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骨炼妖,一骨炼精 !悟智听罢不由得哑笑,“看来大师兄是不便提及师门,不碍事,你就当师弟从来没问过好了。”
两人静坐了一阵,武赢天的体香随风而转,不时钻入旁人的鼻孔,使其产生了怪异的想法。
“这个大师兄真是奇人,相貌丑陋,说话如碧玉女音,轻功若仙,卓越之极!撄”
“可他是老翁,身体却带着超越脂粉女子的诱人香味,形态动作也稍似女子!”
“他说不出自己的门派,莫非……他真是庇护玄奘法师周全的佛界精物不成?偿”
“抑或者,大师兄干脆就是除开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之外的第二位女身菩萨?”
广阔的夜空诱使人心生畅快,呼啸的风声让人不想无端地憋屈自己,悟智决定尝试着去寻觅某个突然思起之问的答案。
“大师兄。”
“嗯,什么事?”
“那个……那个寺院里破去屋顶的巨大爪痕,是不是大师兄你暗下所为?”
这个师弟的丰富联想直接打穿了谜底!
武赢天大感意外,可一时间又难以回避,于是她只好以反问来搪塞代答。
“你说呢?”
悟智的两个问题都被大师兄拒绝回答,很是失望。
他道:“我……我以前没什么额外的想法,但见过大师兄你那不凡的身手之后,觉得你也许有能力这么做,就当时的情形来讲,似乎也有理由去这么做。”
“唉……呵呵,你也太高看我这大师兄了,金刚大鹏的飞来神爪绝不是凡人所能练就的。”
武赢天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智师弟,快回去睡觉吧,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多了不仅会伤神,连人也会变傻掉。”
“那你……”
“我还不困。”
“好吧,大师兄,注意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悟智带着无尽的糊涂腾身下了石崖,大师兄越是回避话题,越是隐瞒,就越显出背后有文章,悟空师兄的一切都成其为他心中最大的谜团,甚至怀带出丝丝的畏惧。
[次日之晨……]
悟智一夜都没睡好,因为有心事,也因为风大,帐篷抖动得非常响,所以他惊醒了好几次。
结果……
他无意中发现大师兄根本就没回帐篷里睡觉,其疑惑暴增。
这事十分蹊跷!
似乎验证了他的某种猜测!
于是悟智早早就候在玄奘师父的帐篷外。
“悟智?”
玄奘一伸头出来就看见弟子在等候自己,脸面还略显着急。
“师父,弟子有一事相问。”
“请讲。”
“师父,在佛界里,除了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女身菩萨?”
悟智那十分平庸的佛事之疑叫玄奘当即释怀。
他笑道:“悟智,你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而在此等候为师的么?”
“正是……还请师父言教。”
玄奘安然地目移远方,释言。
“大乘正宗分第三中有说……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妙行无住分第四中又有说……须菩提,菩萨应如是不是,不住于相。佛无分别心,也不分相,菩萨也是如此,怎会分男女?”
悟智虽为佛门弟子,但却有名无实,此位习武之人完全不明佛理。
他道:“弟子还是不解,可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不就是女身吗?”
玄奘微微一笑,以言度化。
“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已非人身,何来女身之说?若以色见,以音声求,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佛与菩萨现身都是方便像,随缘而现,不只是男男女女,甚至可以以山河大地化现。所以……任何佛与菩萨都可以化现女子应身,不可执着相,否则容易被邪魔入侵。”
寻而无果,悟智心有不甘地转言其它,“那么……妖精呢?妖精是否分男女?”
“这个……”
玄奘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延西仙子。
他犹豫道:“佛家所说的妖与世人所说的妖并非同一类,你当下问的必是世人口中的异界妖物,这一类的妖精之说为师不甚了解,所以难下定论。”
小顿后,玄奘继续道:“不过……就此事而言,为师听有一类解说。”
聆听者欢欣,“什么解说?”
玄奘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有天地,自生两界。两界生四妖,四妖生八仙。阴阳本互换,仙妖本无别。”
“两界生四妖,四妖生八仙。阴阳本互换,仙妖本无别!”
