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阑 !太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可是靖王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新婚第一天便独守空闺的南宫霏彻夜未眠,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撑到了天明。辰时未到绵意就轻叩南宫霏房门:“姑娘醒了吗?奴婢打好了热水伺候姑娘洗漱。”
“进来吧。”南宫霏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她推开窗户,想借助清晨的凉意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却不料窗外景色一入眼,便险些勾起她的愁肠。“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出自 曹丕《燕歌行》]好一幅深秋萧条的败景!才新婚第二天的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般颓色,难免觉得不吉利,遂立即又将窗子掩上。
绵意带着另外两个小丫鬟进到屋内放下水盆和布巾,见南宫霏脸色不好,便关心地慰问道:“姑娘脸色忒差,是昨晚没睡好么?”新婚头天王爷一夜未归,想必无论是哪个新娘也不可能酣然入睡的。
“还好。王爷回来了吗?”靖王昨晚入宫并未派小厮回来报信,南宫霏就这样傻傻地枯坐了一夜。她不是不难过,但是她有信心让今后的夜晚不这么继续下去!
“回了!王爷也是才到的屋。姑娘要见王爷吗?奴婢去通报一声?”绵意将浸湿的布巾递给南宫霏,南宫霏接过仔细将脸和手擦洗干净。
南宫霏想了想摇摇头:“不必通报。王爷此时回府定是还未用过早膳,你快帮我上妆更衣,我要亲自伺候王爷用膳。”不等绵意答应,南宫霏便自行坐到梳妆镜前用梳子篦着头发。
“是。”绵意从新制的服装首饰中选出一套淡粉的烟云蝴蝶雪花裙、一双大东珠长流苏和两条极品粉珍珠环额,垂于额间的一颗水滴形状的水晶坠饰乃点睛之笔;令配了一对兰花蕾形耳坠给南宫霏穿戴上。这样一打扮起来,南宫霏也不失为一位靓丽佳人。
整理好仪容的南宫霏一扫昨夜的颓势,整个人又变得容光焕发了。主仆二人匆匆赶去了靖王所在的主院。
南宫霏到了的时候,端禹华已经在用早膳了,贴身小厮虎纹儿在一旁侍候着。
“妾身给王爷请安。”南宫霏施施然行礼问安。
端禹华在听到“妾身”二字时,拿着汤匙的手明显微抖了一下,他立即调整好状态道:“无需多礼。你也还没吃呢吧?一起用点吧。虎纹儿,给南宫姑娘盛碗粥。”虎纹儿麻利儿地做好一切,绵意扶着南宫霏入座。
南宫霏心里正开心,想着王爷终于肯面对她了,还邀请她同桌而食!却听端禹华马上来了一句:“本王吃好了,绵意伺候好你家姑娘。虎纹儿,备马,本王要出去。”端禹华有意躲着南宫霏,多面对她一刻他心里的愧疚就多一分。
南宫霏的心立刻又跌入谷底:“王爷才回来就又要出去吗?王爷打算一辈子躲着妾身吗?”南宫霏扔下手中的勺子,瓷勺撞在桌面的声音在这清静的早朝显得尤为脆响。
端禹华被她的质问拦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语气平静地说:“南宫,如果你还是曼舞司里那个为了舞蹈尽心尽力的南宫本王自然不会躲你。可是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你找本王借琴、硬塞玉佩给本王都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晚宴上让本王陪你演一出好戏。你怎么敢用自己的婚姻大事来设计本王?”
“妾身爱慕王爷难道也有错吗?”南宫霏含着眼泪反问,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端禹华丧妻多年未娶,她亦是云英未嫁,这样的两个人为何就不能在一起?只不过千算万算,她没有算透端禹华居然一点也不喜欢她!
“爱慕一个人没有错,但是靠耍手段占有一个人就是错了。”端禹华将他的爱情底线暴露给她。
“如果妾身不这样做,王爷会娶我么?”南宫霏的泪水终于挂不住了,如莹珠般簌簌落下,模样甚是哀怨可怜。只可惜这样的作态看在端禹华眼里又是一场博取同情的好戏罢了。
“不会!即便你如今成了本王的妾室,本王也不会与你真的做夫妇。吃完饭就回你的霏烟院,没事不要来主院了。虎纹儿,随本王去书房。”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没必要躲着她了。他还有公事要处理,不能总为了儿女私情上的事操心。
“王爷,不备马了?不是要出去么?”虎纹儿还奇怪主子怎么变卦变得如此迅速?
