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名义上的父亲。他带人来西疆,路过三哥的战线,看在我的面子上,三哥的确不会杀了他。只是,他来这里也肯定不是带着善意。反正,他死不死我不在意,干脆放话给三哥,让他看着办吧。”喝着汤,孟揽月盯着白无夜,一边淡淡道。
“即便如此,三哥也不会杀了他。他又不知你和他们没有关系,无论感情浓淡,他也是你父亲。”白无夜微微摇头,白天齐是不会杀孟柏的。
“说的也是。算了,就让他来吧,看看他要玩儿什么花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真不信孟柏来了就能改变什么。”哼了哼,想起帝都那些人的嘴脸,不管是那所谓的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都同一副嘴脸,难看的很。
薄唇微抿,“据我猜测,应该是去年的瘟疫事件。解决瘟疫的是你,传回了帝都,想必他们都很奇怪,传言中的孟揽月,怎么变成了孟大夫。”
“那他们可要失望了,得不到答案。不过,派孟柏来,这步棋倒是不错。只不过,他们还是失算了,别说孟柏来了,就是云夫人来了,也没用。”兴致忽然好了起来,这入口的汤也变得更好喝了。
“云夫人?她是孟揽月的亲生母亲,我倒是有些担心,白天世兴许会在她身上动手脚。这个女人,毫无廉耻,死不足惜。”说起这个,白无夜不禁冷了脸色。其实直至年前,云夫人仍旧不间断的往西疆送信,里面的内容无不是一样,教育孟揽月勾引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个男人,都勾引。
“那个女人,心里变态。要是再见着她,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不可。”说起这个,孟揽月也不禁冷哼,也更可怜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那个孟揽月真是太可怜了。
“上次在帝都不是也见着了么?虽说不太愉快,但是你也没将她如何。”孟揽月在帝都见着了云夫人,白无夜自然知道。她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他清清楚楚。
“那是因为情况复杂,我也不敢暴露。”主要是知道白无夜的人一直在盯着,所以不敢太明显,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
但是现在,自己的秘密白无夜都知道了,所以也不用加以遮掩了。
“这次就不用加以掩饰了。”知道她做何感想,白无夜只是觉得好笑。其实现在想想,她那时一直在伪装,也是把她累的够呛。
“算你说句人话,这掩饰也不容易。”想想都觉得累。
“赶紧吃吧。”给她夹菜,瞧她那样子,白无夜也是觉得好笑。
用过晚膳,白无夜将饭菜等东西撤走,随后又回来了。
刚脱下来一件衣服,瞧着这人又回来了,孟揽月不禁皱眉,“这驿站房间充裕的很,你确定要赖在我这里?”
“你这房间写着我不可进入么?”走过来,白无夜坦然的很,好似这是属于他的房间。
瞧着他在床上坐下,孟揽月将脱下来的衣服扔到一边,不过也仅仅脱下这一件而已,不能再脱了。
“那倒是没写着,想睡就睡吧,别打扰我就成。”从他身边进入床里侧,翻身躺下,身体舒展开,舒服多了。
躺下,白无夜歪头看着她,“睡吧。”
弯起红唇,孟揽月侧起身,抬起一条手臂搭在他腰间,抱住。
抓着她的手臂,白无夜无声的笑,不管睡不睡,还是躺在一起最为舒坦。
翌日,队伍再次启程,而且,这次的路线不是大营,而是中州城。
这是孟揽月第二次来中州城,没变模样,亦如往常。
直奔王府,还是往时的样子,王府虽是不大,可依旧威严无比。
从马上下来,孟揽月不禁长叹口气,“一年到头来,你也没在这王府住多久。说是王府,和客栈无异。”
“进去吧。”抬手勾住她颈项,然后微微施力,就将她拽入了怀中。
搂着她往府里走,故意让孟揽月走的磕磕绊绊,他心情极好。
任凭他勾着自己,终于绕过王府的前厅,顺着长廊,径直的走向位于府邸后方的起居室。
这是白无夜休息的地方,上次孟揽月过来,还是睡在了药房里。
“五王爷确定把我带到这儿是正确的么?我怎么记得,我应该住在药房里来着。”走进院子,这偌大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满地石砖,硬邦邦的,和白无夜的气质极其想近。
“真的打算住在药房?”勾着她走进大厅,室内的装饰和外面差不多,没什么东西不说,没有任何鲜艳的色彩。
“不过我若是去了药房,五哥怕是也得跟着。唉,就当是为了你吧,我就勉为其难的住在这儿算了。”从他的手臂下转出来,孟揽月环顾了一下这大厅,不由得摇摇头,“实在是破烂啊,什么都没有。真是够寒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没装修呢。”
“放那么多的摆设做什么?我又不喜欢。”把她的背包放在桌子上,白无夜环顾了一圈,他觉着挺顺眼的。
“那这光秃秃的也不好看啊。若是不放摆设,弄几个丫鬟站在这儿也挺好,有人气儿,还养眼。”摸了摸椅子,这椅子的质量倒是不错,是好东西。
“府里没那么多的丫鬟,若是孟大夫觉得空旷,你倒是可以站在这儿。有人气,还养眼。”看着她,当真是有生气。
“哼,我可是行医治病救人的,又不是花瓶。我累了,想休息。”说着,她伸出双臂,显然不想自己走动。
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会儿,白无夜终是走过来,然后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抱着孟揽月,离开大厅,进入起居室内。
暗色的纱幔垂坠在大床四周,和他平日的喜好一样。
俯身将她放在床上,躺着,孟揽月不禁笑,“果真是五哥的床。嗯,这味道也是你身上的,好闻的很。我还得再闻闻,这床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说着,她身子一翻,趴在了床上,嗅了嗅,还是一样的味道。
坐下,白无夜看着她拱啊拱的样子,“可闻到了别的味道?”
