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囚禁的皇帝陛下(17)(1/1)

day1

梁修下车的时候,恍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进了对面的酒店大门之中,此时夜色正浓,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但还是觉得很像,所以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梁修突然心里一紧,好像忘记了呼吸,脚步也不由地顿住。

几秒钟之后梁修又恢复了正常,然后便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十年了,十年,多可笑的自己。

“修哥,我们先去办理入住吧,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了,我去找gina姐拿流程。”

小姑娘的声音把梁修的思绪给来了回来,梁修回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后轻声说:“嗯,辛苦你了,小姚。”

小姚点点头,也对梁修回以微笑,然后便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跟在梁修的身后走。

小姚已经做了五年梁修的助理,她早已经看习惯了梁修的模样,而且这些年来,在娱乐圈也见识了各式的美人,面对梁修的微笑,她还是会觉得心跳加速。

梁修长得很漂亮,但并不显得娘,是那种很干净简单的,属于男人的漂亮。他皮肤白皙,身材纤瘦,眉眼间满是沉静温柔,眼波流转时,宛如月光下的溪水。他不是那种很张扬,很有攻击性的美,所以他很耐看,看多久也不觉得腻。

不过最吸引人的应该是气质,他的书卷气很浓,自有一种浊世佳公子的翩翩风度长媳有命一胎两孕。

他笑得时候尤其好看,那笑容让人很安心和舒服,所以让人很容易产生信赖,想要靠近。因此小姚对他的笑容一向没有抵抗力。

梁修没有太多地注意小姚微微泛红的脸颊,拿上了自己的行李便进入了酒店办理入住。

梁修参加的节目叫《华丽的冒险》,是时下最热门的旅行真人秀节目。这次的旅行地在南欧,总共有十五天的旅行时间,还算是轻松好玩又能挣钱的工作。但梁修并不是很喜欢真人秀一类的节目,他觉得这不是他的业务。

但没办法,梁修就是他们台里的台柱子,哪里需要哪里搬。

梁修今年才二十八岁,从第一次拿起话筒到如今,不过也才八年时间,但他已经是国内一线的顶尖男主持,不管是大型晚会直播还是娱乐综艺,梁修都能把控全场。其实他并不是科班出身,甚至连大学都没有上过,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国内最优秀的男主持之一。圈内人对他的评价也一向非常好,他基本功扎实,无绯闻不炒作,对人和善温柔,相当努力敬业,没有任何污点。

梁修出道的时候,老一辈的优秀主持和新生代主持之间都断层了,主持圈已经找不到一个能镇得住大场面的青年男主持,恰好梁修出现了。

出众的专业技能,十分聪明十二分努力,以及几分的运气,成就了今天的梁修。

梁修前段时间一直在做台里的选秀节目,忙得连轴转,没太注意这档节目,不过据他所知,这档节目他们电视台很重视,请嘉宾就花了不少心思,据说电视台准备了超过制作费七成的资金用于明星出场费。

梁修一直很忙,没太注意这节目的动向,以为早就开始录了,谁知道前天突然接到通知,说原本确定好的男嘉宾因为爆出打人的丑-闻而宣布暂时退出娱乐圈。

节目后天就要开始录制,于是台里只好把梁修给派了过来紧急救场,梁修连有哪些嘉宾都不知道,直接就带着小姚飞了过来。

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等着小姚,于是梁修没有关门,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从门口走过,偶尔两个人进来热情地和梁修打招呼,梁修也都一一回应了。

梁修想等小姚把流程单拿回来看了之后再休息,明天所有的嘉宾都会到,梁修希望在那之前至少知道一下有哪些嘉宾。再怎么说这是他是节目组的自家人,当然要多照顾一下其他的嘉宾。

又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梁修以为是小姚回来,便转身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可那个人的身影出现之后,他们俩人都看着对方,愣住了。

