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妆 !一夜好眠,除了醒来时那有些粘腻的汗水之外,楚维琳歇得很好。
初六那日,高家那儿又送了帖子过来,两方确定了楚维琳到高府的时间,以备能够准备完全。
花瓜宴在下午时才开始,楚维琳在府衙里用了午饭,便坐了马车出门,为了方便她出入,马车里经过了一番改装,让她能够舒舒服服地半倚着。
楚维琳自己也晓得轻重,李德安家的与邓平家的随行,还带上了流玉和娉依两人,一道往高府去。
高府所在的小巷里,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楚维琳左右不赶时间,便依次等着,高府的下人确认了来人的身份,请马车从侧门去了后院。
高**奶在二门上等着她,见楚维琳到了,她笑意盈盈迎了上来:“夫人今日气色真好。”
“小祖宗这几日太平多了,我也松了一口气。”楚维琳笑了,陆续到了二门上的太太奶奶们纷纷与楚维琳见礼,她含笑回了。
高**奶不敢让她多走路,请楚维琳上了软轿,一路抬到了水阁之上,请她落座。
这处水阁,楚维琳前一回便来过,依水而建,四面通风,夏日里坐在二楼里,只要开着窗,不用摆冰盆,都很凉快。
登门的客人们多在一楼,亦或是其他花厅里,二楼上安静些,人也不杂,是特地为了楚维琳准备的。
楚维琳客套了几句,也不会辞了主人家的好意,见二楼还摆着些桌椅,便问高**奶道:“还有哪几位姐姐来?”
高**奶道:“都是今儿个的主审,我家老太太、两位同知夫人。还有范家的大太太与陶家的老太太。”
杜杨氏与李周氏两人,楚维琳能和她们说到一块去,高家的老太太是个左右逢源的人物,范大太太为人高傲些,前一回楚维琳与她也就是点头的交情,至于陶家老太太,楚维琳从未见过。
心里盘算了一周追爱101次,宝贝别闹了全文阅读。与这些人一道在二楼坐着。不敢说一定十分愉悦,但应当也不会彼此遭嫌,毕竟有高老太太这个能周旋的人物在场。
人陆陆续续齐了。彼此交谈了几句,楚维琳就把注意力落在了园子里的姑娘们身上。
杜杨氏与楚维琳介绍道:“城中未出嫁的姑娘们人数众多,不可能一一到府中来,多是雕好了花瓜送到府里的。高家做事仔细,登记好了名姓。再把花瓜呈上来。而像底下这些入府来的姑娘们,倒是可以在湖边支了桌子,当着大伙的面儿来雕花瓜。”
楚维琳一面听,一面颔首。顺着杜杨氏指的位置看过去,果然已经摆了几张桌子,又备了各式瓜果。只要姑娘们需要,就可以动手了。
比起这些能现场雕花瓜的姑娘。那些只能送成品入府的姑娘们肯定是会吃亏一些的,但楚维琳心里明白,能有机会让所有愿意参加的人都加入进来,已经是难得的了。
府中年轻姑娘们多,嬉笑声不时从底下传来。
高老太太抿了口茶,笑着道:“这般精神,老身真是羡慕不已,恨不能年轻个几十年,与她们一道耍玩去。”
陶老太太哈哈大笑,道:“老姐姐当年刻花瓜也是出了名的好手,今日不如也动一动刀子,给底下那群小丫头们开开眼?”
