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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添喜(四)(1/1)

佞妆 !楚维琳示意流玉扶了薛家的:“你莫要急着谢,这也就是我一头热,事情成不成,还要看婉言姑娘的意思。是咱们家里请她来教几个小丫头,不是大包大揽地就定下了。”

薛家的连声称是,心里想着,不管婉言姑娘那儿应不应这事体,自家奶奶有这份念头,底下人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家生子里的这些小子姑娘们,往后能有什么造化,全看老子娘争不争气了。

若是老子娘在主子们跟前有些体面,往后也能替子女们求来个好差事,再次一等的,要多孝敬孝敬掌着人事的婆子们,要是能得个青睐,许也能去主子面前伺候了。

要是都轮不着,就在外院里做个苦差事,也就如此了。

可不管轮不轮得上,小子姑娘们要是识字了,总归是多个机会。尤其是内院里选伺候的人手,识不识字当真是有区别的。退一万步说,真的没有出头的机会了,姑娘们往后婚配了,识字的也能替婆娘掌个账册,比睁眼瞎强多了。

跟来金州的这些媳妇子,也不是人人识字的,让她们教孩子,等于两眼一抹黑。

婉言姑娘知书达理的,若能来教书,那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情了。

楚维琳偏过头与杜杨氏道:“夫人觉得这活计如何?我瞧着吧,婉言姑娘很是文气,真跟她说的那些,去替人家洗衣服当厨娘的,实在是太屈才了,虽然说,她来教这些小丫头们念书也是大材小用了。”

“夫人,我知道您是替婉言打算了的。她要自力更生,离开杜家,能自己赚些银子生活已经不易了,大材小用什么的,当真说不上。”杜杨氏说完,想起婉言那温柔乖巧模样,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婉言不仅能教认字。女红也出色,教府上小姑娘们倒是好的。”

楚维琳含笑点头,杜杨氏没有意见。那她就再去问一问婉言的意思了。

择日不如撞日,楚维琳不喜拖沓,便让人去婉言家中相请。

等了三刻钟,婉言便到了。

见杜杨氏也在。婉言有些忐忑地行了礼。

楚维琳看着她走路的姿态,似是已经好了。便放下心来,与她说了教书的事情。

婉言抿唇,等楚维琳说完了,她抬起乌黑的眸子。深深望了楚维琳一眼:“夫人,府上从前没有替小姑娘们请过先生,夫人有此举。可是特特为了我?”

楚维琳放下茶盏,笑盈盈道:“从前的确没有。但我琢磨着,这事儿也是该做的,让这些家生子们识字,是一桩好事。若你不能来教她们,我也要请人留意一番人选,再挑一个合适的出来巫妖酒馆最新章节。虽说是教认字,但也是教道理的,我想请稳妥的人来。我刚也和杜夫人说,你的学问应当不差,其实是我们大材小用了。”

婉言和杜徽笙从小一道长大,虽然关系并不亲近,但杜家能培养出一个探花郎,除了孩子本身聪慧之外,家中的书卷气应当是极重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婉言自然也是读过不少书的。

婉言站起身,垂手道:“夫人太过抬举了,我小时候念书,一来是不辜负公爹婆母的心意,二来是打发时间,说不上钻研过了。”

楚维琳笑着摆了摆手:“只是教小姑娘们识字懂礼,又不是教导科举做八股,要说钻研也就过了。杜夫人与我说,你的女红也是极好的,趁着机会指点指点她们。”

婉言轻轻咬唇,看向杜杨氏和楚维琳的目光里添了许多感激。

她念过书,她经历过起伏,所以她知道,不是每个人,人生都会有转变的机遇的。

婉言生在一个小乡村里,母亲生了她时就死了,父亲嫌弃她是个不顶用的女儿,继母没少欺负她,要不是阿爷心疼着护着她,她怕是活不到五岁的。

五岁那年,因着她的八字,婉言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杜家寻到了小乡村里,父亲一听人家是来买童养媳的,狮子大开口,恨不能把她和圈里的母猪一般称斤论两地卖了,阿爷见杜家是正经人家,觉得她跟着杜家能吃喝不愁,就没管父亲继母,让她跟着杜家来了金州。

