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骨炼妖,一骨炼精 !原始森林的山峰千姿百态,苍劲峥嵘的树林弥漫着巍峨的翠冠,阳光透过虬枝翻卷的林荫照射下来,袅娜潇洒中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
因为先前在河边嬉戏时弄湿了行囊,孟晓菲在包里倒腾着东西检查,看看有什么东西会损坏,尤其是书籍。
“照片?这,这不是宋嘉仪吗……天呐!他,他居然背着我另外有女人!撄”
这时,她无意间看到一张秀恩爱的贴脸亲密照片,它就在唐林的背包夹层的一本书籍里。
若隐若现的斑驳光影左右晃着表情瞬间空洞的人,她的心仿佛被刀刃般的风摧残着慢慢坠落于地偿。
孟晓菲的脑海一阵乌云翻滚,美目之中波光闪闪,周围四布的美丽风景顿时从视野中褪去,只剩下些少许的轮廓蒙动。
“我还以为他真的爱我,会爱我一辈子,没想到……没想到……”
泪水不再犹豫,它从绝望的地方逃走,没入枯叶间。
西双版纳,这个美丽的地方,注定成了孟晓菲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记忆。这里原本应该是她梦开始的地方,因为男友已经大学毕业,等他找到工作两人就准备结婚。
她用辛苦积攒下来的一点钱,带着满腔的爱恋与男友来到这个朝思梦想的美妙森林中旅行庆贺,而突然出现的照片毁了这一切的一切。
唐林从远处林子方便回来,见孟晓菲用哭红的眼睛盯着自己,而且她的目光中还透露出了明显的哀怨与忿怒。
他心里慌张了一下:出了什么事?莫非……
目光闪避中,他见到了对方手里的照片。
事情已明了!
这个男人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都知道了。”
唐林口气淡淡地回应,似乎无所谓,根本没有羞愧、抱歉之意。
孟晓菲满心的痛楚,但却尽量让自己冷静,作为孤儿的她,早已练就出了忍受屈辱的性格。
她泣声问:“你们在一起有多长时间?是不是她过生日那天就开始的?”
熟悉的声音磕磕绊绊出陌生的话。
“时间,起点,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感情萌发于自然,最初很细微,很难用具体的时间来阐述。”
“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感情就是爱,可是……可是后来我才慢慢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其实不是爱情,是亲情,是兄妹之情。”
唐林看了一眼孟晓菲,她的头低垂着,目光也压在地面上,整个人冷冷的,并未做出激烈反应。
她的无声无息助长出男人的无理蛮横。
她的软弱更让优柔寡断的人滋生断然。
他决定就此了结。
“照片是我特意带来的,我之所以提议这趟旅程,其实是把它当作一场分手的仪式,我希望分手也可以留下诸多美好的回忆,哪怕风景里只有奇山异水,而没有我。”
“晓菲,我们做兄妹吧。”
“我由衷地感激你长久以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的付出我都铭记在心,我会尽最大努力补偿你的,给我一点时间,相信不会太久。”
孟晓菲早就听不下去,出来旅行的这几天,他三番五次欲越界,还口口声声说是兄妹之情,这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在狡辩。
愤怒令弱者抬起了头。
“你怎么可以这样虚伪?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你这个伪君子,你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卑鄙无耻!”
“滚……”
孟晓菲越想越恶心,忍无可忍,终于恨恨地暴了粗口。
唐林青拧着脸,十分难堪,自尊心却又令其憋屈难受。
乱行几步后,他很不甘心地一个猛然回头,咧嘴发泄。
“可笑!什么叫无耻?你懂无耻这个词的真正内涵吗?”
“说我伪君子……要不是我可怜你,还有谁会搭理你?”
“你一个私生子居然在我面前装什么公主,装什么高贵纯洁?”
“知道吗……我忍你忍了很久了,我一个堂堂的本科生和你这个无父无母又没文化的垃圾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耻辱!”
“和你在一起,我在其他人面前根本就抬不起头,还说我无耻。”
“拿我的包来!”
