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皇上万岁 !永远别指望白谷和展家兄弟能和平共处!
因为年轻时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遗留问题,斗嘴吵架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即使面对共同的敌人,内斗也永远不可能停止。三位中年大叔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白谷言辞挑衅,被兄弟二人合力镇压,白谷再挑衅再被镇压,白谷继续挑衅继续被镇压。
即使每一次挑衅都被镇压,白谷依然乐此不疲地挑衅,作死到达忘我境界,大敌当前也不能阻止白谷抽风。再一次挑衅被镇压,白谷倒骑在马上,抱着胳膊赌气道:“你俩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展青芒托着罗盘念念有词,展青锋假装自己是聋子,兄弟俩谁也不想搭理白谷。
幸好白谷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模式,没过多久就自己痊愈了,策马蹭到展青芒身后继续挑衅。“我说展老二,找个路需要这么久吗,你不是神棍吗,赶紧掐指算一算,小心玉堂和儿媳妇追上来。”
展家兄弟额角的青筋同时跳啊跳——展老二?神棍?儿媳妇?
一句话里糟点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开始吐,于是展家兄弟继续保持沉默。
展青芒低头找路,展青锋仰头望天,性格迥异的双胞胎难得这样心有灵犀。
和白谷吵了一路,口干舌燥外加心力交瘁,展青锋本来就是少言寡语的人,今天晚上已经把今年一整年的话都说完了。展青锋懒得再搭理白谷,而且接下来一年都不想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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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青锋展青芒虽然是双胞胎兄弟,性格却是两种极端。
神棍展青芒从小就闲不住,励志走遍三川五岳降妖伏魔,十几岁就开始离家远游,一年中大半时间都在外头游荡。与弟弟相反,铁匠展青锋从小就沉默寡言,比闺秀还闺秀,最喜欢宅在家锻造兵器,每天只有三件事雷打不动——吃饭、睡觉、抡锤子。
和低调的展家兄弟不同,即使足不出户的展青锋,也听说过白谷的大名。
江湖人对白谷的评价,主要分为两种——喜欢白谷的人说他神秘俊美、年少多金、才华横溢。厌恶白谷的人说他亦正亦邪、目中无人、自大嚣张。比起性格慵懒最爱睡懒觉的白玉堂,白谷更加不甘寂寞,最喜欢没事找事儿,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搅得整个武林不得安宁。
一模一样的脸,白谷年轻时比白玉堂嚣张欠揍一百倍!
也幸好白谷和白玉堂同样怕麻烦,白谷当年一直带着银色的半脸面具,只在熟人面前摘下过。否则就凭那张标志性的脸,白玉堂根本别想隐瞒身世,认识白谷的人,一眼就能认出白玉堂。
白谷不仅朋友多、敌人多、情人更多,有多少人咒他骂他对他恨之入骨,就有多少人想他念他对他思慕成狂。可白谷谁都不爱,他就像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寻衅滋事只为了消遣解闷,偶尔做点小坏事引起别人注意,其实白谷非常怕寂寞,只希望有人陪他玩儿。
所以展青锋到现在也想不通,最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白谷,怎会心甘情愿被困在荒凉寂寞的白骨山二十多年?白骨山没有笼子,世上也没有能困住白谷的笼子,困住他的是他自己……
罪魁祸首就是今天要见的人,刘洵。
二十多年前,在外游历的展青芒被白谷欺负了,宅男展青锋为了替弟弟报仇,抄起兵刃找白谷单挑,后来从单挑演变成群殴,群殴又演变成整个武林大乱,那时候白谷已经和刘洵形影不离了。
双胞胎本就比一般人默契,自己这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难得的是白谷和刘洵也非常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彼此。二对二斗来斗去各有输赢,每天吵吵闹闹日子过得飞快。
