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 !盛夫人陪着笑:“怎么不算小事?不过是帮阿瑗写个单子而已……”
说着,盛夫人也觉得奇怪,阿瑗平日里也是个机灵的孩子,怎么写个丫鬟们的名字单子,还让盛修颐帮忙?
就算字拿不出手,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上场考秀才。
再说,让盛修颐帮着写,在盛夫人和盛昌侯跟前,显得侍宠张狂,能有什么好处?
不像东瑗的性格。
盛夫人也满是狐惑,心念转过,就把那单子收了起来,笑着对盛昌侯道:“侯爷,颐哥儿确实对阿瑗不错。年少夫妻多恩爱,这是家宅和睦的大喜事。过些日子添几个孙儿,不好吗?”
盛昌侯眉头微拧,半晌才道:“是福是祸,现在言之过早。”
盛夫人也想起了皇家的那点事,笑容微顿。
吃过午饭,盛修颐来给盛昌侯和盛夫人请安。
盛夫人没说什么,盛昌侯却忍不住冷了脸,道:“如今也该打起精神广结人脉,总在闺房里嬉闹,成什么样子?”
盛夫人对盛昌侯如此说儿子很不满意,忍不住眉头微微蹙了蹙,却不敢在盛昌侯说话的时候贸然出声打断。
盛修颐也不明白盛昌侯在说什么,他除了歇在外书房就是歇在静摄院,怎么说出闺房嬉闹、不成体统的话来?
他问:“爹爹,孩儿近日行事,有什么不妥吗?”
盛昌侯见他装傻,心里的怒气瞬间蓬起来,把盛夫人搁在身后的单子拿过来,甩在盛修颐身上,厉声道:“古人说。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你不曾替朝廷书写一言半句。倒先替女人做起这些东西来!”
盛修颐不解,见父亲盛怒,他捡起那单子瞧着。
写着什么蔷薇、寻芳等人名。盛修颐知道蔷薇,猜测应该都是东瑗屋里的丫鬟。
可看着看着,盛修颐平淡无波的表情起了些许涟漪。
他仔细把这单子看完,才对盛昌侯道:“爹爹,并不是孩儿的字迹。您看‘秋纹’的纹字,孩儿收笔从不拖痕,这里的却拖了。”
然后又指了几个字,告诉盛昌侯差别之处。
说的盛夫人都愣住了。惊愕道:“不是你替阿瑗写的?”
那就是薛东瑗自己写的。
居然跟盛修颐写了一手一模一样的字?
盛夫人明白过来后。忍不住心里狂喜:这不仅仅是缘分,还是奇缘!
盛昌侯狐疑看了眼盛修颐,又把薛东瑗写的那个单子拿在手里,仔仔细细从头看了一遍,他也发现了好几处微小的差异。
虽有八分相似。可终究是女人的字体,很多地方透出几分刻意的婉约。可见写字的人极力想把这手锋利过人的字改过来,却改得不成功。
他浓眉微拧,好半晌才喊了盛夫人的丫鬟香薷进来:“去静摄院,叫了大奶奶来。”
香薷忙道是。
不过片刻,东瑗就急匆匆的来了。
她有些迷惘看着面露喜色的盛夫人、眼眸微动的盛修颐和表情冷峻的盛昌,不知道他们要唱哪曲。
最关键是盛昌侯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
盛昌侯让东瑗坐,拿着那个单子问她:“这可是你亲笔书写?”
东瑗心里就咯噔一下。快速闪过盛昌侯到底想问什么,怎么屋里三个人的表情让她看不明白。只有盛昌侯脸色阴郁。
心里想着,口上不敢耽误,东瑗忙道:“是儿媳妇写的。”
盛//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昌侯依旧冷着脸,对屋里服侍的丫鬟道:“取纸墨来。”然后声音有些僵硬,却并不是勃然大怒。对东瑗道,“你在这里把这个单子誊写一遍。”
东瑗一头雾水,望向盛修颐,见他表情没有什么不虞,眼眸温和冲她微微颔首;东瑗又望向盛夫人,却看得盛夫人噙着笑,眼神满是鼓励,示意她快去写。
她心想着真奇怪,却也从盛夫人和盛修颐的表情里明白不是什么坏事。
丫鬟拿了纸墨来,东瑗就起身走到书案前,把丫鬟们的名字重新誊写一遍。
她垂首写字的时候,屋子里静谧无声。
东瑗写好,将墨迹犹未干的纸拿给盛昌侯。
盛昌侯看了眼,脸上有几缕惊讶闪过,抬头看了东瑗一眼。那眼神,没有以往的严厉,却有几分探究与冰冷。
东瑗垂眸不敢对视。
盛昌侯就把纸递给盛修颐看,对东瑗道:“颐哥儿媳妇,你院里还有事,就先回去吧。”
虽然现在东瑗觉得莫名其妙,可盛修颐对她极好,对盛修颐回了院子,她自己明白到底是做什么的,盛昌侯也懒得去解释。
东瑗恭敬给他们三人行礼,退了出去。
东瑗一走,盛夫人就笑,对盛昌侯道:“侯爷,您看到了吧?果然是阿瑗的字。居然跟咱们颐哥儿的字体这样像。您说,这不是前世的缘分,是什么?咱们颐哥儿前头那两个没有福禄,并不是颐哥儿的错。老天爷让等着阿瑗呢。”
盛昌侯忍不住厉声咳了咳。
盛夫人打住不说,神情却是愉悦的。
盛修颐却没有太多的开心。
他看向盛昌侯。
他太了解父亲的性格。这件事,父亲估计又要极力往坏处去想薛家和薛东瑗的。
果然,盛昌侯沉思须臾,对盛修颐道:“倘若薛氏的字真的天生与你的相似,也的确是难得的佳缘。可你想想,天下之事,哪有这么凑巧的?”