站在梁修面前的,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年轻男人。他的衣着很随意,齐颈的半长发乱蓬蓬地扎在脑后。但这样简单地甚至有些邋遢的装束,也无法掩盖他出众的贵气和俊美的容貌。紧身黑色t恤很好地展示了他宽阔的肩膀和鼓鼓的胸肌,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包裹在简单的工作裤下。这张好看地不像话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棱角分明,那双英气的剑眉微蹙,深邃的眼中满是惊诧。

梁修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梁修,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凝结在了一起,让他们都分不清此刻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梁修木然地站立着,双眼有些无法聚焦,因为太过于慌乱和震惊以至于脸上无法做出任何表情来,但双手却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肉里。

是他,真的是他,战冲。

梁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完全呆住了。他似乎一点没有改变,但又似乎变了很多,他眼中那些叛逆热烈的火还在烧,但眉间却多了许多愁绪,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伟岸的男人神眼重生之亿万婚宠。

我的少年,他长大了。

战冲也用了很长的时间消化自己的震惊,似乎是重逢来得太过突然,他也没有准备好,于是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站着,瞪着眼前的人好久。他浑身都散发这一种暴戾的煞气,脸色阴郁得吓人,他用力地咬着后槽牙,太阳穴的位置凸起几根跳动的青筋。

而后,他丢下一句硬邦邦没有一点温度的话:“走错房间了。”

说完他转头便走,像是根本不认识梁修一样。

梁修的嘴唇轻轻颤抖着,脸色越来越白,他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战冲走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们不过对视了不到三分钟,甚至都没有时间好好回味他的模样,他就那样走了。仿佛在漫长的寒冬持续了很久,终于要看见暖阳,也还没能暖过来,又进入了寒冬之中。

梁修突然有些呼吸不顺畅,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坐在了床边上。

是战冲,怎么可能是战冲?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相遇?

战冲的出现彻底扰乱了梁修的心,他没办法冷静下来,就一直坐在床边上轻轻颤抖,脑子里完全是一团乱麻。

不一会儿,小姚已经和导演组对好了流程,拿着些资料回来给梁修看,一见到梁修,小姚就笑了起来。

“修哥,我回来了。”小姚很高兴地坐在了梁修的身边,没太注意到他的表情非常不对劲儿,一脸兴奋地说,“刚才gina姐告诉了咱们这次合作的明星们,我都吓了一跳,除了修哥你,还有周依琳、陈子敬,这两个人可都是当红的小花小鲜肉呢。”

梁修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把自己的思绪集中在小姚的话上,他想用工作让自己冷静,但还是很难,小姚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梁修根本就没有办法听清楚,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表示自己在听。

小姚开心地继续说:“还有另外两个人,你猜都猜不到,gina姐这次可真是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才能把这两个人给请到啊。”

梁修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目光闪烁地问道:“谁?”

“苏安和战冲,没想到吧!”

梁修好不容易有些镇定下来的脑子,又嗡地一声炸开了。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是参加节目的?

“怎么可能?他……他……战冲?”

“对啊,我都觉得太惊讶了。苏安姐已经息影好久年了,这么久没有出想过,一出来居然是参见我们的节目。战冲就更奇怪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上电视媒体,还是参加真人秀节目,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隐居室外的天仙儿都参加咱们节目了,咱们节目能不火吗,哈哈。”

梁修仍然没办法接受,想不通为什么。以战冲现在在音乐圈的地位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出来抛头露面,况且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专心做音乐,从来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只是隔两年出那么几首歌。他比梁修还小一些,还有几个月才满二十八岁,但他在音乐圈的地位,却是封神的级别。

他怎么可能突然出来参加节目?