悟智喃喃去领悟,他忽然眼睛一瞪,“师父的意思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纯粹的妖邪吗?可佛经中尽是妖魔鬼怪,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玄奘耐心指正道:“在佛经里,六道轮回是指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没有妖!佛言妖自心出,是讲任何类的众生着魔后,自己修行出了问题的一种状态。”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师父。”
悟智似懂非懂地走开了,他的问题没有找到答案,却反而生出了更多的疑问。
不长时间后,所有人都被欢信唤醒。
人马整顿完毕后大家继续上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揣沙踢石挪走了两个时辰之后,漫山遍野现出大大小小的山洞,叫人甚为奇怪。
欢信察觉众人的表情很疑虑,于是起了释意。
他主动解释道:“这一带之所以叫银山碛,是因为这片群山里产有银子,此地在过去本是一座银矿,周边诸国的银钱,大都从这里生产。可是矿产采完以后,这里就没落了,并且成为盗匪出没藏匿的贼窟。”
欢信的这番解释有欠考虑,玄奘听后更是不安。他紧张地回道:“御史大人,既然此道有盗匪凶险,我们绕道而行如何?”
欢信笑道:“玄奘法师大可放心,这悟净、悟能、悟智、悟真四个弟子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有他们在,盗匪猖狂不了,不必过虑。”
“就是,就是!”
四名弟子随即自信满满地接话。
悟真更进一步道:“师父,区区几个盗匪草寇奈何不了我们,您完全不用挂心。”
玄奘仍然锁眉,他道:“南无阿弥陀佛,悟净、悟能、悟智、悟真你们已入佛门,再不是侍卫的身份,万一遇敌,吓阻即可,无论如何都切莫乱开杀戒。”
任何情形下都不能开杀戒这有些强人所难。
遇敌的搏斗通常都是你死我活,如果在实力相当,或者是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依然手软,可能非但不能护主,甚至还会丢去自己的性命。
习武者都心知这一点,可是唐僧不是武者,他不会知道,更不会去理解。
高昌国王麹文泰信佛,但他从未如此要求过自己的侍卫,出自天山派,曾作为高昌国王侍卫的四个弟子犯了难。
但……
师父的话又不可不听从。
他们惊讶之余被迫口上回应:“是,师父。”
对于遇上恶人,唐僧倒不是十分担心自己的马队有危险,他是害怕因此而发生的杀戮。
尤其是……
随意一个杀招便犹如天神施威的延西仙子!
她自己也承认过去可是一次就灭绝过千余人的,这还仅是明着知道的,那些不知晓的又有多少……
玄奘从犹豫的回答中看出了弟子们的勉强,但此四人不是重点。
他随后看向武赢天,严声点提示道:“悟空,你也是,杀戒万万开不得。”
悟空会意地点头,“是,师父。”
结果……
唐僧警示弟子们的话才落地不久,悟空便突然道:“大家小心,前方有人,并且是好几十个。”
“她”的话于旁人来说很不确定,因为他们觉得很平静。
悟净抱有几分怀疑地偏头问:“大师兄,你可确定?”
未待武赢天与知其本事的唐僧开口,悟智已是抢声道:“我相信大师兄。”
欢信闻毕赶紧叫停了人马,然后指派悟净、悟能先行去打探。过了一阵,他们两人笑呵呵地回来。
悟能道:“无事无事,前面的人是商侣,大师兄好厉害,说是有人便真的是有人,连人数都分辩出大概。”
悟净道:“只可惜道路因坍塌而极其难行,那数十商侣正在清理落石,等一下大家要小心翼翼地前进。”
潜在的危险解除,欢信带着马队过去。
因为道路尚未疏通,双方聚在了一起。
简单的寒暄过后,众人决定合力将巨石移开,武赢天不想让自己太招眼,没有独自去清道,只是混入人群中暗暗发力。
貌似人多力量大!
