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军忙着破案,廖逸飞也没闲着。王睿效率很高,短短几天,就从财政局了解到,关于窦一彪重用石小婷之事。
如果是因为美貌,倒还容易理解。可石小婷样貌一般,性格也不开朗,窦一彪肯定是为了其他目的。
得知石小婷自从窦家案发,就一直请假没去上班,王睿就将疑点转移到了她身上。
赵宝军从李凌霄处,得到的消息并不详细。而且他是从侦破命案的角度出发,即便怀疑过石小婷,也没往命案上联系。
可王睿不同,石父和窦一彪的关系、石小婷的专业背景,都已摸的一清二楚。
廖逸飞的胃口不小,要想一锅端,有点天方夜谭。但是有了这个重要的突破口,就可以一查到底。
……
秦唐市审计局局长邓朝晖,其实一直比较清闲。各区县和政府直属部门,自己都不敢下手去查。没办法,谁上到这位置,身后没戳个靠山?
自从廖逸飞空降以来,老邓就一直研究他的简历。纵观廖市长几个月来种种动作,除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常委会,老邓略有耳闻,其他有用的资料不多。
但老邓坚信一点,廖逸飞的背景肯定不简单。36岁,常务副市长,从中央大部委副司长下来,仅仅是镀金不太可能。冀中的政治环境比较复杂,要去也应该去一些偏远省份。
邓局长安坐办公室,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电话忽然毫无征兆的响起,把陷入思考的老邓吓了一跳。“大早晨的,谁这么不开眼,不先喝喝茶水、看看报就来烦自己。”
虽然不耐烦,老邓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审计局邓局长吗?我是廖逸飞。”廖逸飞并没有让李凌霄代为通传。让下属去猜自己的想法,模棱两可才是高明的驾驭之术。
惊闻廖逸飞来电,邓朝晖赶紧站直身子,仿若廖市长亲临一般,恭敬道:“啊,廖市长,您好您好。我是邓朝晖,廖市长有什么指示?”
接到廖逸飞的电话,邓局长虽然诧异莫名,但还是瞬间端正了态度,语气恭敬有理。
“邓局长有时间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好的,廖市长。您稍等,我十分钟就到。”邓朝晖莫名其妙,这不年不节的,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想归想,老邓动作可一点不慢,出办公室一溜小跑到停车场,自己开车直奔市政府。廖市长召唤,可不敢耽搁半刻。
局里工作人员看见局长,这风风火火的架势。50岁的老同志,还这么生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感新奇。
……
到了市政府大院,老邓把车停好,还是一路小跑到了廖逸飞办公室。李凌霄看着满头大汗的邓朝晖,心道,“廖逸飞要动了”。
李凌霄通传,邓朝晖已到,廖逸飞淡淡说了句,“让他进来。”
邓朝晖脸上的汗没擦,轻手轻脚的推开內间房门,走了进去。
“廖市长,您找我有事?”老邓可是二三十年的老官油子,不擦汗是给廖逸飞看的。什么叫表现,不是在领导遇到困难时候力挽狂澜,而是时刻让领导知道,自己对上级的尊重,让领导心里常常记挂着自己。
廖逸飞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伸出右手,老邓连忙伸手和廖逸飞相握。领导对待下属,那都是有讲究的。
坐在办公桌后跟你握手,那是公事公办;走到桌前那是表示亲近;如果待客坐在沙发上跟你说话,那恭喜你,你已经是领导的心腹了。
邓朝晖已经50岁了,还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正处级审计局长。哪个投身仕途的不想青云直上,大权在握?
