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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小二便端来颇为精致的一套茶具,虽然比不得云梦的上好货色,但也算不错的青瓷了,可见店主十分用心。茶叶也是真正的雨前茶,可惜是隔年的——今年的新茶还在路上罢?
上了茶,便点酒水。伽蓝与樱都喜爱甜酒,便要了一壶琼花酿。烜烨嫌滋味太淡,便自行叫了一壶松醪,另外再要了六个热菜,四碟凉菜。
凉菜与菜已先行送到,此时并不是正餐时分,酒楼里只得几桌客人,因此服侍格外的殷勤周到。
伽蓝正以窗外风光下酒,嘴里还兴致勃勃地夸道:“恁的好风、景,宜佐酒,宜加餐。”
樱和烜烨都斜了她一眼,不做理睬。
伽蓝举杯向二人致意,他们也懒懒地举杯回应,三人各饮一口。伽蓝依旧将杯子捧在手上,樱在吃送来的玫瑰瓜子。
见伽蓝看向她,便笑笑说:“这瓜子风味特别,师姐也尝尝。”
伽蓝便抓了一把在手里,有一颗没一颗的剥着。尝了几粒,便评论道:“果然要自己剥的瓜子才香,在家里,她们都替我剥好了,吃起来甚无趣味。”
樱便笑道:“以后可都得自己剥哦!”一边说着,一边将三人面前的碗箸都用茶水细细洗过,再用自己的帕子擦干净了,送至伽蓝与烜烨面前摆放整齐。
夹了一箸凉菜尝尝,伽蓝倒笑了:“这菜和在雷音家吃的也差不多嘛!”
这家酒楼正是右贤王越璋家的产业。出入皇宫多了,自去御膳房拿了菜谱,在这尚京真是独一份。寻常人家哪里开出这样一个酒楼?看这酒楼雅洁,起兴进去坐坐,倒真是这三人自行走进真谰的手心去一般——至少那侍卫头领是这样想的。
“郡主,那三人竟然去了玉楼东,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侍卫头领简直得意忘形了。
真谰看了他一眼,现在也不是计较他出言不逊的时候,她心情颇好:“可别弄死了,好好留着他们,等本郡主回家自行发落。”
侍卫头领答了,又低头请示:“郡主,下臣这就回去亲自处置,您看怎么样?”
真谰淡淡应道:“你去罢!”说着,便瞟了旁边的侍女一眼,令她赶紧去催促众扈从集合,快马回京。
这边已有两名歌女在小二的引领下进了雅阁,低头向三人敛衽行礼。伽蓝上下打量了一会,笑吟吟地问道:“真是可意人儿!都会唱些什么曲子?”
当中一人便低头报出一大串曲名,语速实在是快,伽蓝也记不得那么多,因笑道:
“好了好了,这曲名报得,跟说书一样,随意将拿手的唱几支罢。”
一个身形略为容长的歌女便起身移到一角坐下,铮铮琮琮弹起了挟在胁下的绿琴,答话的那名歌女便应声唱起了曲来,正是一支雨莲郡流行的小调《采莲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清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伽蓝的手指无意识随着节拍在案上敲着,随口重复了一句。见琴声错杂几声,喑哑了下去,便如同一阵暗香,袅袅消散在薄雾里。便赞道:“果然唱得好!我听这一曲便尽够了。”
又问烜烨与樱:“你们要听什么?快点罢。”烜烨只是笑,两人都瞧着樱,看她点什么曲子。
樱便笑了笑,说道:“你再捡拿手的随便唱一支罢。”
那歌女生得十分清秀,梳着双鬟,中间随意插着几朵珠花,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年纪,犹自怯怯的。她点了点头,又想了想,便细声说:“那就唱支《九张机》罢。
“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成春恨,留着待郎归。”
“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文锦字,将去寄呈伊。”
“三张机,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需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
正唱着,屋外唱起低低的叩门声,那自然是含蓄的提醒。接着,小二带着几个人推门而入,鱼贯捧着六道热菜。三人正听得认真,被敲门声打断,都觉有点扫兴,皱眉看着小二。小二并无察觉,只是殷勤将菜品摆下,揭去盖子,腾腾的热气便弥漫在空气中。接着,俊俏的小二便含笑退下,并带上了房门。
樱自腰间掏出一个袋子,捡了两个小小的紫金锭子,递给两名歌女一人一只,含着笑说:“今日不听了。两位姑娘曲子唱得甚好,一点小玩艺,拿着顽罢。”
那两歌女都十分吃惊。哪怕在尚京,来玉楼东吃酒听曲的都是达官贵人,出手也没有这么阔绰。大喜之下,叩头谢了,碎步退了出去。
“曲子唱得不错,可惜被扰了兴致。”烜烨笑道,又向伽蓝说:“你平日在家里又不是没好曲子听,怎么跟没听过的一样。”
伽蓝斜斜瞟了他一眼:“在家有看不完的折子,访不完的客人,哪有心情听这些个。”
樱也笑:“宫里的戏班子,都是给贵太妃太妃娘娘预备的,她们闲,爱听曲子。”因见眼下无人,说话间便随意了些。
“赶明儿回家,咱们狠狠地听上一天。”伽蓝似乎在做梦。
“听一天也不怕吵得您头疼。”樱提醒她。
“令她们隔着湖面远远的唱,可得悠远清扬之妙。”
“下次请了贵太妃、太妃听曲子的时候,在湖畔搭个台子便是,咱们顺便听听,又省钱,又省事。”
“樱啊,你可真会替朕打算啊。”
两人正在打趣,忽听烜烨说:
“咦,这香有异。”烜烨提着牙箸,正想挟块蒸鱼尝尝,忽然细细嗅了嗅,四下睃巡,看是从何处飘来的异香。
伽蓝懒懒说道:“瞧你,大惊小怪。左右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安息香之类,又迷不倒咱们,随他们去。”
“菜品看起来是不错,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放点什么,比如,厨子吐了口水在里边。”樱懊恼。
“刹风景啊。”烜烨感叹。
“看他们玩些什么花样?”伽蓝也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