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铭归鸿低下了头,喃喃说道。他突然觉得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仇人竟是如此强大,也不敢相信这辉煌的龙都有一天会被攻陷。“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办法倒是有的。”欧阳宇鸿反而一乐,故作神秘地说。
“你会有办法么?”铭归鸿的眼里噙着泪滴,用一种不正常的眼神看着这个仅仅比他大十几岁的少年,“你根本就不想保卫龙都的,你想要做皇帝!”
欧阳宇鸿也看着小男孩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这个不到十岁的孩童眼睛里闪烁着让他特别异样的光芒。他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保卫龙都?哼哼,我从来没说过要保卫龙都!”
“你为什么不去保卫他?你姓欧阳,你该去守卫他的!”男孩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大声说道。
“姓欧阳就要保卫么?”欧阳宇鸿依旧是冷冷地,“你的小情人也姓欧阳,你问问她愿意守卫么?”
“谁,谁是他的情人?”欧阳玉焕娇斥一声,小脸儿却是羞得通红。
“你们……你们……”铭归鸿赶紧心头的石头越来越重,让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这个傻小子,也配跟我吼么?”欧阳宇鸿阴笑道,“要不是仗着狗皇帝和你父亲,你算什么东西?”
铭归鸿只觉得浑身发抖,脸蛋和四肢都憋得血红血红,他大吼一声,却喷出一口血来。
“大呆瓜!”女孩儿心头一惊,将目光恶狠狠地转向欧阳宇鸿。
“怎么,想为他报仇么?”欧阳宇鸿背过手去,即便是对面的老人想要插手,他也有足够的信心立于不败之地,何况这个老人,从来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卖命。
“你,永远是我欧阳玉焕的敌人!”女孩儿郑重说道,眼神里看不出丝毫的稚气。
“翰王殿下,看在灵族与殿下的情谊上,希望您能就此作罢!”老人磕了磕烟袋,神情肃穆。
“萧先生真的打算救他么?”欧阳宇鸿问道。
“我不救他,公主也不会同意。”老人轻轻一笑。
“是怕狗皇帝和灵皇不会同意吧?”欧阳宇鸿剑眉一挑,笑道。
老人的神情微微一怔,转而恢复常态。
“哼哼,”欧阳宇鸿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男孩,转身离去,“把他丢给皇帝吧,这小子命大,不会有事的。”
襄西僻静的原野上,一座小亭子孤独而又突兀地坐落在萧瑟的古道上,琴声悠扬回荡。白衣的女子坐在石头上,静静的聆听,周遭除了琴声,没有一点多余的动静,天地万物仿佛都被这琴声柔和,而成为了一体。
“千羽楼的杀手,也愿意听这样雅致的琴音吗?”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将女子听琴的意境打破。
“武神你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破坏了叶姐姐的心情。”又一个声音传来,是一个清脆而响亮的青年男声,他看了看女子,显得有些拘谨,“叶姐姐,那天的事……”
白衣的女子轻轻一笑:“远楠,我了解你的心情,不必介怀。”
“你看,我就说叶心蓉虽然话语不多,可是好在她恩怨分明,绝不会找你的麻烦。”中年男子大喇喇地坐下来,凝神望向远方,道,“这琴有那么好听么?”
“这次是托了城里最有名的工匠,将琴修好了,不但面貌焕然一新,连音色也比以前的更出众了。”女人幽幽地说,“可是价钱也很出众,单单是琴弦,就花去了十锭银子……”
“我地妈!”男子吃惊的嚷道。
女子淡然一笑,说道:“那边有消息了?”
青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公孙辽已经出发了,这次是倾巢出动,连妇孺都随军而行。风老师那边也得到了消息,灵族大军已经濒临龙朝边境,大有起兵南进之意。”
“帝都依然没有多大动静,似乎对这些事情都不闻不问。”中年男子变得严肃起来,“欧阳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我虽然与他相处不多,可在我看来,欧阳贺并不像是束手就擒的人。”女子看看他,轻轻说道,“君父他老人家不是也常说么,这个孩子争强好胜,断然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说得也是,”凌翼城微微点头,“不然以他的天资,玲珑真脉肯定是要传授给他的。这帝位也只怕不会传给他的哥哥。”
“我只是有点担心世子和小雅。”唐远楠轻声叹息,“已经好几天了,小雅还是没有送消息过来。”
“不如我去帝都走一遭,省的在这里天天闷得慌。”凌翼城看看远处抚琴的男子,喟然一笑,“我可真不愿意看见堂堂神武侯,变成了一个琴师。”
南州城内,因为南侯意欲决战的号令已经下达,一向繁华的街道也变得冷清许多,街上的商贩们大量减少,就连酒馆茶楼歌院也闭门歇业,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巡街演武的士兵,全身披挂在街上巡逻。南州城本不是尚武之地,上一次出现这种场景,要远在几百年前。
一长一幼两个男子走在街上,年纪小的只有十岁光景,身着一身粗布衣裳,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年纪稍长的也不过三十岁左右,身着青袍,手中只有一支短笛,面貌清秀儒雅。他们沿街而走,对往来士兵全然无视,士兵们见了他们,也不理会。
“师父,前面便是南州铭门了么?”男孩,指着前方的一座大旗,向身旁的男子询问。
男子笑着点头:“是了,这小子的经营手段,确实比家主要高明许多。”
二人抬头望去,但见远处旌旗林立,一座宏伟的楼阁高耸入天,几乎是屹立在云端。南州的建筑本来就雄伟高大,但是与这座府第相比,就连南侯府也要差出一截。
“我游历天下,见过不少气派的建筑,可是这南州铭门,今天确实要让我大开眼界。”成年男子面色冷峻,“却不知不帝归泉下有知,该是喜是悲?”
“不帝归老先生么?”男孩儿扭过头问。
男子点点头,说道:“那是铭门最优秀的人。他是一个传说。”
“我听过他的故事,归鸿给我讲过的。”男孩儿也跟着点头,“是个了不起的人。”
“少主真是有心了。”男子神色黯然,“只可惜纵然他满腹经纶,若是连刀戟都不能使用,怕是很难在这乱世中立足。若是换作你,看到你的后代家大业大,你会高兴还是伤心?”
“当然是高兴了!”男孩儿不假思索道,“我父亲常说,要让我将来成为一个大人物,买个大宅子!”
男子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男孩儿。
“师父,我说的不对吗?”男孩有点紧张地说。
“你说的没错,”男子摸了摸孩子的头,表情舒展开来,笑着说,“你父亲是一个文人,也是朝中的一员,安身立命是他的本分。可是你不同,”他转身遥指前方,“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被这些思想所束缚。等你功成名就,这偌大天下,也不过是你的囊中之物。可是就算得到了天下,你能够真正拥有的,也只有你手中的兵器。不帝归从来不信奉财富和权力,他一直认为这些都是侵蚀这个家族的害虫,正是因为这个信念,铭门才一直得以传承。所以他看到这些,绝对会伤心的。”
“师父,我好像……好像有点儿懂了。”
“宏文,你还小。”男子拉着孩子的手,严肃地说,“可是你要记住,人活在世上,并不是只为了财富和权力,当你遇到一个值得追随的人,你就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