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骨炼妖,一骨炼精 !瓦岗寨众人恍然齐吐声:“哦……原来是这样啊!”
“此病真是耽误不得,事不宜迟,待妙应取了药物即刻便走。”
说着,药王跑进药房急急配上当即可服的逼毒首药偿。
不长时间之后,他就将配好的和未配而待用的数味草药装进布囊背着出来,其眼睛一扫,速语问瓦岗寨众人:“诶,你们瓦岗寨可有质地稍硬的细葱?撄”
盛延师道:“有有有!孙道长要此物作何?”
“导尿,有就便好。”
说着他便动身,“唉……别罗嗦了,去晚了你们大哥性命难保,快走快走!”
孙思邈小跑到门口突然回头,他深情地锁视武赢天,聚力道:“赢溪姑娘,道长们就拜托你了!”
“她”点头挥手,“放心去吧,我一定把他们找回来!”
“噌噌”的步音混杂,人走了,玄们道观也忽然间安静下来。
“咯……咣啷”
玄门道观的大门被从内紧闭,锁死。
“呜……呜……”
妖风乍起,它山间凌空自然而来,从众人附近的树梢呼啸着掠过。
瓦岗寨的人以为这异美的终南山里不但盛产奇花异草,奇人道士,还盛产有这突来突去的怪风,所以没什么太特别的反应。
孙思邈则不同,他听声减速,用眼睛追着声音离去的方向是看了又看,担忧与挂念并起,心情极其复杂。
妖风行出十数里后停了,因为见到胡乱横躺的八具尸体。
“怪事!他们怎么全都死了?”
“是孙思邈将药下重了,还是……”
武赢天嘀咕着去检查,结果发现这八人除了自行抓破的皮肤,无一有其它外伤,于是只得带着满腹疑惑地离开,准备到附近的山寨中去查探道士们的踪迹。
“她”不知晓这些人的死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
【逆血挂】实际是【逆血吸】的变种,此八人当时虽未有过多的异样,经脉却已是轻度受损。
孙思邈的痒药本无大害,仅浅层作用于神经系统,可是施予遭受过【逆血挂】的身体就不同了,它非但成了雪上加霜,更是演变成了砒霜般的毒药。
仅仅是挨了轻度的【逆血挂】不会死人。
仅仅是被孙思邈下了奇痒药也不会丧命。
但二者一叠加就很恐怖,就算神仙来了也无解,所以他们俱都毒发身亡。
***
[终南山以西,祁墚寨……]
武赢天见到河边一个小寨子,于是减速隐落于附近的林中,然后大摇大摆地行往寨子。
这个寨子不大,却用削尖的大木头就着隘口地形栅围了个严实,它有道大门,门口左右方懒洋洋地站有两个普通百姓打扮的青年配刀值守。
不远处来了个漂亮姑娘,她不像是路过的,其意图貌似要进寨子。
于是……
两个蔫了吧唧的看守顿时振作起了精神,一本正经地强立了身姿,狐眼等着她。
走近了,“她”笑脸诈问:“二位小哥,向你们打听一下,玄门道观的道长们还在不在你们寨子里?”
灰衣值守猫着眼睛先逮了一阵对方的身体曲线,然后傲慢地反问:“你是谁呀?”
对方这话是答非所问,其语气还挺扫人颜面。
不过……
话口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武赢天又恼又喜,这个山寨绝对有些名堂,寻常人是不会这么回答的,不客气必有隐情。
“妖精”妖精了!
“她”旋起正宗的妖娆,转以轻声白话道:“我是玄门道观妙应真人的妹妹,我哥和你们派出的那八位英雄随后就到。”
对方诡笑,“哦……是孙道长的妹妹呀,失敬失敬。不过,为什么是你先来?”
