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买好吃的了。”我揉了揉灵儿的头发。
“爸爸万岁!”听到有零食,小丫头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羽要喝水。”小羽吧嗒着小嘴。
“等一下。”我从背包里拿出儿童保温杯把盖子打开,“尝尝烫不烫?”
“不烫。”小羽抱着杯子摇摇头。
“慢点儿。”我扯了张纸巾给小羽擦嘴。
靳君迟很快就回来了,抱了一通爆米花,手里还拎了个纸袋。
“爸爸,好吃的……”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靳君迟手里的袋子。
“让妈妈弄给你们吃。”靳君迟把买的零食都交给我,“吃蛋挞,爆米花少吃。”
“我知道,好好开你的车吧。”我打开盒子拿出蛋挞,试了试温度才拿给宝宝们。小羽平时不太喜欢甜食,大概是在车里吃东西比较新奇,也吃得津津有味。我看着两个小家伙吃蛋挞,偶尔吃几颗爆米花。
回到公寓靳君迟把装食材的袋子拎进厨房,我把剩下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两个小家伙对新买的玩具充满‘战斗力’,保姆帮着他们拆包装,陪两个小家伙玩。
我整理好东西走进厨房,把靳君迟择好的菜放进水槽:“我来洗。”
“好。”靳君迟从善如流地接过洗好的菜,咔哒咔哒切起来。
靳君迟把食材切好盛进几个盘子里,做海鲜烩饭这种难度sss级别的任务,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挑战,打开壁橱拿出沙拉碗:“你做海鲜烩饭,我来做沙拉。”
靳君迟准备去拿锅铲的手顿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我拿起锅铲放进他手里:“你看着我也没用,我并不会做海鲜烩饭……”
靳君迟握住锅铲,忽然倾身过来,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有你就行……我可以不吃饭。”
“可惜,我和宝宝并不具备你这种能力。”
其实,不止靳君迟会这样失神,连我自己都有些恍惚——从前我们就是在这个厨房里,他做海鲜烩饭,我做沙拉,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只不过,那时……我还是云桑。
过去与现在渐渐重叠,那最重的一道折痕,无疑是我。
靳君迟有条不紊地往锅子里添加食材,厨房里有吸油烟机嗡嗡的声响,也有烹调食物的香气,这一切笼在暖金色的柔光中,让人觉得特别温馨特别美好。
靳君迟把海虹在烩饭表面摆成一圈,然后盖上锅盖,偏过头来看我:“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怕我把饭烧糊了?”
“我只是觉得……这里……很美好很美好。”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我太清楚一个人与另一个人错过有多容;像我们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分离,现在还能在一起,是有多幸运多难得。
“你喜欢,我们就多住些日子。”靳君迟淡淡一笑,“一直住在这里也可以。”
我摇摇头,对我来说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跟靳君迟在一起。
靳君迟忽然倾身靠近我,用他的额头抵上我的:“想要什么就告诉我。”
“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可‘云桑’始终欠靳君迟一个解释,一句道歉,还有一份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逃避是没用的——可以避开所有人,却避不开自己。今时今日我依旧承担不起那份愧疚,但却不得不去面对。我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望着靳君迟:“你……可以陪我去吗?”
“当然可以。”靳君迟揉了揉我的头发,“你这么严肃,是要带我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嗯。”靳君迟大概是看出我不想多说,也没追问。
两个小家伙是玩累了,吃过晚餐就早早睡下了。我其实也很累,但是,倒时差再加上认床整晚时醒时睡,当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已是天光大亮。我揉了揉昏沉沉的头,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就要十点了。
我猛地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把昨天准备的小礼服换上,然后找出唇膏涂了一下,挽着包包跑出卧室——婆婆大人的画展十点半开幕,迟到可不好。
我冲到玄关换鞋,靳君迟从身后勾住我的腰:“跑这么快做什么?”
“要迟到了……”赶时间是赶时间,但也马上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房间里太安静了,我四下里扫了一眼,“小羽和灵儿哪去了?”