“哪那么多话!”端禹华瞪了虎纹儿一眼,虎纹儿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跟在主子身后。
端禹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后,南宫霏哭瘫在椅子上推翻了桌上的盆盆碗碗,将憋了一晚上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最近靖王府一直被低气压笼罩,皇宫里的喜事却是一件接着一件。
端昕出生后的第三天,端璎庭在麟趾宫为女儿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洗三礼[ 洗三,汉族生育习俗。在中国古代诞生礼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仪式。婴儿出生后第三日,要举行沐浴仪式,会集亲友为婴儿祝吉,这就是“洗三”,也叫做“三朝洗儿”。“洗三”的用意,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而这天刚好又是泰王家的菱歌郡主周岁生辰,于是兄弟二人决定将两个婴儿的典礼放到一块儿举办。
于是八月廿五这天午饭刚过,泰王一家子便齐聚麟趾宫;琥珀的旧主李婀姒带着琉璃;作为杨意清闺阁好友的洛紫霄和温颦也带着璎喆、雪凝一块来到麟趾宫道贺。
李婀姒与采生的稳婆一起为小端昕洗三,这让太子一家倍感荣幸。端昕虽是太子长女,却因为是妾生地位不比端明珠,因而皇帝不太重视也没有赐下封号。当然这样的尴尬只只会持续到太子登基之前,一旦端璎庭继位端昕就顺理成章成为公主,所以谁也不在意这种暂时的委屈。
洗三礼结束后,端璎庭兄弟俩便到正殿一边清点贺礼一边聊聊时事等着傍晚开宴;而一群女人带着孩子们聚在内殿喝茶说话。
“琥珀,本宫真为你高兴。你看看她,多软多可爱!”李婀姒摸了摸被琥珀抱在怀中的端昕的小手。
“这一切还不是托了娘娘的福。如果不是娘娘的费心成全也没有嫔妾的今天。”琥珀永远不会忘记李婀姒对她的恩情。
“别这么说,你本就是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麟趾宫必将是琥珀的福地,而她自己的福地在哪里她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在这皇宫。
“要说有福之人,谁都比不过恪嫔!”温颦接着婀姒的话道。
“怎么说?”见洛紫霄羞涩地扯了扯温颦的袖子似乎是不愿她多嘴的样子,婀姒就更加好奇了。
“洛姐姐她呀,昨天被诊出又有身孕了,已经一个月有余了!你们说她是不是最有福气的?”也难怪温颦这样说,洛紫霄这一年来恩宠大不如前,皇帝也很少临幸。偏偏上个月十二赶上洛紫霄生辰皇帝留宿了一晚,这不就一晚便又怀上了,当真是好福气!
“真的?恪嫔可告知皇上了?”若是事实,婀姒不得不惊异于她的好运。
“还没有,正打算要禀报圣上呢。”洛紫霄虽已为人母,但是说起这些私密话来还是不免害羞。
“这是好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真是恭喜恪嫔妹妹了。”后宫里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算有依靠,洛紫霄多子多福,婀姒也替她高兴。
“多谢庄妃娘娘。”紫霄抱着儿子颔首道谢,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恪嫔娘娘大喜,这样的福气可得让我等也沾沾。”说着夏蕴惜递了一盏乳酪给洛紫霄,她知道孕妇不宜饮茶,刚好这个最合适。
“怎么,太子妃这是羡慕了?好沾了恪嫔的孕气给麟趾宫再添一丁?”与端璎弼相处久了的杨意清一改往日冰冷,现下也学会打趣人了。
“好你个妮子,怎跟你夫君学得一样的油嘴滑舌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泰王每次来找太子都抱怨说意清你不肯再给他生个男孩儿,他都急死了呢!”泰王最是爱闹笑话,夏蕴惜一讲出来,众人都忍不住偷笑。
“呀!这个呆子,怎的这样的话都敢在外面乱说!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他!”杨意清的脸颊刷的一下涨得通红。
“我的好王妃,谁又惹你生气了?你这是又要教训谁啊?”端璎弼和太子刚好亲自来请女眷们到饭厅用膳,正巧就听见杨意清说要教训人。
一众女眷无不笑得前仰后合,唯有杨意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好几眼,弄得端璎弼摸不着头脑。
“她呀,厉害着呢!要回家教训她的夫君呢!”夏蕴惜快人快语,开起小叔子和弟媳的玩笑来。
端璎弼既不尴尬也不害臊,厚着脸皮环着爱妻的肩膀道:“好说好说,咱们先行用膳,等回了王府为夫任凭王妃处置!”
端璎弼的俏皮话又惹得众人一阵哄笑,杨意清窘得也顾不得避讳,当下就朝着夫君的腰间拧了一把。端璎弼也不喊疼,直把意清搂得更紧。李婀姒将小夫妻俩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明白这是泰王爱极了妻子的表现,她突然有些羡慕泰王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