武赢天才懒得伤脑筋下细去编理由,于是便用了既定的回避套路。
“她”娇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想知道实情,还是等他们来到了,你们自己下细地去问问兄弟便是。”
“呵呵……那好那好。”
对方的姿色与身份让人不忍也不好去逼问,于是这两看守就一起和稀泥。
有了确凿的判断,貌美女子的话口就直奔主题。
“诶,小哥,其他道长们呢?我哥马上就来了,他们也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青衣值守被来人迷得七愣八傻,于是很体贴地回她话:“要放人不难,等你哥妙应真人和我们的人都来了,寨主自然会放他们离开。小妹,你就耐着性子稍等片刻。”
灰衣值守颇有些滑头,他跟着道:“妹子,你的这个妙应真人哥哥怎地如此难请?好大的架子呀!由此去道观并不遥远,来回恐怕也就是两天的脚程而已,这都好几天了才下山来。”
正想回话的当口,武赢天远远瞅见寨子里有一大帮子人从高大的房宅里出来,令“她“十分惊讶的是,这些人里面竟然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下暗惊:“那不是瓦岗寨的丁天庆、樊虎和任敬司他们吗?他们还与自己对打过一架,此刻怎地会在这里?”
灰衣值守以为自己的精明戳中了要害,使得对方无语相回,于是他一时间恶意浑生,逼问道:“妹子,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武赢天没有应答其话,而是扬起玉手一指。
“她”明知故问道:“诶,那些装扮怪异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两个值守回头一瞥,然后又扭回来歪抽着嘴喷气小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们呀……啐!”
灰衣值守不屑冷笑几声,“今日来了些云游草寇,这帮孙子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于是慕名前来投奔我们寨主。”
青衣值守紧跟着道:“妹子,你想不想入我们寨子,哥哥我担保你衣食无忧,还……”
“呃啊……呃啊……”
正说着话呢,祁墚寨里面骤然掀起搏命的撕杀,人影混乱,惨叫声突突而来。
值守骇然,“大事不好,快上!”
两人的脚步刚动,背上的脊骨“喀”地做响,巨痛之下一步也迈不出去,俱都被上了无形的【逆血挂】枷锁。
他们猩脸回首,只见妙应真人的漂亮妹妹一脸的坏笑,两手分呈爪形左右伸展,她显然是个武功极顶的人,这下子完蛋了。
“她”痞颜虐道:“二位小哥,想干嘛去?给我乖乖呆在原地,就这么远远地看热闹岂不是既安全又很好玩吗?”
青衣值守脸色煞白,使劲回头慌声讨饶:“妹,妹子……呃不!大,大姐姐饶命!”
邪气的灰衣值守腾地换脸,硬扭脖哭腔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道姑奶奶饶命啊!”
武赢天的兴趣全集中在前方的打斗上,没工夫与此二人闲嘴唠舌,于是便怒呵道:“统统闭嘴,再多言半句我杀了你们!”
他们果然很听话,老实得连屁都不敢窃放,疼透底了也不敢蝇哼。
“妖精”自顾看着瓦岗寨的数十豪杰们施展各自威猛的身手,他们的武功对于她自己来说很稀松,但对于其他人来讲却是犹如神兵天将,洪水猛兽。
祁墚寨的乌合之众成片成片地被割草或掐尖倒下,胆小的则鬼哭狼嚎着四下抱头鼠窜。
“好身手!”
看高兴了的时候,武赢天忍不住张口喝彩,手指也无意识地收了收,竟忘了手上还捏着人家的脊椎骨头。
“呜……呜呜……”
可怜这两厮疼得生不如死,喊又不敢喊,只有咬紧牙关地闷声哭泄。
武赢天觉得这两个熊包既碍事又煞风景,于是便呲声道:“你们两个龟孙子给本姑娘听着,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办,必须办好了!”
“是是是!”
“你们给我去终南山团转的村村寨寨逐户传话,以后谁要是胆敢对玄们道观的道长们不敬,去碰妙应真人的一根手指头,那就代表他活腻烦了!”
“是是是!”
“哼……到时候必遭斩立决,杀无赦……外加兽葬!”
“是是是,小的一定照办!”
寒声再至,“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二位若是这简单的布告之事都不能办妥当,本姑娘就活剥了你们的乌龟壳……滚吧!”