在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出阁什么是新娘的年纪里,小小的婉言坐了花轿,女儿梦未醒,女儿梦也未懂。

杜家的公爹婆母待她极好,替她取了新名字,教她写字绣花弹琴,她真的过上了阿爷盼望的吃喝不愁的日子。

虽是不愁,但进项少,慢慢的也就不宽裕了。

尤其是在杜徽笙要进京赶考的时候。

婉言开口去问杜杨氏夫妇借了盘缠,只等着杜徽笙高中。

她和杜徽笙虽然拜过天地,但在杜徽笙眼中,她没有一点儿份量。

婉言并不在意,她看重的是给了她新生的公爹婆母,杜徽笙有了好前程,能叫老人跟着享福,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也没有什么怨言的。

却没想到,杜徽笙竟然是那种人。

婉言被瞒了数年,心中其实早有答案了,只是未亲耳听到,到底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日日看着一道长大的杜徽笙竟会如何狠绝,那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啊!

这几年之中,日子走的是下坡路,尤其是公爹婆母双双过世之后,婉言又变得孤苦伶仃起来。

事到如今,婉言是打定主意要离开杜家的,感激两位老人的养育之恩之余,她也要靠自己活下去。

楚维琳给她的这个机会,是另一种新生。

就算束脩不多,她也愿意去做。

人总要给自己另一种可能。

婉言眼眶微红,深深福下身子行了大礼:“婉言谢过夫人抬举。”

楚维琳让流玉扶她起身来,道:“既然成了我们家的女先生,往后就搬到府里来住。我会让人收拾个干净地方,能当住处。也当学堂。束脩的事儿,咱们也定下来。”

婉言含泪点头:“听夫人吩咐。”

薛家的得了准信了,兴高采烈地往前头去了,各家那儿都要说一声,让他们心里有数,叫姑娘们来跟着婉言识字造化之王最新章节。

婉言定了三日后就到府中,便回去收拾东西了。

杜杨氏一桩心事落地。整个人也就安心了。

到夜里时。楚维琳与常郁昀说起这事来:“我想着让她们认字也是一桩好事,便自个儿拿了主意。”

常郁昀慢条斯理喝着汤,听完放下了汤匙。偏过头对楚维琳笑道:“你既说了是好事,就这么办吧。做女先生,也不算糟蹋人。”

不管怎么说,婉言都是杜杨氏的侄媳妇。是杜徽笙的妻子,若是让她去做伺候人的活计。就算不入奴籍,但到底不是一次层次上了,显得糟蹋人,这也是之前杜杨氏一直纠结的地方。可女先生不同,是受人尊敬的,就算往后摊到了台面上。也没有打人脸的意思。

李德安家的送了婉言的聘任书来,照着各家各府里常见的格式写的。这些不用多看,翻到了最后,楚维琳的目光落到了婉言的署名上。

漂亮干净的簪花小楷,比之前看过的陶家八姑娘的字更好看。

大抵是和心性有关吧……

比起心思重的陶八姑娘,婉言更能耐下心来练字念书,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而写字,除了天分,还需要努力。

“字能写得这般好,看来基础是极好的,她来教识字,能让人放心。”常郁昀凑过来看了一眼,颔首道。

楚维琳也是这么想的,便嘱咐李德安家的尽快替婉言收拾好住处,等她来了府上,也能快些进入角色。

“正好是阳春天里,不冷不热的,开始习字念书也是好的。”楚维琳道。

李德安家的堆着笑,道:“奶奶说得在理,您不晓得,今儿个那几家得了消息,各个都乐开了。刘四喜家中两个姑娘呢,他媳妇当时就愣住了,拉着奴婢和薛家的反复问了几遍,还当是听错信儿。刚刚用晚饭前,又使二丫头到奴婢这儿问了一声,这会儿还没踏实呢。”

楚维琳听了,不由弯着眼儿笑了:“没事儿,等婉言来府里了,他们就踏实了。”