他们四个说不清是敌是友,明明没什么大仇怨,却总看对方不顺眼,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倒是白谷脸皮厚又自来熟,经常不请自来展府蹭饭。白谷每次来蹭饭都要拖要家带口。白骨山众鬼吵吵闹闹,展家院子鸡飞狗跳,展青锋不能静心打铁,展青芒也不能安静的夜观星象。兄弟俩想把白谷这祸害撵走,奈何展家兄弟平时潇洒自在不理俗事,关键时刻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啊……
展家父亲醉心武学,和俩儿子一样不理俗事,展老夫人在内宅一手遮天。白谷哄女人的技能无人能敌,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只要是女人没有他搞不定的!展老夫人被白谷哄得乐呵呵,恨不得把木头似得双胞胎削成门柱,把白谷当亲儿子对待。
展家老妇人也是个护短的,只是每次都帮白谷拉偏架,展青锋和展青芒连连败北,只能捏着鼻子忍了。撑死了多添二十几双筷子!反正展家家大业大,全家老少一起败家都败不完。
那时候年少气盛,四个人谁也不服谁,做什么事都想一争长短,就算比对方多吃一碗饭也是大胜仗。直到年纪最大的展青锋要娶亲,白谷总算有点眼力见儿,见展府上下都忙翻了,他也不想继续添乱,主动带走了刘洵和白骨山众鬼,外(祸)出(害)访(别)友(人)。
临走之前,四人约定好,婚礼当天白谷和刘洵要回来帮忙。听说新娘子是御厨李家的后人,白谷还搭着展青锋的肩膀调侃道:“等我寻几坛美酒,定要请嫂子下厨,你可不许心疼!”
展青锋黑着脸,“滚滚滚,看到你就心烦。”
白谷笑着滚了,谁也没想到他一滚就是音信全无,连展家父母去世都没回来。
展老妇人临死前还念念不忘,“小没良心的,也不回来看我。”
这么多年,白谷音信全无生死不知,展家兄弟一直没放弃寻找他。直到初出茅庐的展昭被白骨山众鬼绑上山,展青锋才得到白谷的消息。展家兄弟做梦也没想到,曾经最爱热闹、最怕寂寞的白谷,居然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待了二十多年……
所以白谷第一眼看见展昭就觉得眼熟,那张脸分明是展青锋年轻时的模样。
所以展青锋和展青芒杀上白骨山,白骨山众鬼立刻认出他俩,喊出“展老大和展老二暴走啦!”
所以展家兄弟不计后果勇闯虎穴,打得白骨山众鬼哭爹喊娘,还联手胖揍白谷一顿。在别人地盘上如此嚣张,还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白谷可不是好脾气,若不是心怀愧疚,怎么会挨揍不还手。
再见时,白谷身边已经少了刘洵,就连白谷也不是从前那个白谷了。
原本活蹦乱跳的白谷,变得安静,变得沉默,变得高深莫测。
白玉堂展昭相继离开白骨山,展家兄弟又折返回来,三人时隔二十多年再度聚首。展青锋已经是[爷爷辈]了,展青芒也从[小神棍]成长为[老神棍],只有白谷似乎一点也没变,还是初见时年轻俊美的模样。然而眼神中沉淀的东西,终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纵然留住不老的容颜,也留不住年轻的心。
白谷不愿提起当年的事,插科打诨企图蒙混过关,而且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白骨山。展青锋最终只逼问出——原因在刘洵身上,白谷和刘洵定下[承诺],一生不踏出白骨山,不主动联系任何人。
展青锋叹气。白谷一把年纪还热衷于[挑衅],而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究竟是不甘心想扳回一局,还是不死心想等刘洵回来?等了二十年还不够吗?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二十年啊,用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守着一座荒山?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从白谷走出白骨山的那一刻,笼子已经扯碎了,承诺已经不重要了,漫长的等待已经不需要结果了。展青锋沉浸在回忆里,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老朋友好久不见。”
无风的夜晚,树叶却在沙沙作响,这声音是用内力传出来的,这熟悉的声音果然是刘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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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刘洵的一瞬间,展青锋几乎不敢认。
四人年龄相差无几,展家双胞胎略大一年,然后是刘洵,白谷是最小的一个。
