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弥漫,大约两三米高,将那花池笼罩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那些鸡鸭也都被捆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所以也无法得知它们当下的状态。
众人不眨眼的看着,都在等待着灰雾散去。不过这夜里无风,看些灰雾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也无法消散。
胡桑缓缓摇头,然后看向孟揽月,“孟大夫,这到底是什么?”
“毒药。”诚如她那时所说,就是毒药。
“如高卫那种杀伤力特别强的毒药么?”胡桑几分不明白,孟揽月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东西了。不过若是能多研究出来一些也好,免得高卫总是以毒药咄咄逼人。
“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我这毒药是从七窍进入体内,不会折磨人太久,两天罢了,他们就会死。”高卫那毒药则是太狠毒,不会死人,却生不如死,而且碰之即传染。
她的毒尽管没有那么狠辣,可是这毒胜在以灰雾的形态,躲无可躲,即便不呼吸,也会中毒。
“但也不善良。”胡桑声音不大,但说的是事实,只要是毒药,就没有善良的。
“这是宋先生给我的启示,他说大夫这一生会救回很多人的命,所以老天也会给福报。但是,若不想要这福报也简单,救多少人杀多少人就是了。如今我便不想要这福报了,救了多少人我再杀多少,所以我该活多少年还活多少年,不想要老天另给我多添几年。”她深以为然,觉得特别有道理。
“说得好。”身边,白无夜开口,十分赞同这个观点。
看向他,孟揽月不禁弯起唇,“五哥,你真应该见见宋先生,想必特别有的聊。”
“看,灰雾开始散了。”蓦地,白天齐开口,他一直都在盯着花池的方向。
众人看过去,也不禁睁大眼睛,灰雾果然散开了,花池里面的情景也逐渐看的清晰了。
那些鸡鸭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两指爪子在不停的抽搐,显然都是中毒了。
“可以过去了,现在的灰雾对人造成不了任何影响。”说着,孟揽月便举步走了过去。
众人在花池前停下,这回里面的鸡鸭看的更清楚了,各个都在抽搐,俨然已经不行了。
“还真是厉害。”胡桑不禁点头,比他研究出来的机关要好用的多,因为不用那么费力的安装。
“的确。”白天齐也点头,十分惊讶孟揽月居然能做出这种东西来,毕竟她是大夫。
“这毒药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那铁球,药材商现在还包办帮助采买这些东西么?”胡桑看着那躺在地上的铁球,已经裂开了,里面有一些类似红锈的东西。
“难道你们都没见过药房里卖的驱蟑螂的药么?都是用这种铁球装着的。”看向四周,果然都在看着她,显然是都不知道这铁球原来的用处。都是有钱人啊,没见过蟑螂。
闻言,胡桑点头,“原来如此。”
“成功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这几日累死我了,各位晚安。”看见了那些鸡鸭的情况,孟揽月心里也就有底了。挥挥手,她便走了。
看着她离开,白无夜才吩咐护卫把孟揽月做好的那些都拿了过来。分一半给白天齐,而剩下的,则命护卫搬走了。
这一觉孟揽月睡得踏实,没人再怀疑她是不是死过去了,所以也没人来打搅。睡到自然醒,沐浴之后又吃了饱饭,身体清爽有力气。
而她还没出门呢,白无夜倒是主动上门了。
打量着进来的人,一袭暗色的劲装,孟揽月挑起眉毛,他这是要出去啊。
毕竟在一起的时日多了,孟揽月从他的衣着上就能看得出他要做什么去。像他穿这种劲装时,就代表他要出门,而且很有可能是去做比较危险或麻烦的事情,所以穿的会简单一些,方便行动。
“你要出去?”出去之前也没必要跑到她这里来特意告诉她,毕竟她也不是啥重要人物。
在对面坐下,白无夜也是用一种打量的眼神儿看着她,“今日会带着你制作的毒药,想不想去看看。”
闻言,眼睛立即亮了,随即坐直身体,“可以带着我?自然得去,我瞧瞧有没有什么不足之处,然后加以改进。”