李德安家的连声称是。

三日后,婉言搬入了府里。

她的行囊很少,几件衣服几本书,只有一架琴,是当年杜家夫人传给她的,她舍不得离身,便带来了。

住处不大,但栖身绰绰有余。

当日就把要念书的姑娘们叫到了跟前,一一认了人。

楚维琳去她院子里瞧了一回。

桌椅都摆起来了,小姑娘们各个喜笑颜开的,叫人看着也高兴。

婉言与楚维琳道:“夫人说,我身边该有个伺候的,我琢磨着,就从这些姑娘里挑一个。平日里也不用做什么,偶尔跑个腿搭把手就好。”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婉言似是不爱人贴身伺候着,楚维琳也不会勉强她:“你顺手便好。”

婉言笑着挑了一个,便是前回李德安家的提起过的,刘四喜家的二丫。

二丫刚刚七岁,比同龄人矮些,但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叫人心生好感。

婉言是个实诚人,既然收了束脩,就格外用心,姑娘们也好学,没有听说哪个像小子们一样调皮捣蛋的,偶尔有媳妇子们得了空,也会去听上一些重生之悍女青叶全文阅读。

婉言耐性好,待人有礼,众人都喜欢她。

杜杨氏趁着来拜访楚维琳的机会,悄悄去看过婉言两回,见她适应得极好,也就放心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过后,天气越发暖了些,楚维琳见此,便点了人手送邢柱喜家的进京。

邢柱喜家的这些年是大起大落了的,到了如今,丈夫女儿都没了,也没有什么盼头和指望了,又是做惯了下人的,便没有生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来,一心一意就是进京去,去老祖宗跟前把事情说清楚,她的心愿也就了了。

转眼入了四月。

清明时节,细雨连绵。

摆了供桌替先人们上香,楚维琳想起了江氏,又不由牵挂起了江谦。

薛财走了快一个月了,应当是已经到了海州了,不晓得能不能说服江谦,一家子迁来金州。

到了月中时,京城里老祖宗的书信便到了。

再新添了一个哥儿,老祖宗欢欣不已。

到了老祖宗这个年纪,眼瞅着常家在走下坡路,她心痛之余,更加盼着能子孙兴盛,能在未来再让常氏一门荣耀加身。

小哥儿五行缺火,老祖宗便给取了一个琰字。

信上也说了京里情况,没有提起邢柱喜家的,可见寄信时,她还没抵京。

徐氏有了身孕,因着前一次小产的教训,这回小日子一迟,底下人就上心了,岑娘子胆大心细,没多久就诊出了喜脉。

徐氏喜不胜收,常郁晓自打徐氏真心实意带聆姐儿起,与妻子的关系改善许多,就算不是蜜里调油,也是琴瑟和鸣的,能添了孩子,他也满心欢喜。

连数年没有动静的廖氏,在吃了半年多的药之后,也怀上了。

操心家事的老祖宗为了这几桩喜事高兴,也两厢一对比,越发显示出常郁晔与卢氏的关系紧张了。

岚姐儿这个年纪,正是敏感时候,自打见识了父母争执之后,整个人也不似小时候开朗了,尤其是这半年多,日日闷闷的,不爱跟着卢氏了,整日与老祖宗作伴。

要是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老祖宗倒愿意岚姐儿跟着她,可毕竟夹着事儿,她又不是日日含饴弄孙的心态,也就顾不上岚姐儿什么。

虽然常家如此下去,老祖宗是一心要保二房和三房,四房不指望了,长房大抵也不能全身而退的,往后的事情都不好说,可到底是嫡嫡亲的孩子,老祖宗也舍不得见她如此。

这等子烦心事,京城里无人述说,也只能在信里和楚维琳唠叨两句。

虽然不能盼着家里人人都像三房那般齐心合力,但能和二房这样,即便是有矛盾点,也能调节着太太平平过日子,老祖宗也就满足了。

可惜,到底是不成的。

楚维琳看着信,心中也是五味陈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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