现在众人的实际年龄都是四十多岁,如果说白谷是永远二十岁的妖怪,展家兄弟就是三十多岁长得比较慢的正常人,而刘洵简直是踩着风火轮急速衰老。四十多岁的人,面容憔悴满鬓风霜,只看脸少说也有六十岁了,很难相信刘洵和他们竟然是同龄人。
将三人惊讶的目光看在眼中,刘洵摸摸鬓角的白发苦笑一声,“报应啊……”
白谷淡淡道:“你不是不信报应吗。”
刘洵坐在藤椅上,仰视站在月下的白谷,他似乎一生都在仰视这个人,唯独那一次,他以为自己赢了,可现在算怎么回事?本该落魄不堪的人,还是当年光风霁月的模样。本该笑到最后的人,却满鬓风霜面目全非了。
刘洵叹道:“看看你,再看看我自己,难道不是报应吗。”
时过境迁,当年那个不可一世嘲笑命运不信天理报应的少年,已经尝够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展青锋没耐心听他俩打哑谜,“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故事很长,不如坐下来慢慢说。”刘洵对白谷道:“我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大夫不让我饮酒,你就入乡随俗陪我喝茶吧。”几名童子端上香茗,刘洵扬声道:“几位小友也下来坐坐吧,山中夜凉,蹲在树上喝冷风,不如来我这里喝杯热茶。”
展青锋无奈的盯着树冠,跟踪就跟踪,偷听就偷听,能不能低调一点?发出那么大动静,想装没听见都不行。展青锋瞪向白谷——都怪你瞎折腾,一开始带他们过来不就没事了!
远处的树影摇啊摇啊,展昭抱着赵臻跳下来,白玉堂拿着一刀一剑也跳下来。三人完全没有偷听后被发现的心虚,比当事人更加理直气壮,白玉堂打一声口哨,一红一白两匹骏马疾驰而来。展昭放下赵臻拍拍两匹马,不用缰绳拴着,让它俩自己随便溜达。
展昭走进小院,第一时间抓着展青芒确认,“二叔,你说赵臻‘上天入地就会有血光之灾’是骗人的吧,刚才爬树爬那么高都没事。”赵臻跟着点头,为了确认真实性,他特地让展昭爬得高一点。
展青芒眨眨眼,“上树又不是上天,我不会算错的。”
赵臻小声跟白玉堂嘀咕,“越听越像江湖骗子说话两头堵的伎俩。”
展青锋脸一黑,“你多大人了还爬树,就不能稳重点。”
展昭可不怕他,“你们多大年纪了,半夜不老老实实睡觉,跑到深山老林里做什么!”
展青锋被小儿子堵的说不出话,黑着脸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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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谷只喜欢美酒,对茶叶半点兴趣都欠奉,白瞎他长得一表人才,喝什么茶都是牛饮。白谷端着热茶暖手,将曾经告诉过赵臻的,关于太宗恩将仇报,和沙漠中无名小国的故事告诉众人。
展昭睁大眼睛,“无名小国的后人,就是白骨山众鬼?”
白谷无所谓道:“毕竟故土难离嘛,当年国主费尽口舌,也只带走一部分愿意追随他的国民。剩下一些不愿离开的,后来都被赵光义抓走了,刘洵就是当时留下的国民的后代。”
“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吗。”刘洵的语气有些阴森,“被俘虏的国民,但凡有些姿色的,不论男女一律充作军技。而年老体弱的都被当场格杀。苟延残喘的国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如果当初相信国主的话,追随国主离开沙漠,或许就能避免这残酷的命运。”
“最初是后悔,渐渐开始怨恨,怨恨国主,怨恨赵光义,怨恨每一个宋人……”刘洵脸上露出自嘲的冷笑,“我娘从小就对我耳提面命,长大后一定要复仇,要杀光每一个宋人,用宋人的鲜血洗刷这耻辱。可笑的是,我也是半个宋人,上过我娘的男人太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白谷坦然道:“我不知道那些俘虏经历过什么,也没资格劝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刘洵在机缘巧合下遇到我,他那时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整天就想着怎么杀光宋人,怎么生灵涂炭之类的。”
白谷耸耸肩,“罪魁祸首赵光义已经死了,我不喜欢父债子偿那一套,况且现在天下安定,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如果因一己私欲再起兵祸,遭罪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赵小臻用力拍巴掌,“伯父大人识大体!点赞!”
