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 !第十一章:情之所动
在一片冰雪覆盖的雪山中,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半山腰,一个襁褓包裹着婴儿,竭尽自己的温暖,守护着婴儿的性命。
襁褓无声,婴儿也无言,被冻傻冻晕了,直接昏睡在生与死的边缘。
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个苦行僧,执杖在飞雪中行走。
来到襁褓身边,苦行僧抬头向天叹息一声,又低头抱起了襁褓,对着昏睡的婴儿说:“若非风雪阻途,我不会遇见你,是风雪留住了我,我才救了你,因此你今后便姓柳。我只希望你能向雪花一样随风飘舞,因此你今后便名随风。”
在梦中,柳随风看见了自己,过着单调而又乏味的工作。
吃吃饭,敲木鱼,看经书,睡睡觉,间或去经营田地,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
陪伴在他身边的苦行僧,从来都不拘言笑,但有问必答,只要柳随风有不懂的,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经书看了一摞又一摞,木鱼敲烂一个又一个,柳随风也变得沉默了,就像不拘言笑的苦行僧。
柳随风还是个孩子,从来不曾出过山,一直身居在佛堂中,不问世事,吃斋念佛。
苦行僧对待柳随风,并不像是对待一个孩子,而是将柳随风看成了与其平等的人。
柳随风清楚地记得,苦行僧曾非常仔细地对柳随风说了一句话,那就是“众生平等”。
日子一天一天过,柳随风也一天一天长大,虽然没接触过外界,但通过书本,他也了解到了很多人情物事。
柳问天离开了妖界,风无忌沉默下来,对柳森连看都不看一眼。
正是因为柳森,风铃才变成这个样子,所以风无忌心中有芥蒂。
柳森没有说话,因为他害怕,只要他一开口,就是满口的愧疚。风无忌对风铃的疼爱,那是毋庸置疑的,现在风铃变成这个样子,柳森简直就是罪魁祸首,所以柳森看到风无忌,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逃避。
不过一想到风铃的好,柳森还是难以压抑内心的请求:“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让风铃幸福的。”
风无忌的情绪本来就很激荡,柳森的这句话,一下子便把风无忌的脾气给点爆了:“你会给铃儿幸福?这话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你要知道,若不是你的话,铃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到风无忌的指摘,柳森呆立当场,哑口无言。
良久良久,风无忌才平复了心情,在他的身前缓缓摊开了右掌。在他的右掌中,有一团气流在旋转着,其间包裹着一颗丹药,正是柳问天送给风无忌的九天还魂丹。
想到这颗小小的丹药,能救活风铃,风无忌的心底也好受了些。
蓦地,风无忌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口玉瓶,那团气流包裹着九天还魂丹,被风无忌装进了玉瓶中。
做完这些,风无忌便对脸上说道:“现在九天还魂丹周围,已经没了时间流逝。既然药是你求来的,那么我希望,你能亲自将丹药给风铃服下。”
玉瓶在空中朝着柳森漂浮而去,瞬间来到柳森身边,与此同时,柳森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风铃所在的位置。风无忌看着柳森小心翼翼地将玉瓶放入怀中,想想柳森与风铃的感情,眼光柔和了些许。
“谢谢。”
鞠躬道谢后,柳森朝着门外走去,一路上竟没遇到任何阻拦,轻而易举地来到了花王山。
柳随风突然从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僧房中,照顾自己的苦行僧不知所踪。
对于自己的处境,柳随风并不是很清楚,一时之间混淆了梦与现实,在床上睡不着,便下了床。
风无涯看到柳随风出来,便从房外离开。
走出房外,柳随风发现小雕正在等着他。
看到柳随风出来,把头插入羽毛熟睡的小雕,浑身一颤,把头从羽毛中拔出,用惺忪地睡眼看了一眼柳随风,然后惊喜地迎了上去。小雕把头在柳随风的身上蹭来蹭去,显得格外亲密。
小雕心底也是着急,与柳随风朝夕相处的它,看到柳随风没有回来,心底便不安。如今看到柳随风回归,心底非常激动,但是柳随风眼底的漠视,让它又感到有些受伤,于是便主动上前讨好。
柳随风看着小雕装傻卖萌,也是有了些心理触动,但由于记忆除了问题,并没能立即认出小雕。
柳随风停了下来,想要看看小雕耍什么花样,虽然感到亲切,他还是没有立即认可小雕。
小雕看柳随风不理他,便蹲下身子,底下头颅,俯卧在了柳随风的面前。
柳随风看小雕这个样子,便抬步上前,摸了摸小雕的羽毛后,骑了上去。
刚一坐稳,柳随风便发现,小雕驮着他,朝着天空飞了过去。风无涯看到这些,不由得心底疑惑,心想小雕也是胡闹,这是要带柳随风去哪里呢?
想到这些,风无涯不免担心起柳随风来,于是便跟了过去。
小雕在黑木崖底落下,匍匐下身子,好像是在让柳随风下来。
柳随风看到小雕这样,便从小雕身上下来了,四顾而后茫然。
风无涯、兽奶、小雕、黑狱崖等,这一切看似熟悉的事物,却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窗户纸,让柳随风既熟悉又陌生,既想要去亲近,心底有没有多大谱。柳随风下来后,看看小雕,看看黑狱崖,不知为何小雕将他带到这里。
小雕看到柳随风茫然,着急地对柳随风叫了叫,柳随风看到小雕这样,依然无措。
小雕终于忍不住了,时而围着崖顶垂下来的绳子盘旋,时而用翅膀抓着绳子上爬。
柳随风这一下子算是看懂了,小雕之所以在此停留,是想要让他沿着绳子攀爬,一直爬到崖顶。
于是,他便攀爬起来,似乎并不困难,虽然记忆受到损伤,但他攀爬绳子的技能,已成为一种本能。
灿烂的星月下,黑狱崖顶,花宛如与花意如正相对而坐。
茶香飘飘,玉杯莹莹,两姐妹都在心不在焉,面面相觑。
花意如一身素衣,眉眼中透着笑意,就像春水泛起了微波:“来,宛如,我请你喝茶。”
花宛如一身粉红,不知在想些什么,心思早就不在了这里:“去!姐姐,我真没心情。”
突然,花宛如好像听到了什么,然后一下子便跑到了崖边,夜色虽然漆黑,但是透过灿烂的星光与月光,她还是发现,柳随风正在向上攀爬。她
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来到花意如对面坐下:“姐姐,我们这一次还打赌好不好?”