小姚似乎是猜到了梁修的疑惑,便道:“是这样的,我听gina姐说,战冲哥以前乐队那个好朋友,那个叫杨正轩的那个,现在在做编剧,说是花了五年的时间做了部电影,投资挺大的,很用心,现在没钱宣传了,战冲是为了帮他们的忙,给电影做了主题曲,然后答应参加节目,给电影宣传。”

杨正轩,这也是梁修过去的老熟人,他以前就说想做编剧,没想到还真成了。梁修心里百感交集,想起曾经他们三个人挤在那破旧的老房子里过的苦日子,那时候大家喝着廉价的冰啤酒,说着宏伟的理想,现在居然都实现了,可他们却再难聚首。

而这样毫无准备地突然见面,战冲估计也没有想到吧?否则……他应该不会答应参加这次的节目。

毕竟他刚才的那些表现,分明就是不想和自己面对面。

“修哥,gina姐说,她今天要和苏安姐的团队接洽,就不给你打招呼了,明天再见。”

梁修木然地点点头,心乱如麻,含糊地给小姚说他想静一静。

小姚只当他是今天赶飞机太累,便嘱咐他好好休息,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之后,屋里便恢复了宁静,梁修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他不停地深呼吸调整,很久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思考。

这次的节目要录十五天,如果嘉宾之间不配合,会给节目组造成很大的困扰,梁修不希望因为自己私人的原因影响工作,他皱着眉头想,说不定战冲一会不高兴,直接就退出了,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肆意妄为的人。

这样想着,梁修根本不敢休息,起身站在窗边吹风。他心里已经在想着对策了,如果一会儿gina过来通知战冲要退出不录,那应该怎么办,短时间内能找到谁来顶替……

最好的应该是张元,张元一向对梁修仗义,如果需要他救场,他肯定会义不容辞地来,而且只有他才那么好玩,随便放什么节目里,节目都不会无聊。

梁修在脑子里分析了各种可能性,刻意用这些来压制住自己和战冲重逢的种种情绪。

这样担忧到了大半夜,房间外面的吵闹渐渐平息了下来,这座城市已经进入了沉睡的状态贵妃使命:保护皇后大大。

没有人来敲门,没有人过来通知他,战冲打算退出节目,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梁修又想,对,这才是战冲的反应,对于当年自己抛下他的反应。他就是那种爱憎分明的人,他不在乎自己了,他凭什么会因为自己放弃这个节目?不理会不留恋,就留下那句云淡风轻的“走错房间了”,仿佛他们根本不认识,这才是对过去最大的否定和蔑视。

这才是战冲。

他现在过得很好,他的梦想都实现了,也应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梁修是真的祝福他,只是自己的心仍然止不住地难受。

十年已经快要占据梁修人生的三分之一时间,他知道自己早该放下。可战冲就像是用淬着毒的刀在梁修的心上刻了他的名字,让梁修时至今日都无法从往事中挣脱,爱过他以后,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梁修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那醇香浓郁的味道让他安心不少,他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又忍不住在心里笑自己。

如今,他有什么立场矫情难过,当年的一切不都是自己选择的?

现在大家都挺好的,那些幼稚的往事,就该尘封在记忆里,在这样一个难眠的夜里,留给自己慢慢回味。

梁修望着那轮朦胧的皎月,眼底涌动着一丝丝的苦涩。

***

战冲也站在窗边,看着同样的月亮。

他没有开灯,月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显得有些阴郁。他就那么看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表情也没有透露一点儿内心的波动。

可他的心里的确是翻江倒海,他一直没能从刚才的碰面里缓过来,仍然满脑子都是梁修的样子。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梁修,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的容颜一如既往得温柔美好。

然而也是这样温柔美好的一个人,抓着自己的手说不会离开,然后却狠心决绝地抛弃了自己。

战冲从未想过重逢,也从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重逢。只是在面对着梁修那一刻,他心里立刻便盈满了愤怒。

很多事情,他以为自己早已全然忘记,早已不会在乎,可现在他才知道,从前不过是把情绪给压抑了。

再次看到梁修的脸,往事又如决堤一般在眼前重现,汹涌的情绪根本无法控制,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倒流起来,烧得厉害。

他想抓住梁修的衣领质问为什么要抛弃自己,想撕碎梁修那张永远都带着和煦暖意的笑脸,想让他感受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不甘和怨气。

