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庙小妖风大。小小的海鲜楼,竟敢不给镇长面子,让镇长颜面扫地,在外人和领导面前,抬不起头来。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中午,和风习习,艳阳高照。泥潭县长的老丈人七十大寿。老家伙年事以高,身体本就不好,一句话,疾病缠身,毛病多多。本想借祝寿的机会,来海鲜楼饱灌一顿王八汤,好好的补一补。刚上任三天的新县长,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也为了避嫌,不好意思把寿宴安排在县招待所,就提前给泥潭村长打了电话,吩咐他在明天中午,摆驾海鲜楼,给他老丈人祝寿,亲戚朋友不算多,少招呼闲人,大约四十来人,摆四桌。
闻听县长大人要来海鲜楼为他老丈人祝寿,泥潭村长喜的开怀大笑,这可是巴结领导的好机会,简直就是千载难逢,这是县里看的起泥潭村啊,是上级领导对自己的信任啊。他当即把胸脯拍的山响,在电话里向领导下了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请领导放心!”
县长在电话那头呵呵的笑着说道:“我的村长大人,这是私人祝寿,与公款消费无关。我郑重说明,饭后我一定现金结账,不能给我们泥潭县政府脸上抹黑呀。清洁廉政的问题,我们不能天天喊在口头上,要扎扎实实的落实在行动上才行。”
“那是,那是。我一定按领导的意思办,你就擎好吧。”村长小心的挂了电话。
无巧不成书,第二天天一亮,村长的老娘,肚子疼的厉害,到了九点来钟,病情越发的重了,竟疼的在炕上滚来滚去,看样子,不去医院治疗。就会立马死在当场。村长急的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头是县上的领导,一头是自己的亲娘,两头都重要。他急的直跺脚:“真要命啊,老娘,你是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县长来的时候给我个大难看。还有县长的老丈人,你是早不过生日,晚不过生日,你就那么贱,偏偏在我老娘生病的节骨眼上,过什么王八操的狗生日。祝的哪门子王八寿!”
村长正在骂呢,他的老爹,抡起手里的拐杖,照准了他的脊梁,就是三两下!把他打的呲牙咧嘴。在老爹的一连串骂声中,万般无奈,只好截了辆路过的出租车,把他的老娘送进了县医院。
病人急,医生不急。他们照着老例,给村长的老娘,一项一项的慢慢检查。还没检查完哩,县长那边在电话里头对着他就骂上了:“泥潭村长,你个王八蛋!你敢耍老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是怎么安排的酒席?”
村长赶忙说道:“县长,我都安排好了呀。我们村里的那个女干部呢?她是我们村里专门管理海鲜楼的,请你把电话给她,我亲自跟她说。”
“村长。我是小旅馆的老板娘啊。按你的吩咐,寿席上都是海鲜楼最好的菜呀。我给你报报菜名:一苇渡江,水漫金山,水煮鲤鱼,清蒸王八”
县长抢过老板娘的电话。对着电话大吼道:“好哇,敢睁着大眼说瞎话!生活中尚且如此,工作上定是劣迹斑斑,欺上瞒下,肯定是你们的一贯作风!不好生治一治这股歪风邪气,党的政策,怎么能落实到基层中去?”
县长动了真气,立即打电话给泥潭镇长,让他立即赶过来。
镇长在电话里接了县长命令,听出风不顺,一边驱车往泥潭村赶,一边打电话,命令泥潭村长火速回村听令。
几乎是在同时,镇长和村长二人的车子,同时停在了海鲜楼的门口,二人下了车,脚还没站稳,县长就从海鲜楼里奔了出来,一手拉着他们一个,也不说话,直接把他们拉到餐桌旁,指着桌上的四个盘子,气哼哼的说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那一苇渡江!”说着,把一盘子清水里漂着一个葱叶的这道好菜端到了村长面前。
“水漫金山。”一个清水盘里泡着一个干馒头。
“水煮鲤鱼!”一盘子清水被端到了镇长面前。
镇长急切的问苟有道:“那鱼鱼呢?”镇长吓的脸都绿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开始结巴起来。
苟有道不紧不慢的回道:“那不在盘子上画着嘛。”他怕领导们看不明白,还特意把手指头伸进清水盘里,点划着盘子底上印着的两条大红鲤鱼。
县长把另一个盘子端过来,也许是气糊涂了,竟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两个看看这清蒸王八!”
镇长慌忙把县长端着的盘子接过来,仔细一看,这道菜更蝎虎。一个空盘里,盛着一张纸,纸上用元珠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王八,王八的下面,还有一个括弧,括弧里头也是用元珠笔,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该王八三斤八两。
拿着这世上稀有的清蒸王八,镇长的手气的直哆嗦。守着县长的面,他又不敢发作,只好铁青着脸,拉着长音问泥潭村长道:“你是怎么安排的呀?难道这就是你们海鲜楼里最好的东西了吗?说!”
村长恶狠狠的问苟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
小旅馆的老板娘给苟有道使个眼色,苟有道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些东西,的确是我们海鲜楼里最好的东西了,你们不信,咱们到后厨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我就不信了,一个堂堂的海鲜楼,响当当的名头,在咱这三几十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时下虽兴瞒上不瞒下,可你们也瞒的忒厉害了,竟敢瞒到了县长的头上!如果查实了你们在背后捣鬼的话,你们一个个都要受到严惩!”镇长转脸看着村长,补上一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村长脸现害怕之色。苟有道倒是表情坦然,小旅馆的老板娘也是毫不在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几个人随在苟有道身后,来到厨房,看见三个大冰柜,一字儿排在墙根下,村长过去挨个掀开,几个人探头看过去,只见三个大冰柜里头干干净净,连电也没有插。随后,几个人又查看了盛菜的厨筐,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就连炉灶也是冰凉冰凉的,半点火星儿全无。厨房的几个工作人员,正躲在角落里,手里各捧着一个干馒头在啃,连块咸菜也没有。
看到上述情景,县长、镇长、村长三级领导面面相觑,张飞拿了个地老鼠,大眼瞪小眼,傻了!
村长问道:“这是怎么搞的?前天我来吃饭,不还是好好的吗?”
“前天是前天,今日是今日。海鲜楼里头的账都在这里,领导们自己看也行,找审计部门来审查更好。反正我们是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苟有道在老板娘的示意下,把所有的欠条全拿出来,放在三个领导面前,还一边作着解释:“这一摞是县上的,这一摞是镇上的,这一摞是村里的。”
县长拿起县里的那一摞欠条看了一遍,说道:“我刚来三天,对情况不是很了解,不过,欠海鲜楼的饭费,应该还。这么着,你们明天拿着单子,到县里去找我,我负责给你们解决。”
镇长拿起镇上的那一大把欠条,看了一遍,指着那些嘴是吃,屁是放之类的欠条怒道:“这些人打着公家的旗号,骗吃骗喝,是典型的诈骗行为,你们村里直接到派出所报案,必要时可以采用技术手段,把这些害群之马全部揪出来,绳之以法!”
“钱呢?”苟有道乜斜着眼问道。
“我想办法,慢慢的给你们解决。”镇长的话音越说越低。
村长看看墙上的电子钟,差十五分钟就到了十二点。急的他脸上冷汗直流!今日寿宴这一关,可怎么过呀?天啊,这不是要我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