道路的疏通很快就完成,热热闹闹的近百人马按顺序平安地走过了这段崖边道。
也许是艰苦的生活造就,商侣们的性情很是热烈奔放,对着刚认识的朋友们拉开话口有说有笑,朗朗之声在山间回荡。
面对别样的气氛,唐僧开怀随笑,情绪被感染之下不时插言几句。
武赢天完全听不懂商侣们的方言,却也心情愉快,玄奘能悦便好。
离开布满矿洞的山体,行了近三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了银山碛西面的险道。
看着因自然力量而改变过的老路,即便是惯行的商侣们也不由得神色凝重。
唐僧的手力们瞅着这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山崖的羊肠小路,纷纷面露难色。
欢信自己也没想到仅是半年未行,此路已是损毁成眼前这样,他心下忐忑,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会乱了阵脚,涣散人心。
暗暗深吸几口气后,欢信决意对众人鼓气。
他强笑道:“只要过了此山口,银山碛最难走的路就结束了,往后的路段是古老的河滩,又宽又平,可以撒开欢地赶路,今夜就可以抵达阿耆尼国王城。”
玄奘听罢很高兴!
他松了眉头道:“如此甚好!”
商侣们赶时间,稍稍停留片刻后便遣人牵使着一匹轻载的老马上前试路,其余辎重人马随后缓缓跟行。
眼见此路看似惊险,但路基还算塌实,欢信大胆地率先朝前,并招呼着大家跟上,唐僧与众弟子紧随其后,其余手力们收尾。
双方近百人马挨个入路,队伍呈现出一条长长的蛇形缠绕在山腰上。
行走间,武赢天除了死死盯护着唐僧以外,似乎听到了山体周围有些断断续续并杂乱无章的异样动静。
不过……
因为风啸声的干扰太过猛烈,又不太确定。
“她”暗下思量:行此险路已不易,我不决能用猜测之类的话语来恐吓本已胆战心惊的众人,还是打起精神来再仔细去辩听辩听,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悟智前前后后地看了看,不安地说道:“这条关隘于兵家来讲险要之极,实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鬼地方,太凶险,千万别遇上盗匪,否则首尾都不可顾。”
他这么一说,把本来有类似想法但没有开口的兄弟们惹活泛了,他们随即群声附和。
悟净道:“悟智所言极是!我要是盗匪,绝对挑这条路下手。”
“呸呸呸!”
悟真啐道:“既然都知道如此,心知肚明就行了,为什么要开这个乌鸦口!”
悟能道:“说的是呀!我一直都憋着,结果还是被你们给臭嘴出来了,唉……什么粪草驴脑子!”
武赢天本就隐有担忧,现在更是被师弟们的话吵得小起心烦。
于是“她”就以大师兄的身份呵斥道:“众师弟,既然知道有危险就别只会嘴上嚷嚷,大家分头行动,师父这里有我一人护着即可。”
跟着“她”就安排道:“悟净,悟能,你们两个去队伍最前面警戒,悟智,悟真,你们两个去最后面压阵。”
侍卫历来只护佑主人,其他人等一概不管。
悟净不满悟空的决断,他回道:“大师兄,我们要保护的人是师父,其余人的安危只能排在师父之后,去前后警戒帮助的是外人,主次不分,有失稳妥,我不想去。”
悟真跟着搭话:“悟净说的不无道理,真要发生什么事,光凭大师兄你一人恐怕难以抵挡。”
“嘿嘿嘿嘿……”
暗下领教过悟空那非凡身手的悟智诡异地笑了笑,他举刀摆明态度,“大师兄,我听你的,这就退到后方去压阵。”
“噗……”
悟智说罢腾空而起,用【天山纵】功法贴着山体向后方飞去。
唐僧听到弟子们的争论中语言粗俗不堪,并且夹杂有狭隘的意识,有些不快。他按奈不住性子回头,逐个叮嘱。
盯悟净:“悟空言之有理,你们赶快去首尾警戒。”
看悟能:“因缘果报的法则没有偏私,众生的安危岂能分主次?”
望悟真:“为师这里有悟空一人保护便足矣。”
身为弟子,师命怎可违?