“即便有不足,也不用过于焦急,毕竟这些东西你只是刚刚涉猎而已。高卫则苦心钻研多年,并且本王怀疑,他不只是会利用毒。”看着她,白无夜淡淡道,听他说话,很容易让人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你是说,他很可能也会制毒。你这个怀疑很有可能,那个毒王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是不学个几分只是坐享其成,也太可惜了。”若是有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孟揽月也绝对会学一学。
“所以,一步一步来,急于求成反而坏事。”恍若教书先生一般,说的都是大道理。
身子一软又靠在了椅背上,“是,谨记五哥的金玉良言。”
看着她那样子,白无夜的眼神儿透着满满的不争气,“软骨头么,和椅子长在一起了。”
“本来我也不硬气。”她靠在椅子上他也看不惯,吹毛求疵,这世上就没他能看得惯的人。
对于如此无药可救的人,白无夜不予评价,“收拾一下,准备出发。”话落,他便起身离开了。
跟着走这一趟十分有必要,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到底还有什么不足之处,需要实践来证明。
当下,孟揽月便把背包背上,然后快步走出了小院儿。
白无夜以及众护卫已经准备好了,二十几个护卫都在,显然今儿是有大事要办。
出府,马儿齐聚,众人翻身上马,动作一致。行云流水。
孟揽月也只有看着的份儿,毕竟她现在还是不会骑马。但是相比较之前,她胆子已经大了很多,不用再紧紧抓着马儿的鬃毛了。
队伍出发,直奔北城门。眼下草流城由太山将军率兵守卫,他也一直都在四城巡视。
队伍出城,很是顺利,快马扬鞭,无人阻拦。
顺着官道向北,两侧田地绵延不见尽头,只是这个季节田地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
侧坐在白无夜身前,冷风吹面,吹得脸不禁发疼。
为了躲避冷风,孟揽月干脆把脸转了过去,面对着白无夜。
不过,她脑后的长发被风吹得从脸颊两侧飞起来,有几缕飞到了白无夜的脸上,他不禁身子向后躲避,但发丝太长,他躲无可躲。
不禁笑,孟揽月抬手抓住那几缕捣乱的发丝,“咱们这是去边界线么?听说这草流城和大周的边界就是一条河。”
“嗯。”给予一个音回应,白无夜垂眸看了她一眼,阳光照耀,她笑颜如花。
“风太大了,我也没办法。”尽管她抓住了自己那飞扬的头发,但仍旧有几根不听从组织安排的没抓住,还在搔着白无夜的脸。
她笑的开心,哪像是她嘴上说的那样,白无夜忍受着她发丝的搔痒,漆黑的眼眸深处倒是浮出几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没办法,把你扔下去就成了。”
“太狠毒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重要人物。”知道他又在吓唬她,她也是笑着说。
“重是真的,重要就谈不上了。”直视前方,白无夜却一直在听她说话。
无声的哼了哼,孟揽月随即松开自己的手,发丝飞扬,尽数的扑到白无夜的脸上。
他立即向后躲避,可是头发太长,马上总共就那么些空余之处,他根本躲避不开。
笑出声,飞扬的发丝中,她的脸都被包裹起来,看起来情况也没比白无夜好多少。
抬起一只手,白无夜抓住她那些飞来飞去的头发,“疯子。”
队伍终于进了山,这个季节的山林枯枝败叶满地,地上是一些半人高的蒿草枯枝,可是这些枯枝的杀伤力极大,若是不小心碰上,就会扎到皮肉里去。
马儿也是躲避着走,在平缓的山间前行。
前头的护卫轻车熟路,要往哪里走,他们也十分清楚。
终于,在上了一个缓坡之后,前头的马儿停下了。护卫陆续的翻身下马,然后聚在了一起。
孟揽月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只是随着白无夜下了马,踢开地上那些枯枝,再向前看,二十几个护卫却都走了。灰色的树林间,只来得及看见他们的影子,然后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速度太快了。
“他们做什么去了?”这眨眼间原地就剩下她和白无夜,还有二十几匹马。
“等狗上门。”白无夜淡淡回答。