这都只是想想而已,战冲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他一向是个冲动易怒的人,但面对梁修,他竟然出奇地能忍。他告诉自己,恼羞成怒也只是自取其辱,他何苦如此?冷漠地转身,才是对这个抛弃自己的人最好的回答。

他不该在乎,不该再被这个人牵动自己的心。所以他只是紧绷着自己的情绪,生生遏制住了心里的一切冲动,丢下那句话便仓皇地离开。

走错房间了。

这也是战冲对梁修说的第一句话,战冲还记得,不仅仅是这句话,当年的种种,一直都在战冲的记忆中,他不敢去想,便告诉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可现在才发现,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些记忆如此鲜活,他都记得。

梁修说过的每一句话,梁修的每一个笑颜和皱眉,还有梁修身上那种淡淡的微暖的香气,仿佛都还在眼前,触手可及长歌爷爷带你飞[综]。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梁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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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春末。

“唉,战冲,你起来帮帮忙啊,我一个人弄起来费劲儿。”杨正轩有点恼怒抓着的棉被,瞪着战冲。

战冲放下吉他,起身皱眉看着杨正轩。

他年轻的脸非常英俊,穿着身夸张的印花t恤和破洞牛仔裤,乱蓬蓬的头发,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叛逆少年。

他看了杨正轩一会儿,开口道:“我不会。”

杨正轩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套棉被,一边做一边说:“算了算了,您可是一直有人伺候的大少爷,把你弄到这穷乡僻壤来受苦,已经够惨了,还是我自己多受累。”

战冲动动嘴唇想说两句反驳的话,可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的确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于是便垂下手,继续皱眉看着,想帮忙都插不上手,只好坐回了椅子上,继续拨弄吉他。

这会儿战冲心情很复杂,也不太想说话,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和他爸吵了一架。他爸气急了,骂了很多难听的话,然后他也气疯了,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自己的吉他和少量现金,就跑了出来。

吵架的原因无非还是那些。

他是真的不想念书,他脾气有点怪,不太会与人相处,在学校里待着难受。他唯一爱的也就是音乐,小的时候家里人不怎么管他,只当这些是爱好,也由着他。可他现在长大了,想要以音乐作为职业的时候,家里人就不干了。他爸妈其实也没有太反对,主要是他家的大家长,他奶奶,老太太特别威严,家里所有事儿都得管,尤其是三代单传的独苗子战冲,管得特别严。

他爸妈对他倒是放养,不过对老太太特别孝顺,老太太不满意了,他爸便逮着战冲教训。因此,为了到底是出国念书还是好好做音乐这件事儿,他们已经争执过很多回,前些日子家里断了战冲的经济来源,希望以此让战冲妥协,但这样反而坚定了他离家的念头。战冲早就想从家里出来了,他想,自己必须要做出点成就再回去,让所有质疑他的人都没有话说。

这次和他爸吵架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战冲跑出来的时候挺冲动的,然后就给杨正轩打了电话,这哥们儿也是个特别仗义的人,西北地区来的北漂,今年才刚十六岁,可已经快在北京漂了四年了,满口京片子。他人挺油腔滑调的,但确实仗义。

据战冲所知,他小时候就没了妈,他爸再婚以后也不管他,于是他就跟着打工的老乡来了京城漂,他这些年学了不少混饭吃的玩意儿,好些乐器都会一点,打鼓非常棒。

他和战冲是去年在一个音乐节上认识的,互相留了电话,但没见过几次面,前两天战冲给他来电话,他立马高兴地就去迎接了战冲。

刚好,杨正轩之前租的房子那一片要拆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不错的房子。

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套三居室,位于北五环外的树村,这里和繁华的首都京城有着天壤之别,战冲下车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都惊呆了,他从小就锦衣玉食,从未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疾苦,当然不可能知道,皇城根儿脚下,居然还有这样破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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