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村子,一行人共用了六天,村子不大,倒是老弱妇孺较多。
这种情况,自然得耗费些时间。
即便人手足够,但有些老人的病很是麻烦,他们又疑问诸多,几天下来,众人的嗓子都不同程度的哑了。
喝着药茶,孟揽月听着那边柏前和十几个小徒弟总结今天的病患,说的头头是道,他们也听得很认真。
每日总结,这是很有必要的。这些人的病都是常见病,但凡在药房坐诊,几乎每天都会碰上。
所以,这就需要积攒经验了。只要经验够足,到时坐诊看病,根本无需过多的询问谁,自己就能拿主意。开方子,也不用过多的想,提笔就来。
这些东西,每个人都应该牢记在脑子里,万万不可看过就忘。
目前来说,她还是满意的,这些孩子,学的都很用心。
即便有的东西提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说起时,他们都听得很认真。
白无夜坐在她身边,面上没什么表情,其实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坐在这里就让人倍感压力。
那些小学徒更是如此,也不由得更加认真,希望能够从白无夜的压势当中脱离出来。
“深得我心,将来从这里面出来一个两个名医,我就算圆满了。”放下茶杯,孟揽月轻声叹道。
身边的人看向她,几分无言,“听你这语气,好像老人似得。”
“你不是说那都是我徒孙嘛,既然如此,我这语气可不就得老成一些,得有些师长的姿态才行。”正因为白无夜总说那些小学徒是她徒孙,所以她无形之中,就自动的把自己定位成老人了。
“即便你不老成,也无人敢放肆。”所以,不用特意装老成。
“五哥的意思是,我很有威严?”挑眉,这一点她倒是不知道。
“威严?没见着,傻气倒是见着不少。”黑眸含笑,白无夜几不可微的摇头。
“你才傻。”踹了他一脚,不过他毫无反应,好像被踹的不是他。
柏前上完了课,小学徒们也开始整理行李,今天是最后一天,明日便启程离开这里。
孟揽月已经定好了去草流城,所以这些小学徒们也几分兴奋,因为他们还没去过草流城呢。
都是两年前枝州瘟疫时的孤儿,从小便没离开过自己生长的地方,之后便是到了西疆。如今将西疆转了个遍,无不开始期盼着去别的地方走走。
草流城如今在大齐可是名气大,因为那是白天齐的福地。
从未去过的孩子们自然想去瞧瞧,看看那福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近两日草流城的情况怎么样?”看向白无夜,孟揽月不信他没有调查过。
“只是有一些小动静,药房里也开始卖药,不少百姓买回去预防。”动静不大,所以白无夜也并未阻止孟揽月过去。
“看来这草流城的百姓是都习以为常了,每年都有些大大小小的流行病,他们也并不慌张。”孟揽月微微点头,算是了解了。
“今年更晚一些。”每年都是春夏之交时。
“你是打算跟着我们去?不是说西疆公务繁忙么,而且我四处走,你也挺不乐意的。”她离开中州城的时候,他可是说只此一次的。
“我能把你如何?若是能把你捆了扔进大牢里,我肯定那么做。”看着她,白无夜诸多无奈。
听他说这话,孟揽月不禁笑出声,“你还这么打算过?扔进大牢里肯定不行,要是把我捆了扔在床上,你又整日陪着我供我淫乐,我可以考虑。”
入鬓的眉微扬,白无夜盯着她笑的灿烂的脸,“真的?”