“狗?高卫的人真的会从这里经过。”这掐算的也太准了吧,时间地点。要是出错的话,不知白无夜这脸往哪儿放。
“高卫的人有一拨去了帝都,他们今日返回,会从这里进入大周。”白无夜有线报,尽管帝都眼下是别人所掌控的区域,但是也不代表他伸不进去手。
“他们去了帝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一听这话,孟揽月就立即想起高斐来,那时他不是也和汪诩联系上了么。后来可能因为一些利益不均的事情,俩人就没谈成。
“没错,高卫很可能与汪诩联手了。”白无夜也是这般想的。
“但和高卫联手,我觉得汪诩占不到什么便宜,他在高斐那儿都没占到便宜呢。而且,和高卫比起来,其实汪诩没有什么优势,高卫掌管着一国,汪诩只是个国丈,撑死了手握几城。”双臂环胸,孟揽月一边道。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里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这脑子还有点用处。”
“不贬低我你难受是不是?既然他们俩已经搭上了,咱们现在在这里拦着回大周的人又有什么用?”既然他们已经合作,孟揽月认为当下就是杀,杀汪诩的人,把他的翅膀折断没了用处,高卫自然就不理他了。
“自然是为了看一看你研究出来的毒药效果如何,走吧。”白无夜虽是这么说,可显然没这么简单,哪有这么闲。
点点头,孟揽月自然要看,她得亲眼看看,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有何短处,然后加以改进。
带着孟揽月,白无夜脚下一踮便离开了原地,他的速度同样很快,不亚于那些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的护卫。
半人高的蒿草枯枝打着她的腿,孟揽月不禁缩起双腿,但仍旧躲不开。
疼,不过她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来,毕竟以前白无夜曾警告过她不许乱发出声音。
在跳过了一条一米多宽的河流后,白无夜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就改变了方向。
跃上山头,远处一条宽阔的河流进入视线当中,孟揽月的眼睛也随之一亮,这就是边界线的那条河,对面就是大周。
收回视线,孟揽月却发现山下,护卫已经把从山里跃出来的一伙人截住了。
看向那群人,孟揽月不禁也眯起眼睛,他们各个都不容小觑,高卫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带着孟揽月朝着山下跃了一段距离,便停在了半山腰处。而与此同时,山下两伙人也交手了。
护卫是有备而来,他们不与那些人硬拼,几个周旋之后,他们一同跳开,同时把早已准备好的铁球扔了出去。
铁球落地便破开,灰雾升腾,眨眼间把那处笼罩了起来。
众护卫跳开,这灰雾有毒,他们自然不敢靠的太近。
然而,就在他们跳开的同时,那灰雾当中忽然跃出一人来。他身形极快,恍若蝙蝠,从灰雾中跳起之后便直奔后面的山而来。
孟揽月与白无夜站在半山处,树木很矮而且没有枝叶,自是瞧的清楚。
那人极快的跃至半山,显然目标就是身处半山的两个人。
白无夜一手把孟揽月扯至身后,同时迈步向前,那人也跃至眼前,二人眨眼间交锋一处。
事情发展过快,孟揽月还有些愣神,她被白无夜扯着踉踉跄跄,地上的蒿草穿透布料扎的她不禁跳脚。
山下的护卫亦是看到了,留下一部分看守那被灰雾笼罩住的人,另一部分朝着半山跃了上来。
那人出手极快,白无夜仅一手抵挡不由得连连后退,他恍若泥鳅般的身形左闪右闪,终于出手抓住了被扯得踉跄的孟揽月。
手臂一紧,继而疼痛袭来,看向那人,过近的距离都看得到他黑巾遮面只露出来的那双眼睛。
眸子狭长,阴冷瘆人。
她这只手被抓住,白无夜扣着她那只手,两人同时发力,扯得孟揽月瞬间脸色苍白,手臂好像要断了一样。
似乎也感觉到这样下去孟揽月可能会被拽断手臂,白无夜不再施力,反而顺着对方的力量挪了过去。出手如电,直奔他面门。
那人上半身向后闪躲,但是白无夜的手更快,掀掉了他遮面的黑巾。
那张脸进入视线当中,他也瞬间的愣怔,也就在这时山下的护卫跃了上来。他同时松开孟揽月的手臂,朝着另一侧山林遁走。