他上来扯过行囊走了,走得很轻松,连书和照片都不要,就好像自己是一个身心都得到了解放的囚徒。
在这番恶语浇激下,孟晓菲心都碎了,痛得几乎昏厥过去,她没想到一个自己曾经准备托付终生的人会这样看她,以前的种种全是虚伪的谎话,活脱脱的欺骗。
待人远去,孟晓菲才伤心地号啕大哭。
这两年,她把辛苦打工和捡垃圾挣来的钱全部用来供养这个仿佛是上天派来给她爱的男人上学,其结果却是人生对她的又一次嘲笑。
朦朦胧胧的泪眼中,孟晓菲过去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地被回放。
她想念起了死去的养母,一个靠捡垃圾为生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虽然她是个瘸子,还长得极为丑陋。
6岁那年,养母从孤儿院里将自己领养了出来,名字从孙晓菲随养母改为了孟晓菲。
说起领养,孤儿院里的孩子只要不残不傻,大多数都会被来这里碰运气的人家领走。
孙晓菲是孤儿院里五官生得最好看的一个,但她小的时候是斑秃,女娃娃没头发丑死了。很多前来领养的人对她都是又爱又怕,犹豫再三,以为是缺陷,然后遗憾地摇摇头去选别的孩子。
养母没有嫌弃她,把她带了回去。却不想,一年后她居然长出了满头的浓密黑发。那些没要她的人后来无意间看到她那俏丽可人的模样,悔都悔死了。
尽管家里又穷又臭气熏天(家中堆满了能卖钱的垃圾和废旧物品),但生活依然是幸福甜蜜的。
可是老天没有眷顾她们,两年前……
为了供孟晓菲上并非义务教育,学费对于这个家庭不菲的高中(读到了高二),养母没日没夜地去垃圾场,龟裂的双手尽是玻璃、瓷片等尖物划出来的伤口,她不幸感染了破伤风。
刚一开始,孟母还以为是重感冒没在意,想挺过去。结果喉痉挛窒息,加上严重肺部感染导致呼吸衰竭,在医院挣扎了一日就撒手离去。
养母突然间离开人世,让伤心绝望的孟晓菲不得已弃学。她学着母亲,开始了拾垃圾的生活,后来逐步转向打工。
孟晓菲就是在打工中认识的唐林。
[那一日,兴旺家具厂……]
“唐林!你还想不想做?笨手笨脚的,像你这样这样干,我们赔钱都赔光了!孟晓菲……你过来教他怎么做!”周老板的声音不算大,但却如同刀子一般剁人。
孟晓菲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亲自做示范……
周老板走开以后,她笑了笑,“你呀你,你把最好的整块海绵都塞到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不被骂才怪。我也不喜欢干这种缺德事,可我们不是老板,只能按人家的要求做,要不然怎么办?”
她于动手中讲解道:“看到没有……要这样弄,这些地方要用碎料,转角这里用稍微大块一点的,侧面和背面用这些最小的就行。”
“好了,来……你弄下一个,我帮你把把关。”
“唉……”唐林叹了口气干起来,“想不到商场里卖的漂亮沙发是这么弄出来的,我以后恐怕都不会有买沙发的***了。”
“呵呵……”
站在身后的孟晓菲突然间偷笑不已。
“不是吗?难道你想买?”听到笑声,唐林弄着手上的活计,翘着屁股埋头问。
“呵呵……”
孟晓菲继续笑。
“看你,有这么好笑么?”
