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焰苍穹 !恒老贼虽然奸狡,但素来深沉稳重,又怎会为了浮世玉撕破脸面,公然敌对?难道这浮世玉于他而言,也有莫大而迫切的关系吗?
乜度泸冷冷道:“惊雷帝国、碧雨帝国和睦相处已有多年,难道玴海天君竟想挑衅生事吗?”
又一个阴冷的声音森然道:“嘿嘿,挑衅生事?我恒天君公子在神藏山外惨遭谋害,贵国居然迄今交不出凶手,不知这算不算挑衅生事呢?”
那声音与先前那高亢之声截然不同,却不知哪个是苍眼,哪个是碧耳,哪个是赤鼻。
乜度泸凛然道:“此事既在神藏山外发生,我国自难辞其咎。不管凶手是谁,我们穷山蹈海,也要将他绳缚章尾山,由恒天君亲手处置。”
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嘿嘿冷笑道:“有个屁用?难道惊雷天尊还有法子让恒公子复生吗?”
那高亢的声音暍道:“苍眼,与他说什么废话?白眉虎神听好了!今日我孪带三人便是奉恒天君之命,到此取浮世玉救治恒公子。若下交出浮世玉,便踏平九仙山,填实八骏谷,取你狗命!”
说到最后四字之时,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气浪进飞,地动山摇。一道青紫色的眩光如闪电飞劈,从乜度泸后方朝他雷霆怒扫!
乜度泸正全神贯注那万兽骨辇,猝不及防,蓦地厉声大暍,脚下双龙怒吼狂啸冲天,巨尾飞舞,挟带沙石狂风朝那道银光双双劈去。与此同时,乜度泸电冲而出,周身白光轰然绽放,虎爪翻转,金光飞卷,赫然多了一杆一丈多长的蛇形神矛。
“轰!”
光芒进爆,那两条翻天兽悲吼着冲天抛飞,赤鳞四射,鲜血冲涌,重重地撞在柏灵木的横枝上,巨尾软绵绵地垂落。
一道人影哈哈狂笑着从黑暗中怒射而出,银光飞舞,仿佛银河倒灌,千万道涟漪光弧绵绵不绝地朝着乜度泸急攻而去。真气狂猛凶冽,方圆数十丈内,巨石进飞,草木断碎,群鸟惊飞,轰然而散。便连那巨大的柏灵木,也簌簌颤抖,柏叶如雨倾落。
玄天灵女蹙眉道:“裂天冰甲神索!这才是三头兽王。声东击西,好生阴险。”
南宫易凝神望去,果见那人颈上竟有三个硕大的怪颅,发出不同的笑声,一个高亢激昂,一个阴沉森冷,一个沙哑刺耳。心下恍然,料想这三头兽王必是使了什么奸谋法术,将声音由车中发出,自己则绕折到白眉虎神之后,乘他不备之时,全力偷袭,占尽先手。
三头兽王位列“元泱十灵”,乃是超一流的大宗师,面对实力稍逊于己的对手,仍要使出这等奸谋,实是令人不齿。南宫易心下鄙夷,对白眉虎神登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乜度泸大吼声中,翻身飞卷,震天神矛风啸雷鸣,当头怒劈,激撞在“裂天冰甲神索”的层层光弧上。轰然巨响,炽光闪耀,巨大的冲击气浪如飞轮四射,山顶又是接连剧震。
乜度泸身形摇晃,冲天而起。那三头兽王咕咕怪笑,穷追不舍,银光厉芒如惊涛骇浪,逼得白眉虎神喘息不得。
此时,万兽骨辇中青龙火焰哨呜呜长吹,无数妖兽怒吼狂啸着从海上飞来,如团团彤云,眼看将要涌上山顶。
玄天灵女妙目凝视着玥海天君,露出厌憎神色,低声道:“震天神矛在日月星辰的光照下,可以发挥出不同的威力,现下暗神夺日天地如墨,威力大大不如。”
南宫易脱口道:“原来如此!难怪三头魔贼挑选今日盗取浮世玉。”义愤之情更盛。正欲跳将出来,相助乜度泸,心中忽然一动,低声道:“神仙姊姊,我们先去骨辇里,断了老妖后援,再一齐收拾老妖……”
