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妻 !七夜便在这时进了屋:“给四夫人请安。”
婆子们瞧见了他,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道来。七夜虽是捡来的,不过却被视为洛家少爷,又是跟着姐一块儿长大,在洛家也算是个主子,下人们自然敬他三分。
“是七夜啊,快过来坐。”四夫人见他来了,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几分,打发下人们退下,反正跟她们商量也商量不出任何结果,“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七夜少爷单独聊聊。”
“是。”下人们行了礼退去,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药碗里冒出来的热气在空气里升华的声音。
七夜见那碗药一口没动,伸手端过碗,用瓷白勺子兑了兑,走到四夫人跟前:“大夫开的药,夫人还是得好好喝。”
四夫人接过碗,感叹道:“若是初宝能有你这么懂事,我这个做娘的也就安心了。”明明是一块儿长大的,性格确实天差地别。七夜在很的时候便懂事了,可洛初宝却仿佛没开窍似的,到了现在也还跟个几岁的孩子似的胡闹。
七夜看着她把药喝完,伺候她漱了口,又从桌上的瓷罐里拿出蜜饯来给她。动作贴心到位,一气呵成。
四夫人又是一声感叹:“你啊,就是心细。”想必是常年伺候在洛初宝身边才养成的习惯,那下意识的动作每个几年是演不出来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辛苦你了。”
“替夫人分忧,不苦。”七夜犹记得当年脏兮兮的自己被四夫人领着去洗澡,她那么一位美若神仙的贵妇人,竟笑眯眯温柔地给他擦洗身上的污渍,这是常年被人欺负的他所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
而洛初宝,虽然都她蛮横不讲理,但对他却没有推心置腹坦诚相待。这也是他忠心于洛家的原因。
“你啊,就是太懂事,难免活得太累。有时候也不要太依着初宝,我知道你照顾她不容易,我这个做娘的都被她气得够呛,该教训她的时候还是适当教训教训她。”四夫人嘴上虽然这么,但满眼里都是对洛初宝的疼爱,她哪里会舍得洛初宝被训。
这种话七夜听听便是,当不得真。
沉默了一会儿,四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微微用力地抓住他的手,似是有些紧张:“七夜,这次初宝嫁去独孤家,这日子可就不比在洛家自由。虽独孤家现在家道中落,但毕竟独孤夫人是太后的亲侄女儿,而且独孤老爷并未犯上什么大事儿,回京城重振家业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担心初宝做事太不懂规矩,嫁过去会被人欺负。你,可要帮忙看着她儿。这也是我这个做娘的一恳求。”
七夜听她这么一,也正襟危坐,神色严肃地回答她:“夫人放心,七夜的命是洛家的,我一定护姐周全。”
他目光灼灼,满眼都写着认真,四夫人起身走到床边,从暗格里取出绸面锦盒,又折返回来。
锦盒是贵气的紫金色,里面躺着一块雕琢精致的凝白玉佩。
她心翼翼地将锦盒抵到他手上:“原本是打算过几日给你的,不过既然你今日来了,我就顺便把这件事给交代了。”
“夫人,这是何意?”七夜低眉看向锦盒,那玉佩通体晶莹,怕是难以在普通的街市里买到。
四夫人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道:“这玉佩是救命用的,初宝那孩子没心眼儿,交给她我不放心。你替她收着,若是日后遇到了什么危险,就带着她去京城找白刃门的门主,他看到玉佩自会保你们周全。”
“夫人,这么重要的玉佩,七夜收着怕是不妥。”他也没有信心能够将这救命的玉佩好好保管。
“你且收着,我又不能跟着初宝进独孤家,她遇到什么人,遭遇什么事,我也只能从线人的口中得知,你有武功,又随时伴她左右,若是真遇上什么危险,能及时救她的也只有你了。”四夫人又重重的握了握他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七夜默默收好锦盒,叹道:“她若是能明白夫人的苦心……”
四夫人淡然一笑:“她被保护得太好,自然是长不大的。若是可以,我私心里倒是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孩子气下去,这至少证明,她不用面对尔虞我诈,丑陋险恶。”
“好了,大夫的药里有一位安神草,我也有些乏了,就不留你在这儿用膳了。”四夫人扶了扶额,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惫。
七夜告了辞,怀揣着锦盒离去。脚步,比起方才沉重了许多。他并未想过,洛初宝嫁人还会隐藏那么多危险的可能性。听四夫人这么一,他倒真替她担忧起来。
心绪复杂地走回洛初宝的院落,远远的便听见高山流水般的抚琴声,下人们陆陆续续将美酒佳肴送进房间。七夜却是神情凝重,也不知道她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千黛瞧见她,赶紧步跑来:“你去哪儿了,一个时辰都没见你人影。”千黛同他岁数相当,关系又比较亲近,也就省了那些繁琐礼节,常常直呼其名。
七夜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和他接触之后才发现他其实并不凶,只是在姐的事情上比较吹毛求疵罢了,谁若是做得不好,便罚得毫不留情,这也是除她以外的下人们都怕他的原因。
“我去看了看四夫人的病情,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姐给气得不轻。”七夜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的浓雾并未散去。
“那块进去吧,该用午膳了。”千黛完便进去伺候了,七夜在屋外站了一会儿,收敛了情绪,这才抬步朝里走去。
君临也正好抚完一曲,洛初宝便示意三人一同用膳。
刚坐下的七夜听她这么一,立刻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声音里透着赌气的成分:“怎能和伶人同席?这顿饭他和我只能选一人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