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也被跟踪了对不对?”
“已经很久了。”
蒋蒋倒吸一口凉气,被人跟踪了那么久而不自知,回想起来直叫人毛骨悚然。
“所以,你一直都在隐瞒我已经身涉险境的事实?宁愿自己战战兢兢,宁愿被我误会,都闭口不提?”
“我不想跟你矫情。”羌楷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靠在了沙发上,“不过你这脾气得改一改。”
“知道了!”蒋蒋道。
“那么,当初我的文案也是你透露给尤丽丽的?而又据我推测,尤丽丽也一定是你安排在尚美的暗线。也就是说,当初,我跟尤丽丽都是你的棋子。没错,尤丽丽就是这般陈述的。”
“说好了只问一个,不过如果你执意要知道,我不会逃避。”
“首先表明,我不会因为一件过去的事情而生气。所以,我想知道。”
“那好。你刚才说得也对也不对。”羌楷深吸一口气,坐起来继续讲道,“尤丽丽是我的棋子一点都没错。只是你,我只是对你隐瞒了真相,隐瞒不是说谎也不是利用,如果真要给你确定个身份,那你不是棋子,而是妻子。”
蒋蒋灿然一笑,推了羌楷一把,心情就此豁然开朗。
“睡在外面很冷吧。”蒋蒋满是歉意的讲到。
“是呢,冷极了。所以今晚上你该做什么,怎么做应该很清楚。”
“少流氓……”
“好累。”羌楷伸个懒腰,朝卧室走去,蒋蒋尾随着,关了客厅的灯。
这下四周全黑了,黑得浓重,倒不叫人害怕了。
有小情绪从午夜的空气里挤出来,然后蔓延着、膨胀着,都把寂静迷惑了然后软禁起来,细小的唏嘘声就此明晰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窗外的世界里便起了雨,随着风东摇西晃地打在窗子上,或是越过缝隙钻进屋子里。
这一场要把秋天加深的雨,带着接下来的寒冷跟萧瑟,带着干燥、凋敝的预言。
有风把窗帘吹了起来,间或的吹进雨沫,现下熟睡的两人,全然不知。若隐若现的树顶从窗帘的空隙中漏进来,像是趴在窗台上偷窥的小贼,小心谨慎着。借了夜的黑隐匿着,躲躲藏藏。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蒋蒋便被电话吵醒了。
羌楷半睡半醒的样子,操着沙哑的嗓音问道“是谁?这么早。”
“不知道。”蒋蒋推掉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起得有些费力。
“喂,我是蒋蒋。”
“蒋先生您好,我是xing星演艺公司宣传部秘书张启,恭喜您已经过了我们新人培训的测试,请您务必于明天周一上午来公司报道,届时我们将交代培训事宜。”
“什么?你说什么!”蒋蒋瞬间清醒几分。
“恭喜您通过了我们新人培训的测试。”对方回到。
末了蒋蒋回了一句“好”,然后痴痴呆呆地坐在床头。
阳光透过洁白的窗帘,鲜黄朦胧的空气将他白皙的皮肤贴上了性感的标签。窗前有一摊积水,在木头纹理清晰的地板上清晰可见。
间或淹溺在积水中的阳光,挣扎得挥动着尖锐地芒针,像是被打碎地钻石,像是忘了苏醒的雪,透明尖锐地,如是七彩的针。
半开的窗子里不断地涌进风来,窗帘被股动着,像是怕吵醒谁,撩动地小心翼翼。
蒋蒋只穿了条内裤,漏进来得风扑在身上,凉丝丝的。
电话挂了有一分钟,蒋蒋依旧是处于脑袋断片的状态。
“是谁?”羌楷问,“我隐约听到是个男人。”
“哦。”
“怎么了?”羌楷挣扎着坐起来,将他揽进怀里。
蒋蒋半躺着,倚靠在羌楷紧实的胸膛上。
“说了你不要被吓到。”
“你杀人了?”羌楷的回复里满是讽刺的意味。
“比这更震惊。”
“有人要杀你?”
“……”
“你有没有听过xing星演艺公司?”
“听过。”
“那我要告诉你,我去面试了艺人培训会不会挨骂。”
“不会。”
“真的?”蒋蒋马上接了话,语气活泼着。
“你会挨揍。”
“……”
“惨了。”蒋蒋心里琢磨着,想要瞒着他,却也深知这件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终究要揭晓出来的。想要告诉他,那他又是执意不肯的,必然会阻止自己。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一朋友的姐姐是那里宣传部长,偶然听她提起过,所以想问问如果做到像她姐这样的职位,会不会很赚钱。”
“看好自己的路就好了。”“不过,你是不是没有工作了,是想躲在家里被包养,还是想再找个工作。”
“当然是要工作了。”蒋蒋几乎要将xing星演艺公司的事情告诉羌楷了,可就在话到嘴边,要脱口而出时,羌楷打断了他。
“我一朋友自己开一家图书策划公司,可以介绍你去面试。”
“天呐,你还有朋友!”