见玄天灵女秋波微漾,神情古怪地凝视着自己,南宫易突然莫名地心虚脸红起来,心想:“我随天仙灵女姊姊到此,原是来寻浮世玉的。但适才一心惦记寰姬姊姊,倒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心中微起惭愧之意。
玄天灵女淡淡一笑,传音道:“公子去吧!我去助白眉虎神一臂之力。”翩然起身,驭禽飞向玴海天君。南宫易微微一怔,不及多想,驾鸟朝着万兽骨辇急速冲去。
青龙火焰哨悲凉凄切,越来越响,南宫易心中狂跳,险些要蹦出嗓子眼来。将近战车之时,按捺不住激动欲爆的心情,足尖一点,急不可待地朝着战车半启的厢门掠去。
方至厢门,嚎哨匆停。突听“嗤嗤”轻响,银光错舞,寒气袭人。
南宫易心中大凛,立知不妙,护身罡气蓬然爆放,双足一紧,似已被什么极为坚韧之物缠住。目光及处,却见万千银丝从万兽骨辇底部缤纷冲出,顺着自己足踝急速朝上缭绕缠缚。大暍一声,断刃电舞,急速旋劈。岂料那些银丝虽然细如发丝,却极为柔韧,随着刃锋拉扯回旋,始终不断。
只听一个女子吃吃轻笑道:“俊郎,进来吧!”脚下一紧,身下由己地冲入战车厢内,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厢壁上。“匡啷”,厢门立时关闭。
“嗤嗤”连响,白丝飞舞,刹那间南宫易周身已被紧紧缠缚。寒气大盛,眼花缭乱,无数青紫色蜂刺似的怪刃将他周身要穴尽数抵住。
车中烛光摇曳,刺眼之极。凝神望去,那些持刃之人竟是身高不足一尺的小灵妖,紫衣金发,眼睛如水,扑眨扑眨,冷冰冰地望着他。
那女子轻笑道:“俊郎,别乱动,这些精菌刁坏得紧,一不留神就会要了你的小命哩!”香风扑面,一张粉靥扑入眼帘。轻纱缠头,明珠摇曳,瓜子脸,柳叶眉,眼如碧湖水汪,笑呵呵地望着南宫易,左手纤指轻轻地缠绕着缠头垂带,却是素不相识的娇丽美人。
南宫易心中一凛,曾听曲风扬说过,元泱中有些妖国凶残刁滑,极是难缠,南泱精菌国便是其一。
这些小灵妖虽然身材瘦小,宛若侏儒,但生性骠悍凶蛮,睚皆必报,发起狂来,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他们以南泱昆虫为食,身具奇毒,吐放出的菌丝坚韧无匹,乃是他们捕食杀敌的第一武器。
他一心想见寰姬芙,其情渴切,一不留神,竟阴沟翻船,中了这些精怪之道,心下又是滑稽又是着恼,哈哈笑道:“姑娘说话真风趣,就凭这些小凶兽也能缠死人吗?”
众精菌大怒,黑脸通红,竖目险些凸了出来,厉声尖叫,几十柄尖刃一齐朝他扎去。
南宫易哈哈大笑,腹内避水神珠急速飞旋,青光破体怒放。众精菌怪鸣迭声,被他真气震得四下抛飞,撞在四壁纷纷晕厥。
南宫易双臂一振,身体趁势逆向急旋,刹那之间便转了数百余圈,蓦地从菌丝中窜了出来,飞旋翻身,稳稳地站在车厢内。
目光四扫,车厢对角围坐了三十余位女子,蜷缩颤抖,怯生生地望着他,手腕脚踝均锁着粗大的黑寒奇铁寒索,叮当脆响,乍一望去,并无他朝思暮想的寰姬芙,心中登时大为失望。
那女子惊咦一声,抚掌格格笑道:“好俊的身手!果然是少见的尤物,难怪媚姑甘心为你而死呢!”
南宫易闻言大震,脱口道:“你说什么!”那女子月牙眼秋波荡漾,左右环顾,神秘兮兮地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吗?媚姑寰姬芙为了你忤逆恒天君,已经被赐死啦!”
第二章三生之石
南宫易耳中轰然,如被焦雷所劈,脑中空白一片,猛地朝后退了数步,怔怔不语。突地哈哈长笑道:“魔女,又想用奸计骗我上当吗?”
那女子嫣然道:“婼羌国主从不骗人,更舍不得骗你这般俊俏的好人。”抿嘴一笑道:“何况人家和你一样,也都是性情中人!”
南宫易心中一凛,原来这女子竟是名列“元泱八大魔女”之七的南泱婼羌国国主闾邱霓寐!