“是,师父。”
“噗……噗……噗……”
三名弟子应命而去,他们的身法都是【天山纵】,就离去的速度来看,武功均在伯仲之间。
“玄奘法师,你看……这些弟子的功夫个个都煞是了得。”
欢信看着施展轻功的侍卫们得意地放笑,“山里真要是有胆大妄为的恶人出没,那他们完全是自不量力,只能自讨苦吃,到时候恐怕只能哀求菩萨和佛主来保佑了。”
见识过更厉害的手法,堪称见多识广的唐僧礼节性地淡淡笑了几声。
他看着身边人一语双关道:“孽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倘若山里有恶人,只盼他们将万缘放下,回归自性,忏悔业障,发心从此断恶修善。”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快走出羊肠险道的时候,武赢天忽然眉头紧锁!
“她”沉吟道:“果然有盗匪,他们兵分数路,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了!”
“什么?”
唐僧与欢信吃惊地互相瞪眼。
欢信呲牙咧嘴地叽哩咕噜道:“晦气的话真是沾染不得,这才刚一说上两句,倒霉的事跟着就得到应验。”
“叮叮当当……”
队伍的前后方几乎同时传来兵器对抗的打斗声!
武器的交接声令所有人都知道遇上了盗匪,一时间阵脚大乱,商侣和手力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悟空!”
玄奘急口招呼延西仙子,“你快去帮帮师弟们!”
“她”回:“眼下去不得!”
“为什么?”
“有一路盗匪是从山顶过来的,我得提防着他们利用地势之优从高处下黑手。”
唐僧与欢信听罢很紧张地抬头去望头顶上方怪石嶙峋的黑崖,武赢天则闭上眼偏垂着头下细去听。
结果……
“她”听到了搬动石头的声音。
武赢天猛然睁眼自骂:“这些血腥的盗狼匪狗,他们怕是吃死尸吃红眼了,劫财还不够,竟然要用滚石来砸人么?”
“啊……”
旁边的两人顿时脸色煞白。
悟空环顾道:“师父,御史大人,你们与大家都留在原地别动,待我上去教训教训这几个畜生!”
“呜……”
妖风狂卷,悟空已是不见!
唐僧早就适应了延西仙子的异界之术,可欢信与其他手力们却被这股由人引发的阴森的龙卷风吓了个半死。
欢信语无伦次地哆嗦着向天际问道:“玄奘法师,您这弟子好邪乎!悟空师父他……他……是人不是人?”
唐僧的嘴皮子抖了抖,无语。
武赢天飞身上到山顶,疾速中晃眼便见七个蒙面盗匪已合力将两块巨石滚到了崖边沿,即将对狭道上的人马实施谋害。
“她”大怒道:“放肆!”
狂风大作!
“妖精”跟着欺到人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玉掌划出一顿劈砍,将几人的经脉震封。这数名蒙面盗匪听声不见人,正呆懵着,走神间便惊谔着倒下。
一不做,二不休!
武赢天决定将剩余的恶人全都拿下。
“呜……呜……”
妖风呼啸着来到马队的最后面。
“她”见悟智和悟真虽然厉害,攻击的势头也占上风,但忌惮于唐僧的警告而不敢施展。狭路相搏本就困难重重,他们顾虑之下仅是能与数名来袭者周-旋,而无法将其制服。
“啪啪啪啪啪”
一阵密集的脆响过后,五个盗匪扑通倒下。
倒下者的身后随即乍然腾现出熟悉的人影。
悟智与悟真骇然万分!
他们根本不明白悟空是如何制服的恶人?也不清楚他的出现为何就像鬼影子一样?
两个师弟同时脱口而出:“大师兄!”
悟空道:“将他们绑了,我去前面解决余下的恶贼。”
“呜……呜……”
“她”说完话人跟着就消失于山道,只听得诡异的风声咆哮着远去。
两个师弟顿时呆滞,其状蛤蟆。
悟真快速揉了揉晃花了的眼睛,结巴道:“佛,佛祖在上,大师兄他别是妖怪吧?”
昨夜曾经观过悟空其武技一斑的悟智不免暗暗惊呼:“大师兄的武功实在高深莫测,不可以人来论,直逼天神!”