护卫紧追不舍,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松开孟揽月的手臂,白无夜转而揽住她的腰,她满面痛色,两条手臂都疼的不得了。
“放心吧,没有脱臼。”抬起另外一只手分别在她的两侧肩膀上摸了摸,并没有脱臼,也没有受伤。
“我知道,可是好疼啊,感觉我的骨头都要断了。”说着,她把两个衣袖都挽了起来,两侧小臂上都有印着一个手印。右侧手臂上的手印已成紫色,这是刚刚那人留下的。
另外一条手臂上的手印则只是泛红,可见白无夜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不然也得变成紫色。
甩了甩那条手臂,紫色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甚至连着骨头都在发疼。
白无夜抓住她那条手臂看了看,那手印儿格外的明显,可见那人亦是指力非凡。
“没事,就是有点疼。刚刚那个人,是从毒雾里面跳出来的。而且,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她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只是匆匆一瞥,可是却有些熟悉的感觉。还有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闻言,白无夜一诧,若是孟揽月见过,那么就说明这个人可能在他们的身边出现过。
看向他,孟揽月点头,“眼熟,可是我想不起来了。”若是府中的人,她肯定会想起来。可能是在街上或是醉烟楼等地方无意碰见的,不然不会记忆这么模糊。
面色微冷,若是这个人曾在他们身边转悠过,而他们不曾发觉,这事儿可是相当危险。
有一个人,兴许就有第二个人,围绕在他们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
“我再仔细想想,你别着急。”说着,孟揽月踢了踢地上的枯枝,然后坐在了地上。
抚摸着那手臂上的紫色手印,指头的痕迹特别明显,孟揽月见过护卫徒手扭断过刺客的脖子,还见过白无夜轻轻松松的以手碎掉大树根。想来这人的指力,与白无夜不相上下。
他若是再施加些力气,她这手臂就断了。
山下,那些灰雾都已经散了,七八个黑巾遮面的人躺在地上手脚在抽搐,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护卫检查了一番见没人躲过,便聚在一起,随后留下几人守在山下,另几人离开原地,去支援刚刚追踪而去的护卫。
“你背包里有药么?”看着孟揽月不断的抚着自己的手臂,她皮肤白皙,那紫色的手印儿也异常的显眼。
“没有管这个的药,不过没事儿,皮肉伤罢了。只是,他干嘛要拉我?按理说,有机会出手,应该致我于死地才对。”很奇怪,看样子好像是要挟持她。
白无夜没有回答,刚刚那人速度很快,他要抓着孟揽月,所以交手时只是堪堪能抵挡罢了。
也正因此让他钻了空子,抓住了孟揽月。他若是全无后顾之忧的与之交手,白无夜不认为自己会应接不暇。
太阳就在天空上,可是这林子里却凉飕飕的,坐在地上,孟揽月揉着自己的手臂,仔细的回想刚刚她看见的那双眼睛。
可是越绞尽脑汁的想,就越是想不起来,不由得有些焦躁。
对面,白无夜俯身蹲下,抓住孟揽月的手臂,看了看,然后用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臂。
抬眼看向他,孟揽月不禁皱眉头,“疼。”
“忍一忍。”看着她,白无夜的手缓缓的动,揉捏。
任他揉着自己那只手臂,孟揽月抬起另外一只手臂看了看,红色的手印已经不太明显了。
“谢谢你没用力气,不然我这两条手臂就断了。”她非得被他们俩拽的瞬间变成无臂人。
“他显然不会松手,本王施加再多的力气也是没用。”反而会使她受伤。
看着他,孟揽月不禁笑笑,倒是想起一个故事来。
说两个妇女争抢一个孩子,都说孩子是自己的,然后让县太爷为她们俩决断。县太爷就说,让她们俩抢,谁抢到了孩子就是谁的。
随后这两个女人就开始争抢,一人抱住孩子半边。孩子疼了,就开始哭,亲生的母亲听了心疼,不忍孩子哭就松了手。
也因此,县太爷判定松手的这个女人才是孩子的生母。因为孩子是心头肉,听见孩子哭自然是舍不得。而不是亲生的,则根本不在乎孩子哭不哭。