唐林不解,撑身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这个长相还不错的女工。
孟晓菲晃眼扫了一下周围的人,蹲下来在他耳边轻语:“你的裤裆撕破了好大一个洞,呵呵……”
唐林顿时羞愧得满脸滚烫、无地自容。
她道:“没啥,你快去卫生间把裤子脱下来扔给我,厂里这么多的缝纫工,我帮你拿去补一补,几分钟就好。”
尴尬了半天的唐林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泄气地点点头,带着七思五味去了。
收工以后,两人结伴而行,一路聊着回去。
唐林是山沟里出来的大学生,漫长的暑假不回家而是选择去打工,完全是生活所迫。
由于云南连续几年的大旱,山里的农作物几乎颗粒无收,他的家庭条件比孟晓菲好不到哪去。
云南大学不是师范院校,学费、生活费他都得靠自己想办法解决。对于贫困学生,学校方面的困难补助是有的,但不足以维持他的学业。
孟晓菲知道唐林的具体情况后很是惊诧,原来他不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而是学识渊博的大学生。
接下来的日子里,孟晓菲思考了许多,并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在唐林的暑假结束时,她主动提出供他上学,叫他不要因为钱的问题荒废了学业。
同病相怜,拮据的生活状态将他们凝聚为一体,这一天黄昏,唐林在孟晓菲那阴暗潮湿又气味不佳的小房子里吻了她,他们恋爱了。
生活的苦难将两人绑到了一起,这是一种缘分,如果不出岔子,还是良缘。
孟晓菲虽然不是天姿国色,但也出落得颖之藻仪、掩映生姿,如果能够好好打扮一下,十分醉人。
唐林也不俗,少数民族特征被他继承发挥得恰到好处:深邃的眼睛、浓重的眉毛、硬硬的身子板,男子的英武气息自然四溢,颇有些刚毅志士的风范。
自打孟晓菲供养唐林后,唐林的形象有了很大改变,衣着不再土渣的唐林慢慢被一部分女生所关注。
人靠衣妆,马靠鞍,男人也一样验话。
时间漫漫,它一点一点打磨着世上所有的一切事物,时光剥开层层坚硬或柔软的躯壳,内心深处的缺憾和腐朽毅然裸露了出来。
一次与女友的尴尬邂逅深深刺激了唐林那被埋藏了很久很深的虚荣心和自尊心。
唐林的同学中有不少昆明本地人,宋嘉仪就是,她家虽然迁移来昆明才不过数年,但也算其中一个。
因为过生日,宋嘉仪邀请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到家里去热闹。唐林就在被邀请的人员之列,而且是唯一幸运的男生。
唐林换上了最好的衣裤后与另外几个女同学一道前去,这身服装是孟晓菲买来送他的,虽然只是廉价的名牌高仿货,但质地还不错,很有型!穿上后自信满满。
他们在宋嘉仪家疯玩了一晚上,近11点的时候才谈笑风生地出来,然后在风景如画的高档别墅小区中闲庭散步,留恋地品味着这一方富贵的夜色。
这个宋嘉仪人虽然长得肥圆矮小,甚至有些伤心戳眼,但她父母是做汽车生意的,开有两家4S店,家境颇为殷实。
生日一聚,同学们被宋嘉仪的华丽居所震慑到了,她们不禁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个以前不起眼、不被关注的同窗,随后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赞赏有加,几个女生们醋醋地燕声言语起来:
“宋嘉仪,你的家真有情调,进去里面后简直就像到了欧洲古堡,太漂亮了……你的卧室完全就是公主的寝宫!哎呀……贵族风范的生活!”
“喂……我说,宋大小姐,今天好像缺一人啊!以前常开车来学校找你的那位波罗哥呢?”
“你们吵架了吗?连生日都不来道贺。”
宋嘉仪翻着金鱼眼哼了一声,横眉说道:“甭跟我提他,早分了!这小子劈腿被我逮了个正着,气得我好几天吃不下饭,烦着呢。”
“是吗?哎呀真可惜!本来觉得你们挺般配的。”
宋嘉仪转身看着边上沉默不语的唐林,“唉……也没什么,重新找就是。天涯何处无青松,比如……像唐林这样有男人味的,随便就能把他甩出几条街去。”
“哈哈哈哈……”
数人一同盯着唐林闹腾,唐林瞬间脸热,哑然苦笑。
“怎么样?唐林……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宋嘉仪居然不遮不拦地追问,大城市的女孩一点都不扭捏,当着众人也话无禁忌。
唐林没想到宋嘉仪会话赶话,他不善于用玩笑的言辞来化解,一时间被逼得动弹不得,只好鼻孔喷气,浮容代答。
“哇……原来你的白马王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唐林……你还犹豫什么?还不赶快牵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中大奖了!远超500万!”