“哎!那是当年,如今呐,拿起刀子就怕伤了自己的手,真的是老了。”高老太太连连摆手。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两位老太太关心起了楚维琳的肚子,又把话题带到了养儿不易上,在座的都是当过娘的,颇有些心得,说起孩子来就越发收不住嘴了。
丫鬟们添了茶水,底下有到府的太太上来问安,有几位身边还跟着十三四岁的姑娘,或是羞涩或是大胆地在众人面前露了个面。
又有一位太太领着姑娘来了,楚维琳认得她,夫家姓贺,身边养了两个姑娘。
三人一登场,楚维琳便觉得眼前一亮,贺二太太自个儿长得一般,生养的两个姑娘倒是模样出众,江南女子的小巧与温婉让人十分喜欢。
楚维琳笑着夸赞了两句。
贺二太太心花怒放起来,道:“夫人,我厚颜说几句,我家三娘与五娘,是金州城里出了名的好模样了。不单单如此,还是手巧的,一会儿就要在水边雕花瓜,当真是活灵活现的。”
楚维琳的目光在两位姑娘身上转了一圈,三娘羞涩,五娘得意,反应大不相同。
既然当娘的这么夸了,楚维琳也不会驳了话,道:“那我就等着看看两位姑娘的手艺了。”
贺二太太张嘴又要替女儿们说些好话,恨不能把她们的好处一并抛出来。
范大太太不喜她那做派,撇了撇嘴,道:“说破了嘴皮子也不及让常夫人看看花瓜,喏,那儿快开始了,不快些去,好瓜叫人挑没了,你家两个姑娘拿什么雕?”
贺二太太被范大太太的话讽得脸上发烫,暗自骂了范大太太一通,面上却只能笑着,领着姑娘们下楼去了。
范大太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嗤笑了一声,道:“这是赏花瓜,又不是选花魁,模样好、手艺好,就能跃龙门了不成?今日虽有不少人存了相看的心思,也依旧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像她这般急吼吼的,啧啧……”
这些话说得有些难听了,一时没有人接话,范大太太也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往下头看。
楚维琳也看了过去,已经有几位姑娘在刻花瓜了,隔得有些远,手上刀工看得并不怎么清楚,不过本身就是看热闹,倒也有趣太玄经全文阅读。
而那些成品送来的花瓜,已经一批一批送上了水阁。
楚维琳一一看去,有大气磅礴的,也有小巧玲珑的,各种不同的瓜果呈现出了不同的效果。其中也不乏有趣的,可要说眼前一亮的作品,倒也没有出现。
两位老太太上了年纪,说话沉稳,范大太太不说好的,只挑坏的,也只有两位同知夫人凑在一起。一样样点上几句。又时不时与其他人交换意见。
见楚维琳并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杜杨氏笑着道:“前回听夫人提过,夫人娘家的姐姐是刻花瓜的好手。夫人见过精彩绝伦的,也难怪这些入不得夫人的眼了。”
楚维琳笑着摇头,道:“也是我的私心了,心中总认为自家姐姐雕的花瓜最好。旁人比不得,存了这样的心思。也就偏心了。”
说笑了几句,湖水边传来一阵惊叹声,众人循声望去,人群之中捧着花瓜而立的正是贺五娘。
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贺五娘抬眸望了过来,楚维琳与她四目相对,她勾着唇角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意味深长,让楚维琳有些不舒坦。
不多时。底下现场露一手的姑娘们有不少完成了,交予了高府的丫鬟,一一送到了水阁上来。
楚维琳看了,水平都不错,若不然,也不敢在人前表演了,其中也有一两样出彩些的,连陶老太太都出言夸赞了几句。
范大太太问站在她不远处的一个丫鬟,道:“贺家姑娘雕的是哪一个?”
那丫鬟福身道:“贺家三姑娘还未雕,五姑娘那儿,说是还未完工,要再等一等。”
范大太太颔首,便没有再问。
又过了两刻钟,楚维琳见到了贺家姐妹的作品,贺三娘拿白萝卜雕了一尊织女像,仔细去看,只觉得那眉宇精致,温柔多情。
范大太太哼了一声,道:“呦,还挺像的,是照着她自个儿的模样刻的吧?”
贺五娘刻了一艘画舫,窗户启着,能瞧见里头饮酒嬉闹的船客们,十几个人物,动作神态各不相同,能叫人轻易分辨出他们的身份来,这般出色的手艺,也难怪当场围观的姑娘们连连惊叹。
刁钻如范大太太,也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来。
楚维琳亦夸赞了几句,虽然对贺五娘没什么好感,但这姑娘的本事却是真真的。
之后送上来的作品,都没有贺家姐妹这般出众,珠玉在前,一些自知功力不够的,也就罢了参与的心思了。
楚维琳作为主审,与其他几位商议了之后,自然是选中了贺五娘。
高**奶在水阁里确认了,便下去宣布了结果。
下面有人心服,有人妒忌,有人奉承,百态不一,而贺五娘站在那儿,脸上只有得意的笑容。
贺二太太带着两个姑娘上来谢礼,少不得又要开口自己夸上几句:“夫人,我不是夸海口,这刻花瓜的手艺啊,只要我们家姑娘没有出阁,这金州城里,年年都是头一名呢。”
“哦?”楚维琳打量了贺二太太一眼,随口应道,“那不知,贺二太太有了心仪的女婿人选了没有?”