尽管不知白无夜在当下是什么心理,但是联想起这个故事,孟揽月倒是觉得心头一暖。
不多时,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护卫从树林深处回来了,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王爷,那人过了河就没了影子。属下们追踪了一段路,但是没有找到。”护卫禀报,人他们跟丢了,那人速度奇快,而且也了解对面的地势山形。
“把下面的人都收拾了。”白无夜面色依旧,护卫们没有追到那个人,他似乎也没有不满。
手臂还在他的手里,他手指修长,圈住她的小臂也绰绰有余。
“跑的还挺快,看来功夫极高。若是五哥你,能不能做到?”看着他,孟揽月倒是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若是能打得过那人,那刚刚显然就是她拖了后腿,不然白无夜就抓住他了。
“自然。”白无夜信心十足。
“看来,还是我拖了后腿。”听他的话,孟揽月不禁无声叹气,属她最弱。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她就不跟着了,免得哪次再连累的白无夜送了命。
“知道就好,闲来无事时,你最好锻炼一下,太笨了。”揉着她的手臂,白无夜蹲在那儿看着她,低声道。
撇嘴,“是没有五哥你灵巧。”若是有选择,她也想武功高强啊。奈何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变成这个孟揽月开始就是这样的,这身体手无缚鸡之力,再锻炼也是来不及了。
“若有下次,你便在背后抱住本王,抱住了不撒手,保你不会被人抓住。”白无夜板着脸,一边警告道。
闻言,孟揽月缓缓点头,“说得有理。”她刚刚仅仅是被白无夜抓着手臂,两条手臂的长度加在一起怎么也有一米了吧。这也就说明她和白无夜相距一米左右,他动作快,她又总是慢上半拍,的确很容易被人抓住。
若是抱着他的话,那几乎俩人就成一体了,想抓住她也没那么容易。
恍若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白无夜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
也看着他,孟揽月毫不掩饰的翻了翻眼睛,没武功怪她么?好像她喜欢任人宰割一样。
瞧她那样子,漆黑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手上加重了些力气,孟揽月立时痛呼了一声。
“哪有你这样的,好疼的。”往回收手,可是他抓着不放。
“听说民间有人特别喜欢吃红烧猪蹄儿,你觉得会好吃么?”看着她,白无夜低声道,那低低的声音显然几分愉悦。
眨眨眼,孟揽月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骂她,用力的把自己的手臂抽回去,然后把衣袖放下来,“我喜欢吃炒咸蛋。”
她话音落下,一根指头就戳在了她脑门儿上,戳的她身体不禁摇晃。
“说不过我就动手,没风度。”眯了眯眼睛,这次他倒是没用什么力气,没疼。
站起身,白无夜扫了她一眼,不予理会。
撑着地面站起身,孟揽月拍了拍粘在裙子上的杂草,她蓦地脑子里一闪,然后睁大眼睛抬头盯着白无夜。
“我想起那个人在哪儿见过了。”她这记性也够可以的了。
闻言,白无夜眸色一变,“在哪儿?”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一天在街上碰到一个男人,还付了钱买伞那件事儿。就是那个男人,就是他。”那时她就觉得奇怪,胡桑也认为不合常理,而白无夜则直接判断那人有七成的可能是高卫派来探虚实的。
如今证实了白无夜的猜测,那人就是高卫的人。
“是他。”白无夜双手负后,如此他心里倒是安定了些,证明高卫的人并没有那么肆无忌惮的充斥在他们身边无处不在。
“胡桑在城里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他,原来他也跑到帝都去了,怪不得找不到。而且,我的毒雾没有困住他,看样子他也没中毒,这人,或许身上带着什么万能的解药之类的东西。”他从那灰雾的包围中跳出来,毒雾从七窍进入身体,即便他就算不呼吸闭着眼睛,也根本无法抵挡。
