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骨炼妖,一骨炼精 ![次日……]
校尉大人果然信守诺言,他不但专门备了斋饭,还准备许多作为干粮的面饼,以及两大袋干马料,玄奘不住地感谢。
王祥亲自指路送行,十余里后,他停马嘱咐道:“玄奘法师,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从这条路可以一直到第四烽,那里的校尉是我本家,叫王伯陇,到时可说是我叫你来的,他定然不会为难你。锎”
“南无阿弥陀佛,万谢校尉大人,大人的慈悲胸怀必得佛主赐福,玄奘就此别过。郎”
“法师一路保重,祝你早日取得真经,回来普渡众生。”
唐僧礼别王祥后策马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玄奘听得身后有马蹄声,他猜测定是“梦衍西仙子”,于是笑脸回头去看,结果哗然一惊——马似乎是她的,但马背上却是一位缠头蒙面男子,马的两侧还挂有鼓鼓的数个大袋子。
“不好!莫非仙子出事了?”
唐僧担心此人来着不善,一通猩颜急加鞭,无奈老马不堪驱使,对方很快就撵了上来,直至并排对望,一个牛眼,一个杏眼。
“哈哈哈……”对方扬起婉转的盈盈笑声,“玄奘,你跑啥呀跑?可怜可怜这老马吧,它年事已高,是会跑死的!”
“梦衍西仙子!”唐僧听声陡然展颜,“你怎么换了男装?叫贫道吓得不轻,不但以为你出了事,并把你误会作了邪图歹人。”
双方默契地减慢速度,悠下来说话。
孟赢溪取下面布,香脸半开娇旖旎地道:“我若是扮为男装,别人见了就不会起风言风语,所以我于军营中取了那位待你还不薄的军官大人的一套的常衣便服。”
“啊!”玄奘稍有不快,“罪过罪过,仙子你这行的是盗窃之事!不仅是盗取了衣物,你这大水囊与大袋的马料此前根本没有。”
“哪有?”她诓道:“我可是留下了银子做补偿的,顶多算强买而已。”
玄奘终于松了一口气,“唉……也罢。校尉大人其心向善,兴许不会责怪仙子的此番无规之举。”
孟赢溪转话道:“你看,现在多好!咱们两人就应该结伴而行,这样不但可以说话解除寂寞,万一发生危险,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吗?”
“嗯……有道理。之前,贫道与你相隔太远确实不免挂心。”玄奘点头,他随即又拧眉,“不过……你的说话声还是没法改变,张口就显出了女子本身。”
“这个好办,若是碰到人,我就不说话。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呢就说我是你的随行弟子,我这个弟子不但相貌奇丑,见不得人,还是个哑巴,至于法号嘛……”
“呵呵”她盈盈自笑,“你就说我是悟空,咋样?”
玄奘迅喜过后莫名地发出一声叹息,“原本的悟空根本不配获得法号,倒不如将此名转赠之于仙子还恰当些。”
孟赢溪一副鬼灵样,“那……就这么定了!你从此刻起就唤我为悟空,我呢从此刻起就唤你为师父,早生习惯为好,以免届时口误。”
他笑而试喊道:“悟空”
她兰韵而回:“师父,弟子在!”
“哈哈哈……”
眼神交流之下,双双无忌而笑。
唐僧忽然下马,然后从行囊中取出数个面饼递过去,“悟空,这是王祥校尉赠予的食物,你拿一些去吃。”
孟赢溪没有下马,直接摆摆手,“师父,弟子乃是妖精,不愁吃喝,你自己留着吧。”
他责道:“快接着,这是为师的吩咐,既是弟子,怎可违抗师命?”
“呵呵”她随手取出一段不辩其形的去皮剔骨蛇肉干扬了扬,咬了一口笑道:“师父,弟子真有食物。”
玄奘见状起迷惑,他问:“悟空,你这所食的是何物?观着好生怪异!”
“妖粮。”
“妖粮……妖粮又是什么?”
“顾名思义,妖粮就是妖精的食物,这涉及到法术,实在不好往下细里去解释。”
“妖精”想尽快脱离此话题,于是扭头示意性地说道:“师父,快走吧,一点芝麻小事就如此墨迹耽搁,何年何月才能到达婆罗门国?”