“她”手指微松,内力一收,两个龟孙子应话后便头也不敢回地“噌噌噔噔”跑了,无奈肌肉神经不听使唤,他们是心欲快而身则慢,仓皇之极。
因为【逆血挂】的无形枷锁损伤到了脊椎内的中枢神经,牵扯着腿脚酸麻无比,这两厮手脚并用之下其身形恰似猴窜猩奔,惹得“妖精”很是笑了一阵。
打斗在鸟兽散中结束了,形形色色的祁墚寨壮丁从武赢天的身旁鱼贯逃走,不过“她”没有加以阻拦,更没有出手相向。
过了一阵,瓦岗寨的数十豪杰们带着十几位被关押的道长们走出来,他们于此刻见到了一直翘首候在寨门口的“赢溪姑娘”。
其中识得“她”的侠士惊呼:“哎呀!赢溪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旁人跟着惊讶,“什么?她就是赢溪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武赢天玉容仙姿道:“我本来是要进去救人的,却发现你们先到了一步,并且在里面打得游刃有余,势如破竹,于是本姑娘就乐得于闲身观战了。”
一位手持虎头锫棱金装锏,身高俊满丈二,膀横足一弓,头上顶着千层杀气,面前洒有百步威风的侠士站了出来。
此人头戴英雄帽,身穿五虎青,战靴二足登,腰扎丝鸾带。
临前之后,其他人均不再言语,颇有些唯马首是瞻的味道。
他道:“赢溪姑娘,为了解除与玄门道观的误会,我瓦岗寨上下齐心协力,终于彻查到了道长们的下落,并于此苦心拼力解救,还望能得到姑娘与妙应真人的明见。”
武赢天细观此人面如古月生辉,脸似淡金镀容,眉似利剑入鬓,目若明珠朗星,鼻正口方楞角分明,三绺胡须飘洒前胸,气场十足,料想他在瓦岗寨里的位置决不低。
“她”回道:“其实误会早已解除,妙应真人于先前已随程咬金和罗成他们下山去了。”
“哈哈哈……大哥迎福,命不当绝!”众人喜而欢呼。
此人礼道:“太好了!秦琼替瓦岗寨众生万谢妙应真人与赢溪姑娘的大恩大德。”
秦……琼!
“妖精”听罢心喜万分:“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叔宝,难怪那顶帽子好眼熟!英雄果然不能俗比,今日阔览众豪杰,真是大饱眼福!”
“她”欠身礼道:“阁下客气了,是赢溪误会得不对,还耽误了你们魏征大哥的病情。赢溪在这里向大家陪个不是,诸位英雄赶快回瓦岗寨去探望吧。”
秦琼哈哈一笑,抱拳别道:“礼多见生,赢溪姑娘,那道长们就交给你这个上打玉帝下打阎王的妖精来护驾,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瓦岗寨众侠客片刻也不愿耽搁,齐齐行以告别而快步离去。
稍后,武赢天则护佑着这十二个对“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道士们回终南山玄门道观。
[路上……]
一位中年道长实在憋不住心中的百般好奇,于是就开口问:“赢溪姑娘,那位壮士为何将你称作上打玉帝下打阎王的妖精?好像你听了非但不恼,还很高兴。”
武赢天笑了,“我本来就是妖精,秦琼是响当当的大英雄,以他的身份恭称我能上打玉帝下打阎王算得上是无上的抬举,本妖精自然是很高兴。”
“哦……”
中年道长以为“她”在搪塞自己,根本不想说,于是不好再多嘴,默默地行他的路去。
另一位年长的老道狐疑问:“赢溪姑娘,刚才听谈论,你好像与妙应很熟,是吗?”
“算是吧,我是他的病人。”
“啊……你你,你是病人?”
“对呀,托妙应居士的鸿福,我的病可算是在巧合之中治好了。”
“她”把“真人”二字换作了“居士”,有人不解并暗有不悦地来拨正。
“呃……这个这个,妙应是出家人,赢溪姑娘口误了,不可唤他作居士,这是不尊。”
武赢天呵呵一笑,“我知道,他是昨天刚刚由出家道士改为居士的,胡子剃了,头发剪了,帽冠也摘了。”
“什么……”
十二名道长顿时成了十二只不可名状的火鸡。
[是夜……]
经过漫长的徒步,玄门道观终于到了。
回到自己的玄门道观,见门没挂外锁,在前的道长们便用力去推门,可试了几次总也推不开。
他们起疑道:“咦,是妙应已经回来了么?”