“回去之后再研究。”山下,护卫已经把尸体都处理掉了。尽管孟揽月说他们终归会死,但那也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但显然他们在这里不会有人来给他们收尸,一把火烧了最为合适。
“嗯。”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孟揽月随着白无夜一同返回。
马儿都等在原地,没有一匹离开,被白无夜扔到马背上,她用那只不太疼的手抓住缰绳,另外那只手的手臂则还是火辣辣的。
队伍出山,太阳已经偏西了,看着一眼天边,孟揽月收回视线,随后松开那只抓着缰绳的手,然后把另外那只手的袖口挽了上去。
小臂露出来,阳光下分外白皙,好似都在反光。正因如此,那个紫色的手印也就更明显了。
指节的痕迹都能看得出来,那手好似钳子一般。
把衣袖放下,孟揽月将手臂置于鼻下,嗅了嗅,有药材的味道。
但是她的衣服上本来就有药味儿,此时也不确定这药味儿是自己的还是来自于那个人的手。
“闻什么呢?”她的动作,身后的人自然是看得见。
扭过身子,孟揽月把手臂放在白无夜的面前,“你闻闻,这药材的味道是我身上的么?”
垂眸看向她,白无夜沉默了片刻,随后抓住她的手臂离自己更近了些。
“药材的味道,应该是你身上的。”她身上就有药材的味道,她摆弄不同的药材时,衣服上的味道也会有所改变。
“药味儿太重了,所以也分辨不出来了。上次那把蓝色的小伞上就有药材的味道,而且我确定不是我的。所以现在,是不是可以断定,那个人的身上藏着什么,否则也不会有药味儿,而且还能躲过毒雾。”这般一想,似乎就通顺了些。但是那个人的身份,却不能确定,不过想来是不同于寻常的人,否则今日就不会只有他一人逃出。
“若是有你所说的那种避毒的药物,你能做出来么?”看着身前那还在研究自己衣袖的人,白无夜低声道。
“在西疆的时候我已经在研究了,只是效果不尽如人意,还得再改良才行。”那时她研究的就是这种药物,若是那人身上就带着,也不知是谁研究出来的。是那毒王,还是高卫呢?
若高卫会制毒,孟揽月不禁心生一股寒意来,这个人,没有短处。
回到草流城,已经时近傍晚,三王府门口,许多马匹停在那儿,俨然这些马的主人此时都在王府内。
走进府邸,果然,大厅里很多人,各个眼熟,孟揽月都见过。
胡桑和太山,还有那一见到她就尴尬的丁将军,他们都在大厅,正在与白天齐商议着什么。
见这阵仗,孟揽月看向白无夜,“我先回去了。”
“嗯。”垂眸看了她一眼,白无夜便也走向了大厅。
返回住处,孟揽月翻找出来药膏,然后挽起衣袖,往那紫色的手印上涂抹。
看着那手印,孟揽月还是几分疑惑,这个人定然是个比之寻常杀手要重要的人物。若是能抓到这个人,收获可不是一般的大,估摸着还得把高卫气的不行,兴许他会像刺杀杜先生那次,不惜一切代价来把人救走。
就是不知以后会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若是见到,必定把他撂倒。
不知大厅那边在进行什么,总之夜幕降临,王府都燃了灯,白无夜还没回来。
然而,就在她准备睡觉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会敲门的,那肯定不是白无夜,因为他可没这么客气。
穿上衣服,孟揽月走过去把房门打开,果然,站在外面的是护卫。他手臂上托着一件厚重的披风,“孟大夫,咱们需马上出发。”
“好。”没问缘由,孟揽月接过披风,返回房间被把所有药品一股脑的装进背包里,然后披上披风,便同护卫出了门。
王府大门外,车马齐聚,队伍占据了这整条街。
所有在大厅里的人此时都在这儿,白天齐的护卫,还有丁将军手下的兵士,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尽头。
边看,孟揽月边走至白无夜身边,他也披着拖到脚踝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好似和黑夜融为一体。
不过,在他身边却极其有安全感,即便眼前这条街杀气腾腾,可孟揽月心下也安然。
“这是去做什么?”看向他,孟揽月小声道。
“迎战。”垂眸看了她一眼,白无夜低声道。
缓缓点头,尽管不知迎接的是谁,但摆明了动静很大。
作为这里唯一的大夫,她确实有跟着的必要,只是希望伤亡不会太大。
