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凤印 !桓宓心里五味陈杂,不知该欣喜还是当难过,她下意识地去看皇太后,却发现皇太后也没有表露出欣喜的情绪,不由愕然。
“母后,您……”
皇太后摆手打断她:“传太医院院正到宦若殿去。”
白碧君领命离开,皇太后又道:“你也去。”
桓宓问道:“那您……不去吗?”
皇太后笑了笑:“不过是怀了个孩子,还到不了劳动我亲自跑一趟的地步。”
桓宓张了张嘴,将“这是您的孙儿”一句压在舌底,恭顺下拜:“妾领命。”
也是一个即将临世的生命,放在寻常人家,祖父祖母辈的老人早已欣喜若狂,可皇太后却冷静到了冷漠的地步,好像……与自己全无关系。
那么,她对自己腹中胎儿表现出的喜悦和期待,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桓宓被微晃的肩舆颠的恍恍惚惚,附身问阿默道:“去报给陛下了吗?”
阿默点头道:“漪澜殿的宫女已经往甘泉宫去了。”
桓宓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阿默却问道:“娘娘,陛下会为慎婕妤晋位吗?”
桓宓笑了一声:“即便是陛下不下旨,我也会为她晋位的。”
阿默忿忿道:“明明那些宫妃比慎婕妤更早进宫,却被她抢了这个功劳去,真教人失望。”
桓宓叹了口气,道:“那是她有这个福分。”
凤姮兮还在宦若殿,泪水盈睫,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见到桓宓,急忙起身作势下拜:“妾叩见皇后娘娘。”
虽然做出行礼的样子,却没有真跪下去,显然是等着桓宓叫她免礼了,桓宓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底冷笑,偏偏一言不发,端等着她跪下行这一礼。
桓宓自己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尚对皇太后跪地行礼,而皇太后也从没有叫她免除礼节的意思,慎婕妤又有什么资格越过皇后去呢?
“皇太后传了太医院院正来,为你诊脉安胎,”桓宓在上首落座,道:“慎婕妤向来是个有福分的。”
凤姮兮羞答答地低头,道:“妾托陛下与娘娘洪福,有幸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血脉。”
说话间,院正吴临已经带着医箱在殿外求见,桓宓将他传进来,再次为凤姮兮诊脉。
“吴院正可有什么精于妇科的太医推荐,”桓宓问道:“可以调来,专门服侍慎婕妤安胎生产。”
吴临诊毕,起身答桓宓的话:“太医院有太医王泽之,善于此道,可将他调来服侍婕妤。”
桓宓点了点头,又问:“如何?”
吴临答道:“恭喜娘娘,恭喜慎婕妤,是喜脉无疑,方有一月。”
桓宓露出笑容,做出一脸欣慰喜悦的模样,对凤姮兮叮嘱道:“务必要好好养着,可不能出半点差池。”
凤姮兮欠身道:“妾遵旨,娘娘。”
一直到桓宓从宦若殿离开,商墨凌都没有露面,只派了一位太监来赏了凤姮兮一些东西。桓宓被他的态度安慰,却又觉得薄情,这毕竟是他的女人,怀的是他的孩子。
她便又叮嘱了几句话,赐她父母入宫探视,才从宦若殿离开。
商墨凌晚间宿在长秋宫,一脸愧疚的表情。
桓宓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商墨凌用手盖着眼睛,道:“莫名有些心虚。”
桓宓笑了起来,上去扯他的手:“心虚什么?”
商墨凌道:“不知道。”
桓宓问道:“你去过漪澜殿了吗?”
商墨凌将她按在妆台前,亲自为她卸下钗环,打散头发:“还没有,先来见你了。”
桓宓无声地微笑了一下:“心意领了,毕竟是你的孩子,还是去看一下罢。”
商墨凌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道:“阿姐这两日便要抵达长安了,你要安排好她一行在京中的住行。”
宛妤在长安有公主府,本不必她来安排什么,商墨凌这样说,只是想用另一件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在凤姮兮一事上浪费太多心神。
桓宓领了他的好意,第二日便派宫婢前去长公主府,精细无比地打点宛妤夫妇在京中的一切衣食住行,以致宛妤到长安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府邸。
“只是小住,皇后娘娘不必如此费心。”
桓宓笑着与宛妤寒暄,她们已经许久未曾谋面,虽然亲昵,却不可避免地感到生疏。
宛妤感觉到她们之间的相顾无言,却又找不到一个能让双方都兴致勃勃的话题,只能开口问候:“娘娘,你……别来无恙?”
桓宓听到这一句,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眶。
然而她却看着宛妤,慢慢对她微笑,然后点头:“无恙。”
这世上没有哪个皇太后为了维护皇后去得罪母族,然而皇太后却为她三番四次将凤姮兮拒之宫门;这世上也没有哪个皇帝会因为嫔妃受孕而对皇后心怀愧疚,但商墨凌却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一直没有前去问候慎婕妤。
她对宛妤轻轻颔首,试图让她相信自己的话是发自真心:“知足常乐。”