“真的。”点头,孟揽月十分郑重。
“既然如此,那么今晚便施行吧。”抓住她的手,白无夜同意了。
“切,已经答应人家要过去了,我自是不能食言。再说,食言也有多种理由。正常的理由都行,和你在床上混的没时间这是什么理由?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你不要面子也就罢了,我还要呢。”倚靠着椅子,孟揽月边说边摇头,叹这堂堂五王爷,现在连脸都不要了。
“提议的是你,否决的也是你。顺便的,还要把我讽刺挖苦一顿。五王妃,你愈发欺人了。”看着她,这张嘴越来越刁钻。
“就欺负你,怎么样?”见着人都走了,孟揽月身体一转,随后便骑坐在了他腿上,当真是欺负人的架势。
拥住她的腰,白无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我又能将你怎么样,来吧,我忍着便是。”
笑出声,孟揽月双手捧住他的脸,近距离的盯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睛,“我还一直担心咱们俩会有个什么七年之痒,不过现在我却认为那东西应当不会出现在咱俩身上。五王爷,越看你越迷人,迷死我了。”
“这就对了,有事无事,多看你丈夫几眼,大有收获。”很是满意,捏着她的下颌,眸子里的笑意恍若溢出来一般。
翌日,队伍出发离开西疆,前往草流城。
出村的路不是很好走,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才上了官道。
官道平坦,车马更是如飞起来一般。
孟揽月坐在马车里,而白无夜则是骑马而行。眼下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待在马车里,为了自己的威严,他必定是得走在最前才行。
靠在马车里小憩,同车的还有几个小学徒,都是女孩子。
她们倒是也熟悉了孟揽月,她在这儿,她们也敢说话。
说的无非就是女孩子才感兴趣的话题,胭脂水粉,衣服首饰。说着说着,才又将话题转到了医术上。
这些女孩子有一个针灸学的非常好,所以其他的女孩子向她讨教,很是认真。
闭着眼睛,孟揽月也并非睡着了,听着她们说话,不由得觉得自己也变年轻了。
官道一望无际,临近傍晚时,停在了驿站。
在驿站歇息了一晚,翌日继续启程赶路,下午时分,终于看见了草流城的影子。
小学徒们兴奋不已,各个通过窗子往外瞧,草流城虽不是大齐最大的城池,但是仍旧让他们觉得非比寻常。
顺利的进城,街上人不多。这队伍倒是吸引人视线,虽说没有亮着大旗,但是城里大部分人都见过白无夜很多次。如今看见了人,就自动的避让到路边。
直奔城中的杏林谷,很快的,便抵达药房门前。
药房里的人倒是比街上的多一些,不少人提着打包好的药材离开,瞧见了忽然出现的队伍,也不由得避让到一边,然后停下脚步观望。
从马车里出来,孟揽月不由得深吸口气,草流城的百姓比之其他城池的百姓要更懂得买药预防的道理。到底是因为经历的多了,所以才会如此。
城中不少人都认识她,见她从马车里出来,有人在叫孟大夫。
看过去,孟揽月和他们打招呼,虽是不认识,但俨然一副熟人的模样。
药房里,周大夫走了出来,看到孟揽月,他也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孟大夫,你终于来了。”
“情况怎么样?患病的人数增多了么?”直奔主题,孟揽月很想知道情况如何了。
“孟大夫别急,先进去再说。”邀请孟揽月进入药房,后面柏前和小学徒们也跟进。反倒开路进来的白无夜以及众护卫恍似被遗忘了似得,没人来邀请他们。
不过白无夜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地方是孟揽月的主场,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进入药房,那边买药的还在排着队,见她进来,多数人都在和她打招呼。
她也一一挥手回应,然后便随着周大夫走进了内室。
内室里有几个小隔间,其中一个隔间里坐着一个咳嗽不止的男人。
从背包里拿出口罩手套等东西戴上,孟揽月这才走近。旁边是周大夫,后面则是和孟揽月一样全副武装的小学徒们。
先试了试男人的体温,然后又查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口鼻等处,随着他咳出一口黄色的粘痰来,孟揽月倒是皱起了眉头。
“周大夫,眼下是不是已经有人因为这个病不治而亡了?”看向周大夫,孟揽月问道。
闻言,周大夫点点头,同时说道:“我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北边也出现了这种病情,而且面积很大,死了不少人。不过,出现了一伙游医,据说已经控制住了病情。所以,今天一早林大夫就北上了,想见见那些人,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治疗的。”
听说了这个,孟揽月不禁高高挑起了眉尾,游医?还是一伙,第一次听说。
“在北方?那就是原大周境内了。这伙人,是原来的大周人?”这么说的话,倒是也说得通。国破了,买卖现在也不好做,组成游医,倒是比做买卖要强得多。
“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这伙游医应当不是骗子,控制住了病情,是有些本事的。”所以听说了这事儿,周大夫就当即让林大夫北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瞧瞧,这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虽说生命一视同仁,可是她对大周人,真是没什么好感。说起大周,她就想起高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