“闻到了,汗味儿。”说着,她翻过身,就开始笑。
俯身悬在她上空,白无夜盯着她,“我们重新拜堂成亲吧。”
闻言,孟揽月反倒是愣了,“真的想娶我?我可是和你说过,在我的那个世界,都是一夫一妻的。若是其中一人变心,那就分开。没有人可以明目张胆的三妻四妾,你可想清楚了?”
“当然。”白无夜不禁笑,当时她可是刻意强调了这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
“嗯,眼下看来五哥想的还是挺清楚的。好吧,你且准备着,我要是想通了呢,就答应你了。”抬手摸着他下巴上的胡渣,孟揽月一边点头道。
“所以,你现在是没答应?”听明白了她的话,白无夜不禁微微摇头。这女人说起荤话来很是能说,可是说起正事儿呢,又百般绕弯子。
“哎呀,别说这个了,我累了要休息。对了,孟柏什么时候能到啊?我已经等不及想看他唱什么戏了。”将双臂绕到他脖子上,边说边闭上眼睛。
若有似无的叹口气,白无夜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睡吧。他进入西疆,自会有人来通报。”
没再说话,白无夜看着她,不过片刻后她就呼吸均匀了,显然睡着了。
孟柏的队伍果然顺利的通过了白天齐的防线,知道孟柏是孟揽月的父亲,便是他们有很多威胁,白天齐也是不会将他如何。
只不过,路上仍旧有人跟踪观察就是了,最基本的防卫不能放松。
很快的,孟柏的队伍进入了西疆的地界,白无夜也收到了消息。
“终于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孟揽月也不禁摩拳擦掌。
当时回帝都,她是见过孟柏的,但只是远远地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过话。
这个孟柏是个怎样的人,孟揽月并不清楚。
“这么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上阵杀敌呢。”瞧她那样子,高兴的不得了似得。
“上次去帝都没尽兴,碰到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还不如狗。”那时她是感觉四方皆敌,哪敢随心。
“是么?可是和孟紫苏对峙,你可是伶牙俐齿的很。”尤记得那时她和孟紫苏打嘴仗,可是气的孟紫苏都要爆炸了一样。
“三层功力罢了。说起孟紫苏,我就不禁想到那个傅子麟。五哥,你真一点都不介意?”这个身体可是和傅子麟关系匪浅,说到帝都的人,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似得。
闻言,白无夜的脸色倒是冷了些,“反正又不是你的心上人。”只是以前那个孟揽月的心上人罢了。
抿嘴笑,“嗯,心胸果然宽大了不少。”说着,她俯身拍了拍他的胸口,硬邦邦的。
“傅子麟手无缚鸡之力,这话可是你说的。”她说的时候无比鄙视。
“没错,不止手无缚鸡之力,还酸溜溜的,比老胡还酸。”说着,她不禁笑,这话若是被胡桑听到了,得气的够呛。
薄唇微抿,听她贬低别人,实在是好听。
孟柏的队伍终于到了中州城,这一队人马不多,还不到百人。但是,这些人却各个都是高手。
经过探子调查,这些人有一大半都是大内侍卫,皆是高手。
来了这么多的大内侍卫,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他们都是高手,可这是西疆,他们掀不起任何风浪。
和白无夜坐在王府的大厅当中,等着孟柏的到来。
队伍抵达王府门前,一行人陆续下马。先前的人的确是孟柏,穿着官服,身形挺拔,尽管年过不惑,可是却依旧英武。
后面的大内侍卫欲跟随孟柏进入王府,但王府护卫又岂能让他们进入,随即上前。
一时间,两方剑拔弩张,情势紧张。
孟柏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后面剑拔弩张的形势,下一刻迈步走进了王府。
坐在大厅当中,很容易就看见走进来的人。微微眯着眼睛,孟揽月看着他,的确是孟柏。虽说他年纪大了,可是看的出,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
白无夜站起身,走向大厅门口,正好孟柏也走了进来。
“见过五王爷。”停下脚步,孟柏看了一下白无夜,随后俯首拱手,拘礼道。
“孟大人无需客气,请。”这不是孟揽月的父亲,所以白无夜亦没有做任何样子,冷冰冰,满身杀阀。
