫然。
在窃窃私语的甜蜜氛围里,他忽然站住,纷乱的头脑也一下子清醒下来。接着,他又走动起来,步伐变得沉稳有力。
小白走向楼梯,却不是上楼,而是去了楼梯下的储藏室。
餐厅楼下有个等面积的地下室,地下室入口左手第一间房,就是监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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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审讯专家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在第21天,有了实质性突破。
一名同伙,顶不住压力,心理防线崩溃,交代了犯罪事实。
果真如张滨所料,他们是有学法律的朋友的。
张滨翻看着审讯档案。上面明确记录,试图深问那位学法律的朋友时,那位心理防线崩溃的同伙,打死也不肯多说。
如此坚守,反倒让张滨生出一丝职业敏感。
在张滨的授意下,余勒很快通过崩溃同伙的网络社交关系,查出了那位法律朋友。
张滨盯着电脑屏幕,网上显示,那位学法律的朋友其实是为小律师,工作在一家声誉平平的律师事务所。
然而,余勒善于落网追踪。只用三两分钟,就追溯出该律师事务所,由一家听上去名字中规中矩的公司控股,而该公司又由另一家公司控股。
层层追溯,直到发现某控股公司的法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普名。
大名鼎鼎的丁老板手下的林普名。
张滨想当软柿子捏一捏而未得逞的林普名。
是偶然?还是有意而为的掩盖?
“余勒,安排专案组开个会,向大家通报一下大方向。”张滨一脸沉着,将手中档案放在桌上。
余勒转而联系专案组的其他成员,协商开会时间。手机里,小白发来的信息,被他故意凉在了一旁。
定下开会时间与地点后,余勒给师傅泡了一杯茶,抱着电脑在一旁坐等。
手机就在电脑的左手边。
余勒目光扫了几回,很想打开手机再看一遍,但,克制住了。
其实,根本没有再看的必要,他只看一遍,就记住了全部。
小白的原话是这样的:“我想了好几天,最终决定告诉你。很不幸,我们有了新的共同情敌。此人是位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自初中起,就游戏花丛,早成情场老手。此人虽未婚,但断无结婚打算!所谓追求,只是一场游戏。”
余勒面沉如水,不见波澜,心里却远没有那么平静。
千头万绪赶在了一起,他不能慌,不能乱。何况情敌这种事,除了选择信任辛辛,他并无其他妙计可施。
不理不睬、不回白则人,是余勒早就定下的结论。
他所要克制的,是避免自己去追问那人的姓名。
余勒暗中长吐一口气,缓解绷紧的神经。
就在今晨,他5000米长跑结束,在冬日大雾尚未散尽的操场,师傅一边扎马步,一边对他说,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他身后突然多了跟踪者。
“为什么?”喘着气来回走动的他随口问。
“因为我去查了林市24年前的交通肇事致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