有道长开始喊门,“妙应,妙应……”
孙思邈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门是武赢天自己走前从里面反锁的。
“她”道:“道长,别喊了,门是我从内里锁的,请稍等一下。”
“呼……”
说完话,人影已是不见。
道长们自己也会几下道家的拳脚功夫,也听过少许江湖高手的身法。
但……
即便不是孤陋寡闻,道长们哪里见过和听过眨眼便在面前消失的人?
他们的头皮嗉地麻了一下!
后脊梁跟着嗖地凉了一下!
无人不心惊:这个貌美若仙的赢溪姑娘不会真的是化作人形的千年妖精吧?
“咔啦,咯……”
门开了,令人畏惧的女子笑道:“大家进来吧。”
道长们战战兢兢地进入了道观。
由于好几日都没睡好,眼下走了这长远的山路更是又困又乏,不长时间后道长们就抛弃惊慌纷纷起了睡意。
可是……
这个赢溪姑娘非但一直留于道观不走,倒还像个主人一样忙于烧水沏茶,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位老道长实在挨不住眼皮子打架,就出口道:“感谢赢溪姑娘一路相伴,这茶水就不劳烦姑娘费心了,你回去歇息吧。”
有人先出了头,众人便跟着嚷嚷:“就是,有劳赢溪姑娘了,你赶快回去休息。”
“那好吧,道长们自便,我就先行歇息去了。”
见众意难违,“她”只好顺从。
道士们纷纷松脱了一口气,满脸的欢欣,皆欲随步相送。
他们还连言别的说辞都打好了腹稿,只等着人行出道观。
可是……
这赢溪姑娘走是走了,她却是往里走的,并且直奔妙应的房间!
“咯吱……”
还竟然把门给关了!
道长们的心里脆脆地“咯噔”了好几次,他们真遇到了大麻烦!
这下该如何是好?
撵人走……
不妥当!
留女病人宿于道观……
这就更是不妥当了!
一顿热锅上的蚂蚁行走之后,最年长的老道扬了扬手势,叫大家别管了,都回去房间睡觉,他们这才散了。
[次日……]
赢溪姑娘依旧在道观里走来走去,不是打扫卫生就是烧水做饭。
道长们的尴尬她是知道的,自己留下来的目的只是想等孙思邈。
“她”一连等了整整七日。
可……
孙思邈仍然没有回来。
疲于等待的武赢天开始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否妥当?
思量之人于僻静处暗语。
“道观是出家人所在的地方,自己与孙思邈之间仿佛因治疗之事而造就了无形中的亲密!”
“而这种无间的亲密感必然会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自己不容易察觉的微妙信息,旁人很轻易就看出来,并沦为败俗之据。”
“届时,药王的良好声誉恐怕难保,再则自己离月圆之夜的时日已无多,何必为了一段不可能圆满的交情凭添枝节,多此一举?”
“唉……走便走吧,否则我一个貌若女子,也被公认为女子的人留在这里是个隐患,道长们也是极不舒服,日日坐卧不安。”
赢溪姑娘向道长们辞别了。
“她”一走,道长们才算恢复到了正常的生活。
不过……
“她”才刚刚走了不到半日,孙思邈便回来了。
见到道兄们个个都安然无恙,妙应居士开怀大笑,“哎呀,妙应深为想念道兄们,你们被恶人劫了去,叫人担心了许久。”
道长们骇然看见孙思邈他真的如赢溪姑娘所言,变成了居士打扮,他们在感激其搭救之余纷纷表示不解。
“妙应啊,你原本好好的,是因何事或什么变故而还俗?”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却是很难启齿示人!
道兄们的问话令这位居士想到了其挂念的赢溪。
孙思邈左顾右盼找了半天却不见赢溪姑娘出现。
心思只有一门的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慌乱自起。
妙应居士紧张万分之下唆使自己不答反问:“赢溪姑娘她人呢?”
“她走了。”
犹如当头棒喝的话叫他坠入冰窟,其勃然震惊道:“什么,走了!为何?”
“赢溪姑娘她什么也没说,是直接辞别的。”
他开始颤栗,并冒出冷汗,“什么时候走的?”
“几个时辰以前,今天早上。”
情急之下孙思邈转圈大声怒怨。
东:“哎……冤孽呀!”
南:“你们还算行道之人么?”