呼啸着的妖风来到马队的最前面,这里的情形几乎与后部完全一样!
五个蒙面盗匪与悟净和悟能在竭力砍杀,因为师弟们不敢开杀戒,又受制于地形,双方呈胶着状。
武赢天在空中瞟眼发现商侣们的两匹马与货物不知何故已是摔落至谷底,马死货撒,其状甚是惨。
对手越蛮横,“妖精”就越凶狠!
“她”无名火攻心!
立时就勃然大怒!
仁慈之心已是荡然无存。
唐僧的告戒也抛之脑后。
其心道:“孽障,全都给我陪葬去!”
灭绝一切的【逆血爪】从山顶往下暴然祭奠而出!
空气被撕裂!
“喀嚓”一声!
五个盗匪汁水飞溅!
他们骤然被捏拢,榨成肉团,然后直接丢下山谷。
“嘭……”
“喀啦啦……”
坠地的重响连同石头碰落的滚动杂声飘荡出弱弱的回音,乱七八糟的肢体碎撒于马匹的尸体旁。
搏命的恶斗瞬间就消停,怪哉!
悟净与悟能差点没活活傻眼死了去,于是瞠目结舌地伸头去看了看山下的情形,他们尚且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这先前还张牙舞爪的盗匪们怎么突然间就莫名其妙地暴毙了?并且是惨不忍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碎尸万段死法,好怪异的天杀!
“师弟。”
他们的身后传来妙龄女子的声音,二人齐齐地妖怪着脸回头。
悟空道:“死人有啥好看的?就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叫他们这一堆烂肉的孽障复活。”
满脸蛤蟆的悟净抖嘴问:“大,大师兄……难道说,刚才是你杀了他们吗?”
“没错。”
惊魂未定的悟能趔趄了半步,慌声道:“可是师父他……”
“一人做事一人当,师父若是怪罪下来我自会应受,你们不必为此担忧。”
武赢天回头扫了一眼狭道,只见马匹停顿在道上,而商侣们连根手指头和头发都不露,全都遁无踪影,他们显然早已远远退逃到了稍事安全的后方。
此位蒙面的大师兄扬话。
“这样吧……悟净、悟能,你们先去师父所在位置的峰顶上将躺在地上的那几个盗匪绑了弄下去,然后带领大家出山。”
“就算没有盗匪做乱,这条道路也是十分危险,不宜久留。我再去周边查探一下,以防还有其他暗藏的盗匪。”
“是,大师兄。”
“咻……”
武赢天小使【逆血悬】轻盈地飘上了山顶,其身影转眼即消逝。
一切了然。
悟能啧啧砸舌道:“大师兄好生厉害!我一直当他只是个追随师父的普通向佛老者。”
“嗬……岂止是厉害!”
悟净干搓了一把僵硬的脸,“他杀人如戏耍一般易如反掌,这等眨眼间便取人性命的功夫堪比天神,足以雄霸整个江湖武林,简直是可怕之极!”
“诶,悟净。”
悟能凑头低声道:“大师兄杀人一事除了我们俩,尚且没有其他人看见,不如我们就把它埋进肚子里,将其烂了吧。”
言者诡秘一笑,“至于盗匪的死,完全可以推委成他们自己失足,碎尸则是身体滚在刀子上割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就按你说的办,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师父他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悟净一阵浮笑后又道:“大师兄他老人家的功夫如此了得,以后万一遇到叫你我招架不住的强手时还得仰仗他才行,所以,保住大师兄的周全其实就是保护了所有人的周全。”
“嘿嘿……嘿嘿……”
二人憨笑着折身回去。
[盏茶时间之后……]
武赢天从周围的群山中探查完毕,开始折返回来。
远处纷杂的山洞里有没有盗匪不知道,但她在明眼可见的数里范围内再没有发现其他恶人的踪迹。
“大师兄回来了!”
悟净的一声喊,已走出危险路段而在山下古河滩肆意歇息的众生纷纷顺着他的眼神移目。
他们惊骇地看着一个黑点从高空飘然而来,黑点迅速扩大,直至人形清晰可辩,继尔飘落到跟前。
蒙面大弟子!