话刚出口,便迎来羌楷当头一击,手指很用力,痛得蒋蒋惨叫一声,“好痛!”
“我才不要去呢,当然我声明并没有在生气,我只是有自己的打算。刚刚就是,说是周一去面试。”
“艺人?”
“不是…..一个小职位而已。”
“也好,难得你也有骨气。”羌楷道,“继续睡会儿吧,好久没睡过这么软的……”
“你干什么?”
“别出声。”
“……”
总裁办公室里的布置并无多大变化,奢华冷傲的办公桌,标着白金地沪上传媒,一张真皮沙发、一把躺椅,接下来便是空和大。这空和大被冷峻填充着,绕过脖子、耳朵、钻进人的头发,除了叫人肃然起敬剩下的便都是紧张和忐忑了。
“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并没有得到让我满意的结果。”羌元胜合上面前的手提电脑,虽说是笑,却奸邪的很,难掩骨子里的狠气。
尤丽丽深吸一口气,回应道,“是,我会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羌元胜突如其来的笑里充满讽刺,鄙夷从稀薄的空气里迅速的伸出触角,然后紧紧的吸住脖子,体内沸腾的血液,叫人窒息。蓦地升高的体温,酝酿着汗水,然后悉数聚集在了毛孔,争相往外涌来,自此后背、耳根、侧脸,针扎般的疼痒。
“是。”尤丽丽强装淡定。
“你儿子都已经痊愈,你没什么赌注,那我还要凭什么相信你。”
“我。”她顿一下,“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不是么?要了结我对你而言轻而易举。况且我跟您儿子没一点瓜葛,更不会影响到你的产业不是吗?跟蒋蒋比起来,我可好处理多了。”
“你倒挺聪明。”羌元胜被尤丽丽的坦然跟勇敢所折服,目光里的狠也正淡淡的褪去。他是敬佩勇敢与临危不乱的人的,哪怕对方是以敌人、甚至是佣人的身份存在。
他觉得一个人的品格跟身份是不能挂上联系的,真正的英勇不是一腔热血地冲锋陷阵,而是沉着冷静的出谋划策。
尤丽丽深知要想在羌元胜身边苟活,最忌讳的就是畏惧跟胆怯。跟他求饶,那分明就是在找死。所以她也深知自己跟怎么做,如何做。
“我只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罢了,知道哪些路能走,哪些路选了就不能回头。”
“所以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能勉强救你这条命。”
“暂时不会有,但是为了生存。你应该相信一个求生的*所衍生出来的能量有多强大,对吧?”
“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
“是。”尤丽丽讲到,又是一个深呼吸。
走出总裁室时,心脏依旧是跳得猛烈,吹了许久的风才算是平静下来。
从走廊的窗子里望出去,面前林立的高楼争相的耸入云层,像是要竞相把天给捅破似的。
“人们都渴求高处,即使要有不胜寒的代价,也要费尽心机的爬向高层,可是再俯身向下时或许会后悔吧?毕竟在人生这把梯子上是没有回去的路的。”尤丽丽想着,生出一丝丝的悔意。
地面上或匆匆或踟蹰的人群们,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钻来钻去。
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渐渐地在她心里坚定了下来——她要将计就计,算计羌元胜。
根据尤丽丽的推测,或许是羌元胜过分严苛的教育方式,才使羌楷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自己的性取向。
他的武断与专横叫羌楷压抑着成长,也或许就是这般,他才会被温暖如阳的蒋蒋所吸引。因为从小压抑地他迫切的需要释放,他渴求安逸与舒适,自由与放松,更渴求着独立与统治,而这些,蒋蒋都能给他。
羌元胜自己从未这般从自身思考过,就此依旧是用蛮力侵略着羌楷的领地,他用在商战里的法则,试图去占领他儿子的领地。
就此,羌楷只能执革反抗,待到无可反抗之日,或者是落荒而逃。
父子反目成仇的祸根,正悄然的生长,羌元胜却自觉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由此她便也意识到,惟独羌楷能够就自己。
当然,叫他这个冰锥救自己离开这水深火热的处境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此刻,她想到了蒋蒋。那是打开羌元胜给自己架上得枷锁的第一把钥匙。
尤丽丽是在用尽解数打听研究了羌楷的过去,才敢有以上判断的。尤丽丽思忖,“绝境唯一的坏处,无非也就是把人变得一天比一天强大,而这强大又不是可逆的。痛苦就在,等变强大了,才发现软弱地匿在人群中,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自己也是个女人。”
“是呢,自己也只是个女人。”这句话一想到,便叫尤丽丽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