白谷指指刘洵,“我见他是可造之材,又怕他走上歧路,只好形影不离的盯着他。”
刘洵微微一笑,“可你还是没看住。”
刘洵一会在微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那笑容就像一张人皮面具,带着洗不掉的虚伪。
白谷叹了口气,“在展家借住的那段时间,刘洵表现的很完美,我对他放松警惕了,就在我们离开展家的第三天,刘洵悄悄逃走了。”白谷摇摇头,似乎很后悔的样子。“刘洵不声不响摸进皇宫,还险些杀了赵恒,幸亏我及时赶到,才没酿成大祸。”
赵臻道:“就是福泉说的那次?”
白谷点点头,“我把刘洵抓回来,他的情绪很激动,疯子一样摧毁眼前的一切。我没办法,只好把刘洵带回白骨山,将他囚禁在地底的牢房中,想等他冷静下来在好好谈谈。”
白玉堂疑惑,“然后呢,他又跑了?”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这可不像白谷的性格。
白谷轻松道:“我没想到他那么丧心病狂,引来外人里应外合放火烧山,如果不是那天正赶上大雨倾盆,你爹我就烧成灰了。”白谷冷笑,“只怪我引狼入室,你和赵光义根本没有区别。”
“然后呢。”展昭催促道。
白谷摇摇头,“他勾结的人太强大了,甚至能调动军队和火器。我后来仔细调查过那个人,就是你们现在通缉的暗卫。”白谷颇为遗憾道:“如果只有我自己亡命天涯,我当然可以全身而退,可我不能保证白骨山众鬼也能全身而退。于是我和刘洵立下君子协定,我不离开白骨山,刘洵就不能杀人,我一辈子不肯离开白骨山,刘洵就一辈子不能杀人。”
“等等!”赵臻打断,“你不是处于劣势吗,凭什么跟人家讲条件?”
“谁说我处于劣势的?”白谷挑眉道:“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带人抢劫了他们的金库,听说原本是用来起兵造反的,反正都被我偷运回山洞了。我不离开白骨山,他们就抢不回金银珠宝!”
刘洵眉头一皱,“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出来了,那些东西……”
赵臻举起爪子,“那些东西正躺在国库里!”
白谷得意的笑,赵小臻也得意的笑,一大一小两只笑面狐狸得意的嚯嚯嚯。
众人无言以对,“你俩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赵小臻想了想,“好像是你们第一次进京的时候,伯父大半夜坐在我床头,吓我一跳。”白谷把赵臻拎过来捏捏脸,“没错,然后我俩就狼狈为奸、咳咳珠联璧合,一点一点把东西偷运进国库。”
白谷一身轻松,“其实钱太多也不好,我现在无钱一身轻了。”
赵小臻笑眯眯,“春种秋收样样要钱,天灾*不可避免,堤坝修一修,军备换一换,地震捐一捐,我最近缺钱啊!那么大一笔钱,拿来造反太可惜了,不如多做点利国利民的好事。听说你们这些混黑道的,都喜欢低调做人,所以我直接用自己的名义捐了,不用太感激我了。”
刘洵呵呵一笑,“早听说皇上聪慧,不如您猜一猜,今夜能不能活着离开。”
刘洵补充一句,“不用太感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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