真人不露相!
嘈杂的惊叹声咿咿呀呀四起……
商侣和手力中的不少人甚至是把这位悟空师父看作了天神,情不自禁地对其进行礼拜。
算是见多识广的殿中侍御史老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眼珠子一直挂在悟空的身上,联动地随其转着。
他还是人么?
欢信无法去理解玄奘法师的这个所谓女声丑徒,其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与怪异根本不与人同,神秘之极!
武赢天没有理会大家出格的言行举止,一落地便问师弟们:“师父呢?”
悟净苦脸道:“师父他还留在山上面的崖道上暂时不肯出来,说是要为亡灵超度。不过,悟智和悟真都在在旁边陪着,不用担心。”
“我去看看。”
悟空迈脚就走,密集的人马立时主动闪避。
“诶,大师兄请等一下。”
暗下有事的悟能大步流星过来,他凑耳微声道:“大师兄,先前了结盗匪之事我和悟净已假口瞒下,推脱他们是失足而死,所以师父他完全不知晓。届时师父若是问起,你千万别自己给招认了!”
“嗯,知道了,谢谢。”
武赢天笑眼离去,“她”重回山道去找唐僧。
待人走后,悟能的神志有些恍恍惚惚,迷惑不已。
他是初次近距离地靠近大师兄,他身上幽然的香味妖诱十足,使人不但血液加快,连情绪也莫名地亢奋,相当怪异。
[崖边……]
“大师兄,你回来了。”
悟智与悟真见悟空过来,心情怦然激动,他们愉快地先行招呼。
正在闭目念经的唐僧听到了她过来,但并未立时中止这份超度。
他依然在碎碎地念经:““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直到行完耗时亢长的法事,玄奘才缓缓起身,并严肃相向。
其语气夹杂着少许不满地质问武赢天道:“悟空,山下死去的盗匪是否与你有关?”
武赢天微微一怔,心想:“他果然怀疑到了我身上!不过,只要师弟们不说,事实的真相就死无对证,傻子才会去承认。”
“什么……有人死了?”
“她”装出一副糊涂样去崖边探了探。
随后吃惊地回道:“师父,弟子上到山顶后只是将人暂时打晕,并未伤其性命呀!怎么就死了呢?莫非……”
玄奘虎目,“莫非什么?”
表情一换,“她”弄出一副沉思状,“莫非怪弟子下手过于太轻……”
此番话大大出人意料,犹如不恭地在戏弄一般!
毋庸置疑……
唐僧顿生怒相!
师弟们则愣然!
这时……
悟空表情再换!
已然成了恍然大悟,“师父,弟子明白了!”
旁音寒出:“明白什么?”
“弟子的手法如果过轻只会令人头晕目眩,结果……未等悟净和悟能赶到,盗匪们就强行挣扎起来,他们终因身体不稳而失足摔到了山下!”
玄奘显然不屑此辨,“即便如此,那也不至于摔得身首与四肢皆散落异处!”
他跟着沉脸反驳道:“不幸的两匹马较之人更为大而重,其尚且保得全尸,小而轻的人为何会落得个凄凄惨惨?”
“说得是哦!”
悟空无奈地应口,“师父言之有理。”
玄奘接着训话。
“悟净和悟能也异口同声说他们是自己失足而死,但事实却破绽百出!”
“就算是有跌落时滚到自己所持的刀子上的可能,但总不会所有人都如此巧合,这不合乎情理!其中定有其它原因。”
悟智接话,“那……师父您的意思是……”
唐僧的神情很痛楚,“被悟空打昏的人已经绑了拿下,所以这山下惨死的数人只有一种解释……”
悟真有些不安,“是什么?”
“他们定是被悟净与悟能斩杀而死的!”
“啊!”
玄奘冷冷的结论叫三名弟子脊背发凉,统统都哑口对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武赢天很后悔自己没把人扔远点,如果当时将尸体丢到眼睛看不见的山坳背后就好了,那样会少了眼下的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