“都决定自己‘跑路’了,才想到那两个小东西,是不是太晚了些?”靳君迟牵住我的手,不疾不徐地走进电梯。
一上车我就看到保姆带着宝宝们坐在车子里,小羽穿着酷酷的儿童西装,灵儿穿了一条粉嫩嫩的公主裙,两个小家伙脑袋凑在一起用iPad的看卡通片,聚精会神到没空搭理我跟靳君迟。
车子开起来,保姆把iPad收进包里。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们得先去花店取一下花,我昨天订了妈妈喜欢的重瓣茶花。”
靳君迟侧身拎过一个纸袋放到我腿上,额……靳君迟这钢铁直男不会是用暴力手段,把花给塞这么小的纸袋里了吧!
我连忙打开纸袋,然后大大地松了口气——袋子里是一个口袋三明治和盛了粥的保温杯。我拧开杯盖,靳君迟没有拐去花店,直接往美术馆去了:“我的花还……”
靳君迟老神在在地打断我:“好好吃你的早餐就行了,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喝完粥,靳君迟刚好将车子停在了美术馆门口。我把宝宝们从车上抱下来,阿正捧着一束重瓣茶花走过来:“少奶奶,您订的花。”
“好。”我接过花束对阿正说,“谢谢。”
“都是应该的,您太客气了。”
有靳君迟这个“神队友”助攻,我们没有迟到。虽然是画展开幕的日子,但今天并不对公众开放,只邀请了亲友和一些与婆婆大人交情笃厚的业内人士。
“小晚,我去休息室把纪念画册拿下来。”婆婆大人交代我帮忙招呼客人,她自己上楼去了。
展厅里的人本就不多,大家渐渐散开参观画作我没什么事情做,一边留意着门口的签到处一边看展厅里的画。
都说眼中看到什么,画纸上就会呈现什么。墙上的画描绘得都是很美好的东西,甚至连色调和光影变化都是温暖柔和的,可见画画的人被呵护得有多好。
我走到一幅画前顿住了脚,那是一株笼在夜色中的垂丝海棠,清冷幽暗的背景让原本粉嫩的花朵镀上一层凄清的银色光晕,美是很美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孤寂离索……
这幅画与同一展区的其它画作相比,风格明显不同。而且,右下角还有个标记——是变形成云纹的字母“Y”。
这个标记我见过,尹争给我的一些调查资料上有妈妈以前发表在美术期刊上的画作,在画的右下角都有这个记号。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这副画是妈妈画的吧!
“少夫人,请问靳夫人在哪里……”美术馆的工作人员走到我跟前,“《视觉》的专访还需要她配合,,拍几张照片……”
“让他们稍等一下。”我快步往楼上走去。
我敲了敲休息室的门,一边推门一边说:“妈妈,有记者……”
房门打开的瞬间,我和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正对着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女子,黑色修身款风衣利落地勾勒出她的腰线,赫本小圆帽的帽檐压得略低遮住了一些眼睛……
她听到我叫‘妈妈’,似乎是下意识地就回应:“小晚,你……”
我站在门口,一口气堵在胸口,闷闷的,沉沉的,心脏却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
她起身将我拉进休息室,我哽咽着又唤了一声:“妈妈。”
“我的小晚已经长这么大了……”妈妈将我搂进怀里,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说,“上一次抱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小的一点儿……”
其实,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被妈妈抱着的印象,但是这个怀抱还是那么温暖,没有一点点陌生的感觉:“妈妈,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妈妈的脊背僵了一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现在……还不行……”
“您就待在家里,我就不信他们敢直接上门来抓人。”住回家里,无论如何都比妈妈一个人在外面要好一些的。属实说,我对这里的治安也没多少信心。但是,国内的治安还是很好的。用凌墨的飞机带妈妈回国,安全保障是有的。我的脑袋急速运转,希望想出一个万全的方案。
“那些人根本没什么原则可言,他们抓不到我就会抓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人……”妈妈凉凉的指尖拂过我的脸颊,“妈妈不能失去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再也不能了……”
我如遭雷击,我在想如何保护妈妈,可妈妈却一直在保护所有人。我可以把妈妈保护得滴水不漏,却没办法把每一个家人都保护起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