曾经跟廖逸飞汇报过几次工作,表示积极靠拢,廖逸飞的态度不冷不热,也看不出对自己有多重视。
审计局归政府直管,老邓也是党组成员。可自己这年纪,这位置,还真难得到廖逸飞的看重。
今天这一出,老邓虽然欣喜,可也没做太好的打算。
廖逸飞走到桌后坐下,手指对面的椅子,“邓局长坐吧,凌霄,给邓局长倒茶”,又让李凌霄看茶。
他廖市长可以矜持,邓朝晖不能理所当然,对李凌霄客气一句,“有劳李秘书。”
李凌霄拿着玻璃杯进来,给邓朝晖倒了一杯茶,邓朝晖赶忙接过,对他点头示意。
“老邓,现在有件事很重要,安排你去做,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廖逸飞故作苦恼状,就想看看邓朝晖上不上路。
听廖市长说的郑重,邓朝晖马上站起身,拍着胸脯答应道:“廖市长,请您指示,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邓朝晖可不傻,嘴上答应的冠冕堂皇,心里可打开了鼓。
廖逸飞来了没几个月,自己之前汇报工作他反应冷淡,突然对自己委以重任,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现在手上实在无人可用,邓朝晖虽然老气横秋,但胜在经验丰富,也只好将就。
“我想让你查一查财政局的往来账目。当然,最好低调些,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廖逸飞并不后悔托付邓朝晖,即便别人问起他也可以说成是政府内部例行查账,别人也不好置喙。
老邓一听这个,心里简直笑开了花。“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财政局窦一彪有人罩,又是政府重要的部门一把手,平时对邓朝晖根本就懒得理睬,谁叫人家底子硬呢。
“难道说风水轮流转,好运要降临到自己头上?”老邓不自然地憧憬。
无论如何,差事接了,一定要办好。老邓怕田双棋,廖逸飞不怕,他可是党内排名第四的人物。
有了廖逸飞的亲自授权,老邓等于吃了定心丸。“窦一彪,看你还能蹦跶到几时。”
……
现在最烦的人,应该非窦一彪莫属。满门被灭,这些年“辛辛苦苦”攒的积蓄喂了贼,能不郁闷才怪。
公安局长办公室,窦一彪坐在待客沙发上,唉声叹气。田双棋又不好再指责他,人家刚刚痛失亲人,自己就别火上浇油了。
可不管怎么说,案子还是要破,线索还得从窦一彪身上挖掘,“老窦啊,到底谁干的,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田双棋明知窦一彪广结“仇家”,但能下这种狠手的人,应该不多。
“田局,我真不知道。在您地盘上,我平时虽然得罪了一些人,可都不至于灭我全家。”窦一彪说的确是事实,官场上的人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而且一旦曝光后患无穷。
“那损失呢?有多大?”家里被翻成那样,说没损失,谁也不信。
窦一彪哭丧着脸,语气带着颤音,“唉,您就别提了,全没了,这些年的老底都交待出去了。”钱没了还能再赚,可万一人被抓住小辫子,自己这颗脑袋不搬家才怪。
田双棋气急,怒其不争,吼道:“到底多少,你给我个准话儿。”
老田哪能不急?老窦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看着就心烦,还不能不管。拔出萝卜带出泥,老窦完蛋,自己也得跟着倒霉。
窦一彪颤巍巍地伸出三个手指,道:“三百万,整整三百万,没了,全没了。”窦一彪的话把田双棋鼻子都气歪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那点钱。乌纱没了事小,脑袋没了,想安都安不回去。
田局长一拍桌子,惊动窦一彪,厉声说道:“你就少念叨那点钱吧。赶紧回去好好想想,你干那点破事都谁知道,把经手人和知情人,给我列个名单。我就不信,做了大案一点蛛丝马迹都留不下。”田双棋的思路是对的,可惜,离真相还很远。
……
赵宝军对案情越调查,越是疑惑。“一个财政局长,在地方上算是重要人物,秦唐的治安虽然一般,但还不至于惹上黑道吧?”
“如果不是黑道,那还能是什么人?能骗开窦家人开门,看来是熟识之人。击杀四人,手段毒辣,女性很难办到。可财政局内部男性办事员,数量并不多,跟窦一彪过从亲密,更是几乎没有。”
赵宝军的思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锁定嫌疑人都办不到,谈何破案?
据财政局职员描述,最近有个叫石小婷的年轻姑娘,经常被窦一彪叫走,而且一去就是半天。要说有私情吧,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可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呢?
当面去询问窦一彪,赵宝军还没那么傻。
“这个石小婷到底是何许人也,调查了这么多天,一直都没见露面。说是请了假,事有蹊跷,赵宝军决定,亲自去石小婷家里探一探。”
石小婷不住在在财政局家属院,而是在离家属院两公里的小区,单独置的房子。原来的房子,因为哥哥结婚留给了他,自己现在和父母同住。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石小婷吓得门也不敢出,男朋友电话也不敢接。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真是这混蛋干的,自己间接就成了帮凶。
赵宝军在财政局,问出石小婷家庭住址,一个人驱车前往。
到了小区里面,赵宝军找地方把车停好,顺着楼号寻找。
小区比较老旧,个别住户的窗户还是铁框子。
这时候,稍微有点富裕钱的家庭,都已经换了铝合金窗棱。赵宝军走到石小婷所住单元楼下,抬头望望5楼,一样的铁框窗户,刷的绿漆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
赵宝军拾阶而上,敲响了石小婷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