西:“平时习悟的道义都丢到哪里去了?”
北:“怎么不强留住她?”
中:“赢溪姑娘可是诸位道兄的救命恩人,若非赢溪姑娘出手相助,别说各位吉凶难测,就连妙应也不免自身难保。”
道长们被素来温文尔雅的妙应真人吓了一跳,一个个理亏着不敢再言语,全都鸦雀无声。
“唉……”
孙思邈悲叹一声冲出道观,他奔向山中刨心呼唤。
其叫人心酸的嘶哑声响彻云天:“赢溪……赢溪……赢溪你在哪里?快回来……”
妙应居士边跑边喊边,并不时行以回头张望,他渴望像上次一样,她会突然出现在身后,然后突然出声来吓唬自己。
他非常非常期盼她这样做,届时不再是莫名的心惊,而是万分的心喜。
只可惜……
形单影只。
倾耳无风。
奇迹始终没有出现。
无语灵犀,心有归宿,一份相依已见。
孙思邈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此刻痛无再痛!
天长地久有时尽,思念绵绵无绝期,敢问世间情为何物?
柔情似水未逝去,爱恋磨石未成粒,数日前的崭新记忆不肯消弱地翻腾着暴突涌上心头……
[终南山……]
太乙池之西的风洞,高数丈,深十数丈,它由两大花岗石夹峙而成,洞内清风习习,凉气飕飕。
风洞之北另有个冰洞,虽盛夏亦有坚冰,寒气逼人,一个美丽的身影就悬空倒立于此,“她”在此治病,同时让自己平心静气。
武赢天并未真的当即就离开了终南山,就在玄门道观的附近傻呆着,“她”有不舍与不忍,更有着莫名的惆怅和彷徨。
就在孙思邈声嘶力竭地找人的时候,“她”听到了这出自真情的呼唤,也悄悄地来了。
若不是他的眼泪落得叫人心痛,“妖精”肯定要过去,还像以前一样突现吓唬吓唬他。
武赢天哀声暗叹道:“见面很容易,可是……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告知真相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为给对自己这个假女子动情的人留下相对美好的回忆,“她”刹那间又离开了这触手可及的背影。
经过一通漫无目的折腾似的瞎飞之后,武赢天先寻到了这个奇妙的风洞,继尔又寻到了旁边的这个冰洞,剧烈的愧疚感令“她”不得不行出倒立来缓解化散。
冰洞的寒气虽逼人,却也静心。
倒悬的“妖精”自言道:“孙思邈是个几可与神仙匹敌的道人,他一生的清誉世人皆知,如果被我莫名其妙地给害了,那么我武赢天就是千古罪人。”
过了一阵“她”更是失声尖叫。
“哎呀,白白被封了个妖精的名号,我真是越活越犯傻了!”
“我一直打着师父的名号自称赢溪,这么做不是害了自己,而是害了师父她老人家的名誉。”
“哦……好悬啊,好悬!差一点就铸下了无可挽回的大错。”
自行斩断纷扰以后,武赢天就再没有寻过孙思邈,尽管“她”就在这终南山。
月圆之夜,一道白光射入太乙池,“她”终于走了,离开了这座山,这个人。
【余音……】
为了寻找赢溪,孙思邈秉着挂念之心曾一度四处游走。
他走遍了终南山附近的所有深山老林,人没找到,却找到了不少的奇珍草药,包括十数株其朝思慕想的创伤神药——灵雾。
药王这一次遍布周领,半径达百里之遥的寻人之行在身体上十分地艰辛和苦难,但却在无形中成就了他作为一个道家居士和济世郎中的美好夙愿。
孙思邈寻人的同时,也顺便在其所经过的或偏僻或繁闹的村寨中行医施道。
他那高超的医术拯救了沿途的无数病患者,使其顿时声名鹊起,享誉四野!
药王趁此机会还与各地的名医、奇医进行推心置腹的探讨与切磋,使其意外收获了他人自创的诸多医疗经验与校验秘方,医术大为精进。
数年之后,药王在行医过程中偶遇一位相貌和名字皆与赢溪极其相似的女子!