银铃四响。
众女生判断不清宋嘉仪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却是欢喜得不行。
宋嘉仪半开玩笑似的说法确实撩动了唐林,不管是不是随意的打趣,他果真起了思考……
“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兼得,一个穷一个富,一个美一个丑。”
“我是穷怕了,要是真与这个富家小姐好上,而且还娶了她,那么至少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工作问题自不必说,再不济也能去帮老丈人卖卖车。这样一来,不仅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连家里人都要跟着风光……”
唐林没有言语,那就代表着能成。
宋嘉仪暗悦,她对这个男人的性格了如指掌,他平时虽然寡言少语,但对于否定的事情却会立即开口拒绝,如此看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获得了有用的信息,宋嘉仪得意地一笑,话题一转,说起其他人有趣的恋爱笑话来。
就快走出小区了,垃圾桶旁,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唐林眼中,她正低着头在垃圾中仔细翻找。
对方不经意间也发现了他,而且率先开了口:“咦……唐林,你今天怎么会在这?”
唐林只知道孟晓菲夜里会去餐馆打第二份工,却不知道她下班后还要去捡垃圾,并且还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此时此刻,他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该死!她竟然像她养母一样到处拾垃圾,太丢人了!
“哦……我的同学宋嘉仪今天过生日,所以我过来这里。”唐林僵硬地指了指脂粉华服的宋嘉仪。
他冒着微微的冷汗接着说道:“呵呵……就是这位寿星。”
宋嘉仪点点头,然后歪着嘴勉强回声道:“你好。”
唐林尴尬地对众女生介绍这个浑身散发着臭气的女子:“她……她叫孟晓菲,是我的女……是我的朋友。”
脸面尽失的人心口紧缩了好几下,但始终念不出女朋友这个词来。
众女生暗自哗然,“唐林怎么与一个拾垃圾的污秽下贱女子做朋友,真恶心。”
路灯烁烁,可夜幕依然遮掩了细微的表情和脸色变化。不过,敏感的孟晓菲还是从唐林结舌的话语里听出了不悦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让男友在人前难堪了,于是拎起装了塑料瓶和纸板的大袋子折身快步离开。
“唐林、宋嘉仪,你们大家玩吧。我还有很多事情,得走了!”
“好,再见。”
见女友很知趣,唐林落了心,一场关乎脸面的危机暂时得以解除。待人影模糊后,他这才紧声解释道:“她是我一个老乡的妹妹。”
“这样啊……”
衣着光鲜的众女生不屑地应了应,一脸的鄙视,还有人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孟晓菲含着泪花离去。
她低声苦念:“他很在乎面子吗?连女朋友的称呼都不便承认……我今天的样子是很脏,可我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你,难道这也有错吗?如果只是一个人生活,我根本没必要再出来做这份额外的辛苦活。”
伤心的孟晓菲前脚刚回到家,唐林后脚也跟着来了,时机很准。
唐林喘着大气站到跟前,不过被孟晓菲故意绕开了数次。
恩怨不浅,他急忙拉着孟晓菲的手臂说道:“晓菲……对不起,刚才在同学面前我怕你难堪,所以没把话说开,冷淡得很,希望你不要误会。”
孟晓菲颤音回道:“我给你丢人了,我……”
唐林切断了她的话,“胡说什么?丢什么人?哪丢人了?我靠你养着,是我没脸才对!我当时很震惊,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去做这么又脏又苦的活?你每天打两份工已经很累了。”
孟晓菲被他的话莫名地感动了,怨气一散,她便紧紧抱住唐林泣声:“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的日子过好一点,每天去食堂吃饭都能打个肉。”
“别只顾着我,看看你自己……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瘦了。”
唐林拢着她的头发,吻了下去。
[几分钟后……]
“不行……唐林,别这样!真不行!我母亲的在天之灵看着我们呢!她生前一直告戒我,不能在结婚之前做这种事!”
唐林的***进一步发展,被孟晓菲挣扎着强行制止了。
[西双版纳热带雨林,山体绵延、风景如画的河流沟谷……]
孟晓菲晕晕乎乎地来到了刚才与唐林戏耍过的南木窝河岸边,站到一块半没水中的巨石上,她举起手中那张令人痛心的照片,迅速把它扔了出去。
照片沉浮几下就消失于湍急的河流中。
她又举起那本书准备把它也扔出去,手势展开后却又慢慢收了回来。
“我为什么下不了手?难道我还留恋着他吗?我为何如此懦弱?”