盛修颐心里好笑,这才是他的父亲。他道:“薛氏说,她年少的时候有过西宾教她几年书,主要是她的字不好,练练字。去问问那个西宾,就知道薛氏这字是刻意模仿还是原本天成的。”
盛昌侯点头:“镇显侯要跟咱们家结亲,一开始定的也是沐哥儿。是我们家使计换了你,定的要是薛家十二小姐;可元昌帝用计把薛氏嫁过来。我们一开始还说一切都超乎意料之外。可倘若薛氏从小就学你的字,那就是薛家早有准备将她嫁过来。”
然后他不安的起身,轻轻踱步,道:“我们反中了薛家的算计不成?”
盛修颐心里也没底,道:“我现在派人去问?”
盛昌侯点头。
盛修颐叫人去打听当初在薛家做西宾的是哪位先生,如今又在哪里。
一直到晚上掌灯时刻,外院的总管事林久福才进来回话:“……先生现在成大人家教两个七八岁的公子读书。我拿了这纸去问,他看一眼就说,是薛府的九小姐所写,还说‘薛九小姐这字比以前,没什么变化。我跟她说过数次,下笔时笔锋要圆润几分,她的字太锋利了,有失女子温贤本性,将来于她无益。瞧瞧,这些年了,还说改不过来……’”
盛夫人脸上的笑容,就再也不加掩饰。
盛修颐眉梢微动。
盛昌侯听了也半晌不语,好半天才让林久福出去。
“你也回去吧。”盛昌侯对盛修颐道,“这一下午,薛氏怕是坐立难安,你回去告诉她怎么回事,让她也安心。”
说的很温和,并不是刻意的讥讽。
盛修颐道是,就从元阳阁出来,快步回了静摄院。
屋里只剩下盛昌侯和盛夫人康氏时,盛夫人长长舒了口气,对盛昌侯道:“您往后别多心了。阿瑗和颐哥儿有缘分的,是上苍定的。您说呢?”
盛昌侯这回没有反驳她,只是道:“歇了吧,明日还要早朝。”
就起身去了净房。
盛夫人把东瑗的字拿起来又看了几眼,忍不住笑了笑,对身边的康妈妈道:“侯爷以前总说颐哥儿这样不对,那样不对,只是对颐哥儿的一手好字喜欢得紧,从未说过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今阿瑗跟颐哥儿一样,写了一手的好字。你说,侯爷迟迟早早也要夸她几句的吧?”
康妈妈笑:“会的,夫人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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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修颐回了院子,东瑗正坐在炕上做中衣,一屋子丫鬟婆子陪着她,彼此再说什么,好似很开心。
东瑗脸上并没有忐忑的痕迹,她静静跟身边的妈妈们说着话儿。
见盛修颐进来,大家都起身给他行礼。
丫鬟们端了茶来,蔷薇等人就把炕上的针线布料都撤了下去。
一屋子服侍的都瞧瞧退到了外间。
东次间只有东瑗和盛修颐夫妻二人。盛修颐坐着喝茶,问东瑗:“衣裳做好了?”
东瑗笑:“明日赶一天,后日就能出来。你放心,西行之前一定能做好。”
说起西行,东瑗就想起了那个程永轩,又想起了跑出去的丫鬟紫薇。
东瑗顿了顿,才问:“今日爹爹寻我去写字,是做什么?”
盛修颐没有回答她,眼角却有了笑意,喊外间服侍的丫鬟进来,让她去小书房拿纸笔过来。
东瑗不太明白。
丫鬟拿了纸墨,盛修颐摊在炕几上,伏案就写了几个大字。
东瑗瞧着,忍不住笑:“你还有这等本事?”
她以为盛修颐看一眼,就能写出几乎相似的字来。听闻很多人会学人说话,能模仿旁人的字迹。所以她有些惊讶,盛修颐居然会这个。
盛修颐却哈哈大笑,又叫丫鬟去拿几本他平日里看的书来,旁人都有备注。
东瑗翻着,表情就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