“那好,若有需要就直接向我索取。”玄奘略有惭愧地回到马上,二人并驾齐驱,行往边关的第四烽。
路上,孟赢溪挑话问:“师父,你几岁做的和尚?”
玄奘温颜道:“大业十年,朝廷决定要度二十七个和尚,并举行公开的考试。我当时13岁,虽然年岁不够,但却仗着热情硬生去参加度僧考试,结果被主考官大理寺卿郑善果破例录取,于是便在洛阳净土寺出家。”
“什么……当和尚还需要考试呀!”她和是吃惊,“那你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当和尚的?”
“追溯起来,当是因我的二哥陈素,我二哥他法名长捷,就在东都洛阳净土寺出家。当时洛阳有四个道场,其中有不少的佛学名家。兄长对我的学业极为关切,时常约我到道场去学习佛经,受佛法熏陶的时间一久,便有了强烈的出家愿望。”
“哦……原来如此。”
玄奘腹笑道:“悟空,为师也有同问,你是几岁当的妖精?是什么原因叫你想当妖精的?”
“呵呵……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
她不想,也无法回答这个极难的问题,于是半使鬼脸趣道:“没有千年的造化不成妖,可这千年的原由很漫长很漫长,比全部佛经加起来都长,长到无法去叙说它,讲一年仅是个开篇,讲十年也无法落尾,反正也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我干脆就不说了。”
他笑了笑,“不愧是悟空。”
“不愧是师父,心中自明。”孟赢溪随笑,“悟空嘛,悟来悟去什么都是空的。”
两人愉快了好一阵,尔后,她就着自己积蓄已久的疑惑起问:“师父,弟子有一事很好奇,你怎么会这么多的语言,不但会弟子的昆明腔调,还会这里的本地方言。”
玄奘面泛红光,“我从小便对不同的语言有着特殊的领悟与嗜好,外番的语言基本上一周就能融会贯通,如果仅是变声的方言,当日便可掌握。”
“啊……这么快呀!”孟赢溪不由得齰舌,“那你现在总共会多少门语言?”
他续前言道:“眼下能运用自如的有63门,外番异语21门,各族各地的方言42门。学习语言除了自己的心慧以外,其实讲究地缘与人缘,寺院里来来往往的香客与挂单游僧其来历很是繁杂,这更给了我上好的学习机会,另外我有一个同样善于语言的佛界知己寂天法师,他熟口21门外番异语,我所有的番外之语均拜他所授。”
“哎哟天呐,天呐!”她啪啪地猛拍自己的脑门,“仅是一门外语就已经让我吃不消了,你居然会这么多!”
玄奘看了看她这个性情活跃的弟子,笑而戳点,“悟空,空则可纳万物,此刻你便集地缘与人缘与一身,你想跟为师学习异语么?”
“想想想!”
孟赢溪早就厌倦了别人在侃侃而谈,而自己则云深雾绕地傻杵一旁的惆怅,她回神大喜,叫道:“请师父快点教我!”
“莫急,莫急,此事须精梳细捋,逐一而为,就不知你想先学哪一门?”
她激动出莺歌燕舞,“外番,外番,先学天竺外番!我先将21门外番话全部学会,然后再学我大唐的民族方言。”
“悟空果然非空悟,说你空则可纳万物,不承想你还真有空纳万物的求知***,不辱悟空其名,不枉你我师徒相称,善哉,善哉!”
“?……”
于是,唐僧的取经之行成为了“妖精”的吸取异类语言之行,因为[逆血经]那非比寻常的武功修为极大地拔高了习者的心智,她发现自己学习起来较之从前读书时容易数倍都不止,虽然达不到唐僧的境界,却也偏离无几,可望项背。
沙漠中没有明眼可辩的道路,但王祥校尉所指之路却能算是官道,因为一路均有木牌或石碑的指示标识。
这趟路途虽然很长,却叫人安心。
神秘而伟大的西域之行不容错过,孟赢溪盘算着月下来临的时间就在这几日,于是她趁着风沙狂起的时刻暗中释放功力,直至将内力减弱到四层左右。
这是“妖精”首次自控或去或留,她这么做不无道理,即便月下时内力陡增五层,功力也无法盈满,她也就不会发生时间与地点的逾越,从而错失这段令人珍惜与回味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