婼羌国乃是南泱一个颇为神秘的小国,国人轻纱覆首,喜以手指缠绕垂曳的羌绒。盖因覆首轻纱中藏有诸多毒虫蛊物,每次拖拽轻纱,便是放蛊施毒,杀人于无形。
这闾邱霓寐原是一无名弃婴,当年婼羌国王路过南泱无枝枫树时,见她被遗弃于霓寐草之下,不哭而笑,大感奇怪。又见她冰雪可爱,颇为喜欢,遂收为养女,取名为闾邱霓寐。
此女姿容娇羞,笑靥如花。心肠却毒如蛇蝎,十二岁时便杀人无数。虫蛊之术与锦毛鼠紫妙瑶几在伯仲之间。后因与媚姑寰姬芙争宠失败,被恒天君赐与三头兽王为妾,成为蛮老最为宠爱的侍妾。三头兽王凌虐杀人的刁毒法子,据说大半便是出自她的恶毒之口。
此女对寰姬芙恨之入骨,是以寰姬芙死讯出自她口,倒未必可信。他们适才必是瞧见自己吹奏“碧海潮生曲”,猜着自己身份,是以故出此言,让自己方寸大乱,束手就擒。想到此处,南宫易心中稍定。念力采扫,周身并无中毒异样,哈哈笑道:“我是脱了衣服撒野,难道闾邱国王也是吗?”
当年在与寰姬芙分别之际,她曾以自己的名字开过这般的玩笑,此刻突然想起,心中更是酸痛难当。
闾邱霓寐双靥晕红,轻啐道:“还以为你是个乖俊郎,没想到也是个轻薄小子。”
媚眼如丝,直勾勾地望着他,哑声道:“小色鬼,你既想脱了我的衣服撒野,我便遂你的愿吧!”素手一抽,衣带飞舞,彩裳如云飘散,赤身半裸地站在南宫易的眼一刚。
南宫易微吃一惊,扭过头去。匆听“哧哧”激响,无数锐气怒射而来。心下大凛,气随意生,蓬然自放。
“噗噗”轻响,万千暗器、细针撞着碧翠色的护体光弧登时四下反弹而出,“咄咄”之声大作,纷纷射没车厢硬壁。十几个精菌尚自昏迷,突中毒针,身登时变得漆黑如焦碳,七窍流血,顷刻间化为一滩脓水。
闾邱霓寐格格笑道:“乖俊郎,让姊姊抱抱。”身影疾闪,绚彩气雾蓬舞缭绕,无数暗器密雨****,或回旋飞舞,或如影随形,朝南宫易滔滔不绝地狂攻骤打。
南宫易无心与她周旋,蓦地急转避水神珠,哈哈大笑。彩雾离散,密针倒流,强沛的真气轰然炸响,在车厢内如惊雷回荡。众女叫也末叫,立时晕厥。
闾邱霓寐“哎哟”一声,朝后倒飞,纤足倒摆,勾在厢顶横梁。莹白****的*微微颤动,拍着胸脯娇喘下已,瞠道:“乖俊郎你真坏,怎么一点怜香惜玉之意也没有呢!”
南宫易毫不理会,大步走上前去,将车中众女一一翻转,验查容貌。
闾邱霓寐眼珠一转,笑道:“一……二……三……倒!”南宫易突觉一阵晕厥心下大惊,蓦地凝神聚意,真气流转,将那麻痹昏沉之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过了片刻,方甫清醒如初。当下吐了一口浊气,看也不看她,继续寻找寰姬芙。
闾邱霓寐月牙眼中满是惊诧的神色,咬着嘴唇,骇怒交集。这小子分明已经中了自己九九八十一种奇毒、七七四十九种凶蛊,怎地依旧浑然无事?难道他的体内竟有什么辟蛊神物吗?
她杀人无数,即便是玴海天君,对她的虫蛊也有三分惧意,不想今日却遇上如此咄咄怪事,令她惊恼羞怒,束手无策。
岂知南宫易自从当日被元泱第一蛊仙碧幽蛊仙整得狼狈难言之后,体内便有了数百种奇毒,环环相激,以毒攻毒,已几近于百毒不侵。普天之下,除了极少数罕见奇毒之外,只怕再没有什么能将他毒倒的了。
闾邱霓寐见他丝毫不顾自己美色,对虫蛊之侵又安然无恙,大受其挫。恼羞成怒,翻身跳了下来,叫道:“寝婢!”
众乐婢之中,一个紫衫女子缓缓地坐起身来。南宫易眼光扫处,周身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