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莹半夜不睡在外与李承霆相会,府里又刚好出了谢安珍的事情,其实若细想想,她是十分可疑的。
但没有人怀疑她。
老夫人起初也想过是不是她做了手脚,可无论怎么想,谢安莹一来指使不动鲁执行,二来谢安珍也不可能听她指派。所以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谢安莹头上去。
至于陈蓉,看她的表现就更不可能了。
说到底,还是谢安珍自己贪得无厌没存好心。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第二日,谢安莹与两位兄长一同用膳,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预祝他们旗开得胜金榜题名。两位兄长都胸有成竹,还不断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
谢安莹对两位兄长十分放心,感谢之余,不由又问题黛纹的事情来。
这次回府,谢安珍的一切举动都在她意料之内,但是老夫人身边的黛纹不见了,这却让谢安莹有些意外。
“兄长可知道祖母身边的黛纹姑娘?”谢安莹好奇道:“她服侍了祖母那么多年,怎么这次回来竟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按说就算谢安珍表现出色,取代了黛纹的位置,那也不至于就令黛纹凭空消失了啊。
谢安莹可还惦记着要给黛纹寻找亲族的事情呢。
谢安瑶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倒是谢安闰接上话来。
“说起这事我就生气,”谢安闰重重拍了一下腿,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这才对谢安莹道:“那个谢安珍,跟祖母说黛纹对兄长有心思!”
啊?
谢安莹差点将茶水喷了出去。
想到黛纹那酷似老夫人一般不苟言笑的脸——说她会对谢安瑶起心思?
反正谢安莹是不信的。
“那祖母就信了?”谢安莹也看向谢安瑶。“黛纹几乎可说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怎么可能凭谢安珍一句话就疑心她?
谢安瑶仍旧不说话,眼神却有些飘忽,很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谢安闰大手一挥,答道:“说起来这事,都怪哥哥太老实了!之前兄长去找黛纹帮忙,说要绣一个笔袋子。黛纹就帮他绣了——这原本没什么。却被谢安珍瞧见。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祖母——这也没什么。祖母本来也最多就信了半分。可哥哥他偏说不能让黛纹一个姑娘家受委屈。亲自跑去跟祖母申辩,还当着祖母的面狠狠数落了谢安珍……”
这岂不是更招人怀疑。
祖母当下虽然斥责了谢安珍嚼舌,心中却一下信了三分。事后没多久,就把黛纹换去伺候谢安珏了。
谢安莹恍然大悟,嗔怪地瞪了一眼谢安瑶。
谢安瑶与谢安闰两个半大公子在府中,又没个贴身伺候的婢女丫鬟。有针线绣活自然是要找长辈那边的用。这本无可厚非。可他太不通人情世故,反而让谢安珍有机可趁了……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算了。这事已经这样,若再插手对黛纹反而更加不好。”谢安莹心中有数,“反正估摸着黛纹也快要离开侯府了。”
“什么?黛纹要离开侯府?”谢安瑶终于出声了。
谢安莹和谢安闰同时见鬼一般看着他,他这才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激烈。
“哥哥。你这样很可疑啊!”谢安闰大叫。
谢安瑶支吾道:“她是侯府的人,说要离开侯府才可疑吧?我只是随口一问……”
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谢安莹和谢安闰脸上都带着戏谑的笑。
谢安瑶到底比他俩正经多了,面上一红肃色道:“别拿这种话头胡闹。对人姑娘家名声不好。安莹,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谢安瑶真不是个开玩笑的好对象。
谢安闰和谢安莹只能收了调笑他的兴致。谢安莹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还未出嫁前,曾听说南郡有一大户走失了爱女。与咱们府上黛纹甚是相像。于是我就写了封信,找人送去南郡了。之所以说她在咱们府上留不久,是想来她的家人应该会来寻她。”
谢安莹说完,就发现兄弟两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也是,只凭猜测,就断定黛纹是人家走失的女儿,这未免太武断了。
再说就算是走失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也未必回来寻找。
谢安莹有前世的记忆,所以知道黛纹家一定回来,可那兄弟两人却不知道。
果然,谢安闰紧接着就提出了这些问题。
谢安莹笑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哪有人不爱自己的骨肉的,既然不是故意丢掉,必然会寻的。”
谢安瑶和谢安闰听她这样说,也只当是她一厢情愿的心善,并未再过多追问。
倒是谢安瑶有感而发的感叹了一句:“黛纹也是个可怜人,若真有好人家来寻,跟着去了也好……”
谢安闰和谢安瑶看他那微微失魂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捂嘴偷笑。
黛纹的话题就这样说完了,兄妹三人其乐融融地用过一餐之后,谢安莹在临回王府前,再次踏入了芳华院。
这平阳侯府她不知何时还会再回来,有些话,她打算跟谢安珍说清楚,也算做个了断。
芳华院的下人见了谢安莹,都齐齐屈膝行礼,谢安莹一路走进里屋,没有受到一点阻拦。
就算这些人中已经有不少谢安珍扶植起来的势力,那又怎样?
如今的侯府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她了。
谢安珍屋子里没有精贵的摆设,也没有芬芳扑鼻的香料,不知是因为陈蓉暗中苛待,还是因为谢安珍自己要装作清苦贤惠。
屋子里显得冷清寂寥,谢安莹一走进去,就看见谢安珍被一寸宽的布绳捆住全身,正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听见脚步声,谢安珍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猛地朝外看来,却正看见一身华贵的谢安莹。
姐妹两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凝视着对方,不等谢安莹开口,谢安珍眼中的希望瞬间变为恶毒,拼命挣扎起来道:“是你!你这个贱人!昨夜是你害我的!你既然做了,怎么敢做不敢当!?”
谢安珍一脸冷笑口中叫得凄厉,仿佛她是这世上最冤枉的人,都是因为别人的迫害,才导致冰清玉洁的她落入如此悲惨境地。
谢安莹没有回答。
谢安珍看似疯狂,却未必没有她的心机。
这时屋子内外都有下人,说不定还有老夫人的人,她想激她承认昨夜的事是她做的,落在别人耳朵里,就是一重证据。
想不到谢安珍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放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