孟柏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白无夜,他眼神儿颇有闪躲。
走进大厅,他也看见了孟揽月。
孟揽月依旧坐在那里,盯着走进来的人,她缓缓挑眉,“孟大人。”
“五王妃。”孟柏拱手,看着孟揽月,却是诸多陌生。
“孟大人坐吧,西疆虽是蛮夷不毛之地,但也不是人人都荒蛮无礼。”终于站起身,孟揽月看着孟柏,其实她和孟柏也有很多相似之处。
“月儿,你果真变了。”看着孟揽月,孟柏上下审视了一番,她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
“孟大人说的这话可是不知让我怎么解释了。五哥,你说我怎么解释好?”看向白无夜,孟揽月似笑非笑。
“孟大夫,无论如何这也是孟大人,从帝都而来,代表的也是皇上。孟大夫再不满,也得给皇上几分面子才是。”一句皇上,诸多讽刺。
“五哥提醒的是,皇上嘛,君王。”连连点头,孟揽月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月儿,你娘她被皇上抓走了。”看着孟揽月,孟柏终于说道。
闻言,孟揽月眨眨眼,“云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月儿,不管她做过什么,她都是你娘。她被皇上抓了去,而且咱们一家人的性命都受了威胁。”孟柏看着孟揽月,那焦急的样子,掩饰也掩饰不住了。
“所以,孟大人是想说什么呢?”孟揽月倒是想笑,真是不知孟柏来找她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让她飞去救人么?她可没那个本事。
“皇上有旨,五王爷未与月儿拜堂成亲,所以名义上来说,五王爷抗旨在先,而月儿你也不是五王妃。所以,皇上命我将你带回帝都。”孟柏说着,虽不是在念圣旨,可是这话也极其好笑。
“原来孟大人此次过来,是宣读圣旨来了。”白无夜终于开口,而且满载讽刺,简直太好笑了。
“不,五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皇上他质问我,月儿的性情为何与在帝都不同。北方瘟疫肆虐,是月儿你解决的。如此人才,当年却被拱手送到了西疆,皇上很是恼怒。”孟柏连连摇头,可说起这事儿来语气也几分激愤。想他孟柏勤勤恳恳为朝廷效力,白天世要羞辱白无夜,将孟揽月送到西疆,他亦是没说过一句不肯的话,忠心耿耿。
可是如今,却因为这件事而以他全家性命做威胁,又抓了云夫人。
“白天世要孟大夫回帝都是假,意图牵制本王是真。孟大人,本王想你也是知道白天世的意图,接了这个任务,想必也不是为了接孟大夫回去,反而是想求助本王救你的家人吧?”坐在椅子上,白无夜眸色无温的看着孟柏,似乎是试探,又似乎说的是心中之言。
孟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五王爷神断,下官请五王爷相助。”说着,孟柏居然跪了下来。
孟揽月看着他,也不禁叹气,为了身家性命,不惜千里迢迢跑到西疆来求白无夜,连下跪都做出来了。
他的身家性命,虽说都是一堆讨厌的人,可是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但是,却未必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皇上抓了云夫人,是为了威胁我,还是威胁孟大人?”缓缓的走向白无夜身边,孟揽月问道。
孟柏想了想,随后道:“是威胁我们父女二人。”
“父女?孟大人还是别这样说的好。”孟揽月笑,恐怕以前,孟柏指不定多恨这个女儿呢。因为她,孟家的名声在帝都臭的要命。
“月儿,你年幼之时我没有将你接回府,的确是我的不是。但是,无论如何,我是你的父亲,她是生你的人,你万万不能不管啊。”看孟揽月如此绝情,孟柏亦是惊讶万分,他实在没想到孟揽月的性情会大变如此。
看着孟柏那激动又情真意切的模样,孟揽月眸子闪闪,随后看向白无夜。
白无夜亦是看过来,漆黑的眸子一片沉静。他心理素质极强,鲜少会轻易被人所左右。
而眼下孟柏情真意切,却是没有影响到白无夜分毫。
看着白无夜的眼睛,孟揽月心头一震,险些被孟柏这场戏骗过去。
即便他说的是真,但是也未必会舍近求远的跑来找白无夜帮忙,而且还未必会成功。
他,显然是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