“唐林,我这么的信赖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你,你竟然无情地将我抛弃!呜……”
孟晓菲把书痛痛地塞进背包,这本书是她亲自买给唐林的,而且她当时是跑了许多家书店,花了辣疼的五十二元才买到的冷门书,只因为他说过喜欢研究秦文化。
回想那时候……唐林得到这本书后喜欢极了,随时都带在身边,有空就拿出来翻看。
孟晓菲怜怜地坐在巨石上曲腿抱手埋头流泪,却不知道潜在的危险正急速向她靠近。
由于上游河段突降暴雨,水位暴涨,恶狠狠的巨浪抬着数米高的头,沿着河谷高速咆哮而来……
在山沟河谷里,这种暴涨的河水来势非常凶猛,因为没有宣泄口,它的时速能达到每小时数十公里。
因为山洪的突然性,长久以来,时常有驴友图方便露营在河边而遇难。(注释:森林里如果不自己开垦,通常只有河滩上才有可供支帐篷的平坦地段)
“什么声音?”
“呃……难道是地震?”
孟晓菲感受到了明显的异常状况,因为大地在微微地颤抖,而且耳膜也嗡嗡地闷响。她扬起头惊慌地张望,只见右面有一堵浑阔巨大的水墙扑面压来!
“啊……”
人与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一同被摧毁一切的洪流埋葬。
孟晓菲不会游泳,就算精通也是枉然,再加件救生衣也是一样难逃厄运。此番扼杀式的巨流不可能给任何人挣扎的机会!
她的脑袋轰然一蒙,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再随后,她醒了,浑浑噩噩地醒了,然后看着自己一点点离开身体。
澎湃的水流巨响。
随波逐流的身躯。
飘飘忽忽的自己。
“呃啊……我,我死了吗?”
虚空孟晓菲很快就陷入到无尽的恐慌之中。
“不!不……不要……我不要死……”
她不想死,于是使劲想要回到身体上,可是自己与身体就仿佛形同陌路,无论如何也不能结合在一起,身体还是身体,自己依然是飘然的自己。
孟晓菲的尸体被洪水卷入暗河溶洞,其鬼魂也锲而不舍地追逐进去。
“救命啊……救命……”
欲声嘶力竭,无奈现实是没有任何人来拯救自己的身躯。新生的女鬼喊了许久,结果自己那断肠的声音仅只是自己的想法。
没有声音,呼救只是其一厢情愿,魂魄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鬼魂非但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声音,她还即将面临着自然消散。
凝结意识的魂魄只能维持不足一分钟,随后就要化作一丝丝的魂,一缕缕的魄,然后……永远地消失。
数十秒的时间何其短暂!它很快飞逝。
女鬼也开始魂飞魄散……因为她的意识再度进入模糊状态,几近离崩。
就在这份因溺水而冤生出来的女鬼行将终了之刻,暗中的一股力量将轻轻就随风而散的冤魂重新凝形,并将其吸引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女鬼醒了!
原本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世界在孟晓菲眼里却是一片光明,她竟然打破了自然规律而没有如期消散。
暗河漾然流过,水声汩汩,波光粼粼。
这里已经是洞端头了,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口袋,暗河像一条巨龙躺在旁边,水从其它看不见的暗洞急速流走。
“溶洞,钟乳石,我怎么在喀斯特溶洞里?”
她下意识地去关注自己,可残酷的现实却是:自己竟然看不见自己!而且,即便是鬼魂,自己也触摸不到自己的存在。
女鬼相信自己真的死了!于是她干嚎着,疯狂地飘动来宣泄自己的冤屈和不甘!
这时她看见了自己衣着破烂的尸体,尸体就卡在不远处没水的几根钟乳石之间,被湍急的水流冲刷拉扯着!
无声的哀嚎没有聆听者,因为震动不了一丝空气。
女鬼孟晓菲飘过去准备为可怜的自己哀悼,但这竟然也难,越行越费劲,就好似自己被什么东西所牵制,与此同时离尸体越近她的意识也就越模糊!
她无法靠近也不敢再靠近,只能惊而后退,结果意识逐渐转变清晰。
哭不出眼泪的女鬼魂话:“我活着确实已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亲人、没有依靠,但老天爷你为何对我这个鬼还要加以限制?我看看我自己的身体这都不行么?”
