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凤印 !宛妤在第二日清晨去了刑部,梁王已经在牢中呆了几个月,商墨凌下旨不许苛待他,故而梁王的牢狱生活虽然不比王府,却依然悠闲惬意。
他的牢房甚至没有上锁,宛妤用指尖推了一下木门,并没有进去,只站在栅栏之外:“梁王殿下。”
梁王正背对着她写什么东西,被木门的“吱嘎”声惊动,见到是她,惊讶的表情蓦然化作平和的笑意,颔首道:“卫王。”
宛妤被他的现状惊讶,仿佛看到一个自己从来不认识的人,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梁王漫不经心地活动手腕,翻阅他已经写好的一叠纸张,静待宛妤开口,然而他等到的只是细微的呼吸声,不由催促:“卫王不是来探望我的罢。”
宛妤定了定神,道:“有一个积压很久的疑问,向要向梁王殿下求问真相。”
梁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开口。
宛妤道:“浙王的侧妃杨氏,与先皇后做的那个交易,是什么?”
梁王呼吸一滞,又极快地恢复如常,微笑起来:“卫王说什么?”
宛妤冷声道:“此事你必然知晓,不必装模作样。”
梁王轻笑起来,点头道:“不错,我自是知晓。”
“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说着竟然微微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狡黠的促狭之意,仿佛在与她说一个笑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
“卫王殿下,”梁王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然后发出声音,最后竟然到了前仰后合的地步:“如果你不满意,大可以杀了我。”
“我不杀你,”宛妤做了个深呼吸,声音冷的发硬:“我母亲答应过你,让你得以王爵善终。”
梁王深以为然地点头,夸张地表演:“多谢皇太后宅心仁厚。”
宛妤又道:“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究竟是谁,险些害了我的丈夫。”
梁王却道:“但金銮殿的那位却并不关心这件事,他想要的,是另一个结局。”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宛妤皇姐,我们都是宫廷养出来的人,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去调查,却永远都不可能从我口中得出什么答案。”
宛妤道:“告诉我答案,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应允。”
梁王眉眼挂满了笑意,忍俊不禁地看她,调笑道:“我想要那个皇位,你能应允?”
宛妤皱起眉心。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我很清楚。”梁王笑眯眯道:“宛妤皇姐,我在夺位之争里失败,能活到今日,不过是依仗皇太后的鼻息,可你以为这能威胁我?这王位虚名你随时可以拿去,这身荣华、乃至这条命,你都可以随时拿去,这是我应得的下场,决不会有半分怨言。”
宛妤便冷笑:“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梁王向她拱了拱手,笑意如三月春风,莺飞草长:“多谢皇姐赞誉。”
宛妤里冷眼看着他,又问:“你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件事的真相带进棺材里?”
梁王道:“倘若杨漱玉承认了,我也不会为她辩驳。”
“好,”宛妤点头道:“看来,我需要前去梁王府,和我的旧识聊上一聊了。”
梁王面色一变。
宛妤捕捉到这个变化,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软肋,便微微冷笑起来:“再会。”
她说着,作势转身,用余光观察他的神态变化,然而他却只是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拳头握紧,却始终没有叫住她。
宛妤诧异地顿住了脚步。
“你走吧,”梁王语气里的淡定自若消弭无踪,咬牙切齿道:“也不必再来,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宛妤有些惊讶:“你不怕我真去找她?”
梁王苦笑一声,反问她道:“礼烈侯与皇太后,你选择哪个?”
宛妤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低声问道:“你既然孝悌,当初为何对先后毒杀父皇一事无动于衷?”
梁王别过脸,沉声道:“愿今日之后,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宛妤久久注视他,注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对他口中的“死生不复相见”毫不怀疑,她想说些什么作为告别,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她走出牢狱大门,浙王正侯在二十步远的地方等待她,看到她的脸,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你怎么了?”
宛妤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她有点惊讶,急忙抬手拭去,对商墨凛道:“我小时候,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时我母亲已经离开我去沂国,有一次我到先皇后宫里请安,遇到梁王,他只有这么高,”她在自己膝盖高一点的地方比了比,道:“好像只有四岁。”
商墨凛点头回应她,表示自己正在听她说话。
“他给了我一块麦芽糖。”宛妤低下头,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掌心,想了一会,又补充道:“皇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