花宛如这么一说,花意如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这个臭小子,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来了?”
花意如来到崖边向下看,果然发现,柳随风正在急速地向上蹿。
柳随风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不知为何小雕要带他来这儿。对于崖顶的风景,他也有了些期待,总希望那会给自己一些意外,或者说自己会得到一些线索,然后能让自己找回遗失的记忆。
他不知道,这条绳索,他不知爬了多少回,其间的艰辛依稀在心底回响,再次攀上这根绳索,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劲道,就已经快要爬到崖顶了。
他抬头笑了笑,眼睛中露出一抹明亮的光彩。
小雕也非常高兴,在柳随风的身边盘旋着,不断怕打着翅膀,仿佛是在为他加油喝彩。
看到小雕兴奋的样子,柳随风的身体中,仿佛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情绪变得高涨起来。
在柳随风攀爬绳索的过程中,被他吸收的星月之光,渐渐地凝聚成一条溪流,缓缓地在他的丹田积聚,而一旦到了丹田,便又仿佛是化为了乌有似的,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就像溪流归入大海后隐匿了形迹。
花意如早就回到了花宛如的对面坐下,此刻看着花宛如笑着说:“好吧,我就跟你赌。还跟以前一样,我赌这小子能爬上……”
不等花意如说完,花宛如就抢先说道:“别急,姐姐,要我先说好不好?”
花意如看到花宛如在自己面前撒娇,便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默认。
花宛如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睛,花意如暗道不好,便听到花宛如说道:“这一次,我要赌的是,柳随风一定能爬上崖顶。”
花意如感觉上了当,因为正是因为知道花宛如的立场,她才让花宛如说的,而现在她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宛如竟然改变了自己的立场。
花宛如不知道,除此之外,连她称呼柳随风这个名字的语气,都已引起了花意如的怀疑:“这小妮子,是怎么知道人家的名字的?并且,还能称呼得那么亲切?”
花意如又哪里知道,探究过柳随风记忆的花宛如,虽然跟柳随风只是有过匆匆一晤,但却好像是跟柳随风过了一生一世,其间的酸甜苦辣咸,是花意如无论如何都无法去感受、理解的。
“好,我答应你,这一次,我就赌这小子爬不上来!”
花宛如还在疑惑,为何花意如陷入了沉思,耳边就传来了花宛如的声音。
听到花意如这么说,花宛如还来不及高兴,便看到花意如飞步走到崖边。
柳随风的双手已经抓住了崖顶,只要纵身一跃,便能翻上崖顶,这时忽然感觉手背被踩得生疼。
抬头一看,柳随风便看到了一张脸,如花似玉,跟花意如有几分相像,对他正在微笑。
花意如也很吃惊,她第一次打探时,发现柳随风还在半山腰,这才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已经要到崖顶了。然而,花意如知道,自己决不能让柳随风上崖。因为,那样她就会输给花宛如了。
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被愤怒而替代,花意如狠狠一踩,柳随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花宛如听到惨叫,嗖的一下站起,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然后便朝着花意如那里走了去。
不等花宛如走到身边,花意如手臂上的白绫,就迅速地展开,在半空中飞舞、蓄势,随即又朝着柳随风缠去,缠住了柳随风后,白绫便把柳随风带离了崖面,朝着半空中甩去。白绫的一端缠着柳随风,一端被花意如握在手中。
看到这一切,花宛如突然竭斯底里地叫道:“不要!”
花意如笑了笑,心想你不是不想输吗?我就一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牵着白绫的双手一顿,那条白绫好像是活了似的,牵着柳随风朝着半崖腰狠狠撞去。这一下子要是打实的话,柳随风即便不死,也会半死不活。
花宛如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好像已经丧失了思考,在柳随风将要撞崖的那刻,才骤然警醒,手臂上的红绫蓦地飞出,想要将柳随风给卷回。然而毕竟出手慢了花意如半拍,竟是没能成功。
柳随风朝着半崖腰撞去,当他撞上去的那刻,没有任何声响,没有鲜血横流,就那样再次凭空消失,只不过与第一次没人发现不同的是,不仅是花宛如,还是花意如,都眼睁睁地看到了这些。
花宛如瞪了一眼花意如,伸开双臂,红绫在身后编织成翅膀,朝着半崖腰飞了过去。
飞到半崖腰后,花宛如对着半崖腰朝后飞,然后就直直地朝着那个半崖腰横冲直撞。
花意如看到这些,手臂上的白绫活了似的,如同白蟒般,一下子将花宛如给带回来。
花宛如被摔在了崖顶,不顾身上的疼痛,立马站了起来,生气地叫道:“你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半崖腰出现的隐门,你我都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既然这小子与我们非亲非故,他掉了进去,是福是祸,有没有危险,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你不要怪我自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在我手里出事的。”
花宛如看了一眼花意如,心中仿佛有着无限委屈似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恨恨地看着花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