贺二太太还未开口,贺三娘已经双颊飞霞,头垂得低低的,贺五娘虽也是红了脸,却没有避开任何人的目光灵武逆天最新章节。
“夫人……”贺二太太刚要说话,见底下丫鬟送了茶水上来,她赶紧侧开了几步让路。
贺五娘还站在原地,她转过身从那丫鬟手中接过了茶壶,上前几步,给楚维琳添了茶,又把茶盏递给了楚维琳。
楚维琳顺手接过。
贺五娘身子有些僵硬,咬了咬下唇,还是倔强地抬起头来,道:“夫人请喝茶。”
这话听起来似是没问题,可又似是有点儿怪,楚维琳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赵涵欣的模样,那年赵涵欣也是捧着茶盏给她,请她吃了主母茶。
想到了这一茬,楚维琳手一抖,送到唇角的茶就这么停顿了下来,疑惑地看了贺五娘一眼。
贺五娘像是没料到楚维琳没有喝,一时怔在原地,待听见贺二太太轻声唤她,她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五娘来之前就听说了夫人美名,今日一见,夫人果真亲切,五娘想认夫人为姐姐,还请夫人认了五娘这个妹妹。”
楚维琳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这话落在范大太太耳朵里,简直想骂一句厚颜无耻,见过想方设法和知州夫人套近乎了,却从未见过这般大胆直接的套近乎的方法的。
楚维琳把目光落在了贺二太太和贺三娘身上,贺二太太还算平静,似乎对贺五娘的行为并不意外,而贺三娘,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看来是个不知情的。
楚维琳把茶盏缓缓放到了桌上:“哦?认我做姐姐?然后呢?”
“然后……”贺五娘张了张嘴,看了眼楚维琳还很平坦的肚子,心一横,道,“常大人温文尔雅、品貌非凡,五娘一见倾心,还忘夫人成全。”
楚维琳勾了勾唇角,笑容冰冷。
果然如此。
常家五郎,曾是多少京城女儿的梦,不提那些在背后暗暗倾慕的,赵涵忆这种只差在老祖宗跟前把话说明白的都是有的。
可那都是常郁昀与她定亲之前的事情了,自打定了亲,但凡是好人家的女儿,都不敢再有那等心思了。
而且,常郁昀平素行事端正,不仅是在外头,在家里,院子里但凡心思不正的早就打发了,就是为了不叫楚维琳为了这种事情别扭。
可他们两夫妻都没想到,出了京城,来了金州,竟然也会遇见这种愚不可及的。
楚维琳上下打量了贺五娘几眼,常郁昀那皮相招人,她这个妻子日夜对着都时不时叫他乱了心神,贺五娘大概是偶尔瞧见了常郁昀的模样就晕了头了吧?
“原来,不是听了我的美名,是听了我们爷的美名了呀!”楚维琳哼了一声,“什么姐妹啊,这是想来我们府上做小了?”
那个“小”字,楚维琳咬得很重,贺五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攥着拳头让自己站得很直,道:“五娘是倾慕常大人,只想伴大人左右,余下的那些俗事,五娘不曾想过。”
这等说辞,楚维琳忍俊不禁:“也是,什么妻啊妾的,的确是俗事。”话说到了这里,楚维琳突然话锋一转,问了在座的老太太和夫人们,“我们爷娶我之前,京中是有不少倾慕我们爷的姑娘,等我过门之后,却是没有人再提了,更别说是到我跟前来说这么一番话,我才来金州,不晓得这儿风俗,是不是金州的姑娘都如此大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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