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妻 !“爹娘还有大娘二娘三娘,他们都骗我,独孤家虽然被贬于此,可毕竟是皇亲国戚,财力不会太差,还好我派了个人去侦察,没想到差的不是一星半儿。”她吸吸鼻子,哭得累了便停了下来。
君临凝神思索了片刻,眼眸低垂,声音轻若叹息,将独孤家的好娓娓道来:“独孤家里虽然没有挖温泉池,但听闻里面的布置都是由独孤老爷亲手置办,颇为雅致,与洛家相比又是另一番风味。你若是悔婚,下次嫁了别人,只会住进更差的地方。”
她忽然起身,青丝垂下,拂过他的指间,冰凉的触感令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季,乳娘将年仅七岁的他唤到床头,将他娘亲的死因镇重其事地告诉他。他手里握着乳娘给他的翡翠镯子,那冷意,一直传到心底。
“那好吧,若是过得不开心,大不了一纸休书又回洛家。”她天真地以为和离不过一张纸的事儿,心头的雾霾散了一半。
君临见她满脸泪痕,便起身劝道:“快去洗个脸吧,时候不早了。”
洛初宝跟着他走到银雕的盆前,两手空空等着他伺候。君临未伺候过别人,一时间也愣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伺候我洗脸。”洛初宝催他,脸上黏了一大片,好不难受。
君临回想着丫鬟们伺候自己的样子,将棉布沾了水,递给他。谁知她竟将脸伸过来等他擦脸。
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靠这么近,他的指尖贴着她的脸,热度传来,让他变得有些烦躁。这个废柴姐没长脑子,倒是挺娇惯。
匆忙替她擦干净了脸,他如触电般将棉布扔回盆子里,转身便要出去叫丫鬟来伺候她梳妆,却没想袖角被她拉住,回头看去,她笑眯眯道:“过来伺候我更衣。”
“男女授受不亲。”君临僵硬着憋出六个字来。
她似是没听见他的话,进了里面的房间,里面挂了好几件样式不一的嫁衣,每一件都是上好的布料制成,配上不同的珠宝和凤冠。洛家的财力,这东西,不值一提。
“嗯就穿着件了!你过来帮我。”洛初宝肆意地指使着他,这让君临觉得方才那个哭泣的无助少女只是他的幻觉。
她畅快地撕掉身上烂成一团团碎布的嫁衣,月牙白底烫金里衣露出,君临立刻别开脸去。
这样作风的女子,真的很难让人不相信那些传言。
就在这时,七夜大步闯了进来,见她穿着里衣站在君临面前心微微收紧,扯过他的衣领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劝慰姐罢了。”君临也不恼,只是打开他的手,将余下的残局交给他。
“你怎么可以穿着里衣站在陌生男人的面前?!你知不知道很危险?”七夜窝了一肚子的火立刻喷了出来。
“他又不是陌生男人,已经在我们府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她不解,开口辩道。
“你是女子,不能在男子面前仅穿里衣相待。”他知道她没读过女诫,可这常识总该有吧。
“我不是经常在你面前这样吗?奇怪!”她翻了翻白眼,不想理他。七夜近年越来越不听话,行为也奇奇怪怪,让她无比怀念以前那个听话的跟班儿。
千黛赶上来圆场:“我来伺候姐穿衣,七夜你就去门口等着吧。”
“我来给她穿。”七夜也无法向她解释清楚自己生气的原因,他拿过嫁衣,伺候她穿上,广袖流仙金线嫁衣衬得她的脸格外动人,眉目婉转,鼻尖巧。想到和他朝夕相伴六年的女霸王就要嫁给别的男人了,七夜心里有种不出的滋味。
千黛趁着这个空档赶紧给姐梳头盘发,二人忙活了半晌,总算是将凤冠稳稳当当给她带到了头上。
千黛还打算给她盖上盖头,却被洛初宝嫌弃地打开:“裙角本来就够长了,再戴个盖头怎么看得见路?不戴不戴!”
“这……”千黛用眼神向七夜求助。
谁知七夜却依了她,牵着她打开了门——
朝阳初现,金色的光穿过厚重的云层铺洒大地,众人都朝她看去,夺目的光从她头的凤冠折射而出,珠宝贯身,亭亭玉立。
等在门口的君临也微微一怔,仿佛从未见过眼前这位画着红妆的少女。
注意到他的视线,洛初宝朝浅浅一笑。
院中的下人们却将二人的眉来眼去看个一清二楚,独孤家的婆子们觉得二人之间不正常,扬声质问道:“少夫人新婚初日便跟别的男子眉来眼去,这似乎不合礼仪。方才咱们也瞧见两位男子都进了少夫人的闺房,少夫人可否做个解释?”
洛初宝才懒得和她们开口,懒懒地走下台阶,看也不看那群婆子一眼。
“花轿在哪儿?”她一边走出院门,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
“回姐,花轿已在大门口恭候多时。”
“那先去正厅别过爹娘。”洛初宝到此处,眼底又有泪波掀起。
含着泪一路走到正厅。
舍不得女儿的洛老爷自然是嚎啕大哭,弄得独孤家的婆子们都尴尬了,就好似独孤家是屠宰场一样,而他的宝贝女儿就要被送进去给咔擦了。
四夫人虽然哭得没有那么夸张,但也是泪如雨下。其他几位夫人也是对洛初宝宠爱有加,纷纷拿绢子来拭泪。六位兄长虽也舍不得她,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了一句“有事找哥哥,哥哥们替你出气”便去安慰各自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