各自上马,白天齐则是坐马车,他腿脚不好,无法骑马。
被白无夜拎上马背,孟揽月抓住缰绳,看着前头那密密麻麻的兵士,不禁有一种出征的感觉。
头上一沉,兜帽被扣在了头上,孟揽月抬手整理了一下,不禁弯起唇角,“谢了。”
身后的人没说话,前方队伍出发,这后方的马儿也踏出步子。
通往南城门的街道被肃清了,没有百姓在此经过。队伍毫无阻碍的出城,待得出了城门,队伍便飞奔了起来。
马匹无数,马蹄声也震天一般,身处队伍正中,那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抓紧了身上的披风,孟揽月望着前头,黑夜如墨,这官道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飞奔在前方的队伍撼动山岳,即便不用眼睛看,也绝对感受得到他们的阵势。
往后看,亦是奔腾浩荡。
“看什么呢?”她前后的望,身后的人想不注意都难。
“人越多我就越觉得事情大了,是不是汪诩派人过来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只得手了几次,所以这次是狗急跳墙了么?”看向身后的人,兜帽扣在头上,挡住了她半边脸,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白天世将南方城池中汪诩的势力连根拔起,他在南方的经营彻底付诸东流。此次的确是狗急跳墙,不过他定然与高卫有协议,今夜他带着三千死士奔着草流城而来,高卫定然也打算越过边界对草流城发起进攻。”白无夜的声音很低,但于这马蹄奔腾之下,也一个字不落的进了孟揽月的耳朵。
“那不是应该有人去边界阻拦高卫?”眼下,好像大部分的兵将都出来了。
“太山去了北边,带着你做的毒药。”又怎么可能顾前不顾后,自然得抵挡高卫。
而前些日子孟揽月做的毒药,则是正好派上用场。并且杀伤力很大,也省下了许多兵力。
闻言,孟揽月缓缓点头,“如此就好,这草流城是三王爷的大本营,可不能失守。”
“整日与胡桑在一起,倒是学会他说话了。”这种话是胡桑能说出来的,义正言辞,引得所有人都格外信服。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像骂人?我说的是事实,当然了,老胡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我们的确是朋友。”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只有有相似之处才有话说能做朋友啊。
“狐朋狗友。”白无夜声音很低的贬低她所谓的朋友。
“真难听,怪不得你没朋友。”谁和他做朋友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嘴损的很。
“因为本王不需要。”这世上没朋友,只有利益,有了利益可以来往,没有利益就互不相识。
撇嘴,他这个论调她不敢苟同,不过却是可以理解,毕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找个朋友太难了。
万马奔腾,夜色也逐渐浓重,渐渐地,他们座下的马儿速度慢了下来,包括后面的护卫。
后方的兵将快马从他们身边经过,与前方的队伍很快的汇合在一起。
而他们,则成了最后方。
“怎么了?”前方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见。而且马儿奔腾,也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已经碰上汪诩了。
“手无缚鸡之力,你打算去前方拼命么。”身后的人控制着马儿的前行速度,一边道。
“我是大夫,在后方是应该的。可是五哥你又不是大夫,莫不是蹭了我的光,在这儿躲清闲。”他会在后头,倒是让孟揽月想不到,以为他会冲锋陷阵的。
“这不是西疆。”所以也不需要他冲锋陷阵。
挑眉,他这样说孟揽月就懂了,的确,不是他的地盘,他无需去冲锋陷阵。
就在这时,气镇山河的呐喊声从远方传过来,充斥在漆黑的夜空。
也因为这夜深人静,那声音就更好像从头顶上冠盖了下来,让人忍不住的想抱住头躲避。
孟揽月也神思一凛,终于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