于是……
他便欢欣地与这位名为颜熙的美貌姑娘结为了百年之好,夫妻俩十分地恩爱。
婚后,孙思邈对男女的阴阳调和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是为房中术的开山鼻祖。
唐贞观年间,太宗李世民的长孙皇后怀孕已十多个月不能分娩,反而患了重病卧床不起。虽经不少太医医治,但病情一直不见好转。
危急之下,大臣徐茂功向太宗皇帝推荐了隐居终南山的道家名医孙思邈。
因身份的贵贱尊卑之分,以及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束缚,身着粗布衣衫的药王被迫进行了历史上著名的悬丝诊脉!
他仅凭着一根红细线的传动就诊断出是胎位不顺致使的皇后难产,并引发了关联重病。
孙思邈请求靠近竹帘,然后叫采女将皇后的左手扶出,他于病人的左手中指穴位猛扎了一针。
仅仅是一针,本来人事不醒的皇后跟着浑身一阵颤抖!
不一会儿,只听得婴儿呱呱啼哭之声,皇子顺利产下!
此位上苑桃花朝日明的观音婢也苏醒过来,凤体还春!
唐太宗狂喜,赐他“冲天冠”一顶、“赫黄袍”一件、金牌一面、良马一匹和千两黄金、绸缎百尺,并欲留他在朝执掌太医院,可是这一切都被药王婉言谢绝了。
李世民无奈之下只好同文武百官一道将他送出皇城。
唐太宗史无前例地昭告天下:谁若是胆敢阻碍孙思邈行医访药便是忤上,杀无赦。
药王终身不仕的原由很复杂,其中最为主心的便是等待。
他坚定地认为赢溪可能会在某个时间悄然回访玄门道观!因为她是一位活了数百年的奇女子!
他这份深深的守侯即便是成了家也毫不动摇,即便是黑发变为了白发也没有哪怕一丝的改变。
年轻的坚持沉淀为年老的固执!
他一直牢牢地落隐于终南山上!
孙思邈在数十年的临床实践中,深感医方的散乱浩繁和难以检索,因而博取群经,勤求古训,并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编著成《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
《千金要方》喻意人命重于千金。
此书包含了医学总论及本草、制药;妇科病;儿科病;七窍病;诸风、脚气、伤寒;内科杂病;消渴、淋闭等症;疔肿痈疽;痔漏;解毒并杂治;备急诸术;食治并养性;房中术;平脉;针灸孔穴主治。
《千金要方》总计233门,合方论多达5300首,可谓是医家自古以来不可或缺的圣书。
降龙伏虎,拯衰救危。
巍巍堂堂的孙思邈悬壶行医无欲求,施医无类(包括动物),师承董奉为人治病不收钱,不受谢。
尊为百代之师的药王卒于唐永淳元年,享年一百四十一岁。
药王佩逝,杏林中被其首创的“虎撑”之法治愈了金簪卡喉之疾的灵性山虎绕寺哀啸三日,然后才不知去向。
时光流逝,沧海桑田,岁月虽然催人老,可赢溪的音容笑貌依旧挥之不去,尤其是她那一低头的百般温柔与风情。
根据药王的遗嘱,家人将他归葬于故里,位置选择在凭借赢石溪水而著称的京兆华原孙塬村。
***
[时间:唐朝贞观元年;地点:姑藏,鸿池谷……]
姑藏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东接金城关,西通西域。
它因“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是为历朝历代兵家在战时据守的重要关口,这里山脉前隔,沙漠后绕。
鸿池谷山势似蜂腰,两面峭壁千仞,形成一路险关隘道——长度约30余里,宽不足半里,南北延伸,蜿蜒曲折的高山峡谷。
“剑分峻岭双壁立,漫道逶迤一线天。”
这里被称为“金关银锁”,最窄处宽仅数米!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险关隘道中渐渐现出一个影伴孤身的莽动黑点。
这个黑点映入到同样孤单无伴的另一人眼帘里。
武赢天已经在此地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她”四下探寻后,被这蜿蜒曲折、形若锁钥,云树苍茫迷客的地形弄得不安,半天也没悟出个道道。
迷茫者自言自语道:“大山深谷,平原沟壑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呀?还好有人来了,届时我问问他。”
人近了。
他是一位身体单薄而不脆弱,肤色古铜,长眉微须,年近而立之年的行脚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