鬼是没有血没有温度的,这便没有了太多冲动。
“不是说人死了之后是到阴间的么?可我死了之后为什么还在阳间?阎王爷,你的阴间在哪里?我想去寻找我那可怜的老母亲团聚。”
寻不到去处的孟晓菲冷静地转身,因为刚才的胡乱漂移自己看到了许多东西,她想去回顾一下。
在石笋后面还藏有一个洞,她飘然进去。
入洞以后,顿时感受空气暖暖温身很舒服,似乎这里面的气温要高一些。而且地面的两旁摆有数样大小不一的人工物件,像是器皿和工具之类的东西。
紧接着孟晓菲看到远处有张床,床很怪,有一个大大的床头,床上躺着一具过去会以为阴森,而现在却不以为然的尸骨!
“又是死人……死得只剩下白骨……”
“咦……剑,宝剑!”
“是个古代人吗?”
“这床居然是石头的!真怪,硬石床活人怎么睡呀?”
尸骨旁边有一把剑,剑鞘乌黑带着金色的花纹,上面还镶着些闪光的小石子,很漂亮!
“我还从未见过真的宝剑。”
女鬼略有新奇,想取剑拔出来看,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她是虚无缥缈的,根本就拿不起任何东西。
孟晓菲很失望地环顾四周一番后,在距离石床不远处的矮石台上见到了一个小箱子。
这箱子尺长见方,颜色黑黄,浮雕着秀美图腾的花纹。质地上感觉是个金属箱子,有简易的搭扣,但没有锁。
“像是女人的东西,是梳妆盒,还是财宝箱?”
“好想打开看看……”
女鬼好奇地靠近它,结果她突然间惊眼看到了自己的存在——是一只伸向箱子的手!就好像黑暗中被光线局部照亮的物体那般突兀地存在。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惊讶间,这只手的动作是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发生姿态改变,它毫无疑问是自己的手,鬼手!
随着距离的接近,女鬼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自己,除了手,脚也出现,然后是整个魂身都一览无余!
她尝试着触摸自己,是空的!只能目睹,无法触摸,但这也足够令其惊诧!
孟晓菲断定秘密就在箱子里!
可是……
自己是空虚无存的,没有力量可用,要如何才能打开它?
不管结局怎样,她决定尝试。
鬼手伸过去……
她竟然有了触感!
用力!箱子松动开启,忽地一下,热意润眼的浅紫色光芒从缝隙中扑洒出来,照得魂魄扑通直跳。
孟晓菲手上继续带力,加速把盖子全部揭开!
“呀……夜明珠!是夜明珠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女鬼快速伸手进去,临了顿了顿,柔和地去触摸这颗足有鸡蛋大小的神秘珠子。
唰地一下!
“夜明珠”没了!
女鬼通体炙热!
是滚烫的炙热!
与此同时,她竟然触摸到了自己的存在,人一般的存在!地心引力特别清晰,那飘飘忽忽的自己更是犹如承载了体重而落定于地面。
“啊哈哈哈哈……我复活了吗?我复活了吗!”
其声终于震动了空气,悠悠地在溶洞中回荡。
听闻回音的孟晓菲癫狂地畅笑:“奇迹呀!天底下居然还有让死人复活的奇迹!哈哈哈哈……”
炙热的时间还不足十秒,温度降低后的女鬼跟着就整个身躯都冰冷下来,其思维也随之停止了躁动。
她调头就跑出去,结果……
虽然自己没有了意识模糊状态,但自己的尸体赫然在目,复活只是虚妄,生物学上的孟晓菲还是死了!只不过自己这鬼魂像人一样的存在着。
没有体温,很冷。
伤心,依旧无泪。
久久的凉漠过后,女鬼又调头回去,回去到箱子旁边。
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多,因为箱子本来就不大,她一件一件地取了看。
“这几个生肖一样的东西怕是金子,既是黄色又很重……”
“这个应该是玉石,真透,好漂亮!”
“这两个是什么?小陶罐,会不会是装药的?”
“这,这个……嗯,这些都是女人弄头发用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